朱清时：终有一亩三分地

　　普遍的反映可用两个标点符号归纳：问号——为什么是他？感叹号——    应该是他

　　文 | 张海燕

　　中国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前校长、英国皇家化学学会会员、中国化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科学技术史学会副理事长、第八第九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十届全国政协委员⋯⋯眼花缭乱的这些头衔，不晓得朱清时的名片上到底用了哪一个？

　　但有一点确定无疑，从9月10日教师节这天起，他的工作名片上笃定的头衔是——  南方科技大学校长，也许还加上“(筹)创”二字，因为这所位于深圳的高校目前还未曾招生，正一步步获取有关部门的招生审批。

　　全球遴选南方科技大学校长历时一年，轰轰烈烈地开始，同样用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收尾。关于朱清时此次履新的新闻，已经弥漫于网络与纸媒。普遍的反映可用两个标点符号归纳：问号——为什么是他？感叹号——  应该是他！

　　为什么是他

　　和以往高等学校校长选拔方式不同，深圳南方科技大学的校长并未按惯例从组织人事部门直接任命产生，而是走了国际路线。按照国际惯例，在国际人力咨询机构的协助下发现人才，再通过组织干部任用审批程序确定人选。当地媒体透露，朱清时是从200多人中脱颖而出的，在遴选委员会提名时，他是唯一获得全票的人。最后和他一起竞争校长岗位的，还有麻省理工学院的某院长，以及国内几所重点高校的校长、副校长。

　　南方科技大学成立筹备办公室主任梁北汉说，“能请到他来全面主持南方科大的工作，是深圳的幸运。”

　　是什么让朱清时脱颖而出并受到如此礼遇呢？

　　作为一个正筹办的高校，其领头羊必须具备的头一条自然是——拥有丰富的高校管理经验和人脉。而朱清时长达十年的中国科技大学校长生涯，完全具备了这个资格。面对记者采访时，朱清时毫不避讳自己的优势，坦言自己在高校工作时间长，对中国高等教育比较了解。而且，他还可以依靠中科大的人脉关系，联系到一大批海外华人教授并争取他们到南方科大来工作。“中科大的校友录里在海外大学当教授的就有500多人，如果能邀请到1/10回来都是相当可观的数字。”

　　据说，他已联系了部分颇有影响的教授，邀请他们赴深圳工作。

　　中国高校的管理者必须要熟悉中国国情和中国高等教育发展状况，朱清时同样深谙此道。近些年在许多场合，人们已经熟悉了朱清时的各种关于中国教育利弊的种种言论，不过让人振聋发聩的，还是其对于中国教育积弊的针砭。

　　“学校最主要的是让老师安安心心坐下来考虑问题，用中国话来说就是‘无为而治’。当然，‘无为’并非无所作为，而是不要瞎折腾。教学机构不折腾教授，就是对他们的最大支持。”

　　“青年教师觉得你校长也是道貌岸然的，你们集体作弊，欺骗教育部，欺骗专家组。学生会觉得你们老师也在作弊，还让我们帮着你们作弊。学校还有什么道德力量去要求年轻人不作弊呢？”

　　⋯⋯

　　这样说，他还这样做了。担任中科大校长期间，朱清时有两点做到了“与众不同”。其一，没有跟从当下高校的扩招风。从2000年起，中科大从未扩招，每年的招生名额基本保持在1860人左右；其二，没有盲目跟从当下高校的扩建风。风风火火的各地大学城让高校的围墙拓展到数十公里，甚至数百公里之外，中科大所在的地方政府也不例外，但朱清时顶住压力坚决不让学校受折腾，不建新园区。

　　如此的视野，如此的做派，朱清时已然不是简单的教授、博导和校长了。被网友们因此封为“中国最牛高校校长”的他，在舆论眼中，俨然是中国最有见识的教育家之一。

　　“是科学家又是教育家，其中更强调教育家身份，要求校长必须了解中国国情和高等教育发展状况，并拥有丰富的高校管理经验以及很高的声望和人脉。”——  南方科技大学校长的必备条件，朱清时一应俱全。

　　科学家的他

　　相比之下，朱清时的科学家身份常常被人忽视。

　　事实上，他的学术生涯毫不逊色。从小喜欢中国古典诗词，却对自然的奥秘情有独钟。还在初中求学时，朱清时就成为牛顿的忠实粉丝，对科学的追求成了一生的目标，并为之孜孜不倦地努力。也是因为此，他从西宁某机床铸造厂的一名修炉工慢慢进入了专业的科研机构，进而得到了赴美求学的机会。

　　1979年7月，作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批赴美国访问讲学的青年，朱清时出国进修。两年后，著名的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又聘其作“博士后”研究员继续工作。回国后，朱清时和同事们一起，建起了激光光谱实验室。旋即，发表了中国第一批关于激光激发荧光光谱的研究论文。

　　1984年，朱清时和他的研究小组调到了中科院大连化学物理所。从那个时候起，朱清时的研究工作进入了一个新兴的领域——  选键化学。一直以来，化学家们都梦想着有一天，他们能用激光有选择地把分子的某些键激活或者打断，使之能按照人类的主观愿望随意组合、加工分子。这就是选键化学，通俗一点讲，就是给分子做手术。

　　朱清时为主的研究小组在这方面取得了很关键的进展，把选键化学的前途又缩短了一步。

　　然而，中国公众对其的期待，显然还是停留在他的教育改革上，甚至期望他能把中国高校改革之路，缩短一大步。

　　令人期待的改革试验

　　彼时以旁观者身份介入深圳教育发展的朱清时，如今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会利用自己掌舵南方科技大学的五年光阴，践行自己对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梦想么？人们期待的，是一个教育改革者身份的朱清时。

　　在南方科技大学这块试验田里，朱清时会如何突破官本位、清除学术腐败、解决创新窒息等诸多教育弊端，大家拭目以待。一位名叫施建雄的深圳知识分子给朱清时的博客留言：“愿南方科技大能够成为一个真正远离‘官本位’的大学，果真如此，则深圳幸矣，中国幸矣。”——  对于朱清时而言，这是压力，更是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