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纪委反腐利剑瞄准“裸官”

　　9月19日，十七届中纪委四次全会公报发布。

　　根据公报内容，中纪委提出了近期反腐倡廉五项具体任务。其中“要把认真解决一批涉及领导干部廉洁自律的突出问题，依纪依法查处和整治领导干部利用职务便利为本人或特定关系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等问题，在认真贯彻落实好《关于领导干部报告个人重大事项的规定》的基础上，把住房、投资、配偶子女从业等情况列入报告内容，加强对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国(境)外的公职人员管理”一项，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这被不少政策评论家认为，是“官员财产制度申报”受到中共中央肯定的一个信号。而其中提出的“加强对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国(境)外的公职人员管理”的规定，更是被视为对“裸体做官”的宣战。

　　但这个真的能防止“裸体做官”现象的蔓延吗？

　　“裸官”的出现

　　“裸体做官”，简称“裸官”，这是一个被网友发明的称谓。专指那些把妻子和儿女都迁居到国外，钱也带到国外，而自己一个人留在中国的官员。著名反腐专家、中央党校教授林喆评论说，“裸官”的出现，反映出贪官风险意识的增强。

　　去年在国庆前夕出走巴黎不归的温州鹿城区委书记杨湘洪，被认为是非常具有典型性的一个“裸官”。    

　　2008年9月24日，杨湘洪带队从温州出发，经上海前往法国。自此不归。他所带队的考察团只带回来了一纸区委书记的辞职信“交给市里”。此后，温州市委派出工作组去法国希望能劝其回国，却无果而归。

　　至今，温州官方没有给出杨出走的原因，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出走跟温州鹿城旧城改造中的钱权交易脱不了干系。

　　在杨湘洪走后，大家后知后觉地想起，杨正是属于“裸官”的典型代表，他的女儿嫁给了巴黎一华侨领袖之子，而他的妻子，两人早已秘密离婚。“这又是一名成功离境的‘裸官’。”在杨湘洪事发后，一名温州纪检官员如此感叹。

　　引起讨论的并不止于杨湘洪，陕西省原政协副主席庞家钰属于同道中人。去年6月，当庞因受贿罪和玩忽职守罪两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12年、没收个人财产20万元时，人们发现，庞家钰的妻儿早在他大权独揽的时候，于2002年就已移民加拿大，舆论一时哗然。

　　早已有之的监督

　　在“裸官”事件频发后，很多人归结为这是我国法律落后的结果。但实际上，对于裸官这种情况，我国早就出台过一些政策进行防范。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王伟介绍，这次中纪委公报上把“住房、投资、配偶子女从业等情况列入报告内容”，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东西。实际上，官员向上报告个人事项的制度，长久以来就有了，在计划经济的时代就有。而且，不只是党员领导干部，非党员领导干部家里有什么事，也首先得向组织报告。像出国、住房、投资等，以前不可能发生，所以就没这方面内容。改革开放以来，中央和有关部门，已经多次根据形势的变化，一直在完善这种党员领导干部报告有关个人事项的制度。

　　但王伟承认，虽然早有政策方面的规定，但这个操作在实施方面，依旧不是很顺利。因为过去的政策，都属于官员自己上报，属于自我约束，没有相对独立的负责申报执行机关，各个行政机构自行其是，缺乏统一性。而且，这些规定并没有严格的执行制度和执行标准，执行起来随意性大，缺乏可操作性。

　　“但把加强对配偶子女均已移居国(境)外的公职人员管理列入报告内容，这个是比较新的。”王伟介绍，这次报告实际上起的是对官员的一个预防和警示作用。

　　王伟说，近年来发生的一些官员把财产转移到国外去，而自己在国内做官的情况，变成了我们面临的一个新问题。而在以前，对于这方面的情况，我国并没有这样的明确规定。

　　“现在明确地提出来了，不是说现在这个问题很突出了。”王伟说，问题一旦提出来，就表明这个问题已经开始要逐步解决。王伟介绍，这项规定，是在决定中间谈反腐败部分的四个方面内容的第一个方面，属于廉洁自律方面的一个内容，是要求官员自己约束自己。“一个裸官的产生以及外逃，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王伟说，这期间，中间会有一个酝酿和准备的过程。对这种官员，对他以及家属的出国，要有比较严格的审查。而有了这个规定之后，我们党的有关组织，就可以提前名正言顺地去查，去询问。所以这个是在党的自律的过程中，在还没有触及到法律程序的时候，司法机关还没介入的时候，党的纪律组织、党的监察机关就可以去问去管理。

　　财产透明是保护官员

　　但这个还没通过法律和制度落实的规定，在更多学者眼里，只是一道脆弱而不堪一击的防线。

　　某著名法学家就对此规定的实施前景持悲观态度：“这是中国体制性的一个困难，解决不了。”该法学家说，现在这个问题已经相当严重，没办法解决。曾经有人主张说，所有的官员子女都不能经商，结果还是没有堵绝；而现在提出要加强将“官员配偶子女已经移民国外情况管理”。同样也是不容易实现。

　　该法学家说，要解决这个问题，防止这种现象，就要加快建设官员的家庭财产申报制度，只有公开透明了，才能有效地遏制这种现象。包括配偶逐渐的拆产、投资状况，这些都要了解，都要做出申报。

　　“财产透明其实是对官员最大的保护。”该法学家举例，以色列以前有一个国防部长，从前在国外的使馆做参赞，他在国外的银行存了一点钱，回国以后忘记了，就100美元左右。但后来他被揭露了，他就必须要辞职。因为政府的官员不可以在国外存钱。而全方位地实行财产的公开透明，也是对官员最大的保护。

　　和该法学家一样，竹立家同样认为建立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是阻止裸官蔓延的惟一方法。“好的想法、改革一定要通过制度和法律落实才会有效。”

　　竹立家说，但到现在，干部家庭财产申报制度还没有正式出台，政务公开也做得还不够，包括行政程序的透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以前说，要加强推进政务公开的力度，但事实上很多地方都在走过程、走形式。而好的理念、好的政策，得不到落实，是个非常大的问题。他说，对于中国来说，关键不是论证，而是行动，落实“第一步”至关重要。

　　事实上，1994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就曾将 《财产申报法》列入申报计划，可惜蹉跎15年，未见成效。时代周报记者  龙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