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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晚年不寂寞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1月04日10:14  中国新闻周刊

  钱老晚年不寂寞

  熟悉钱学森的人都说,“钱老晚年不寂寞,因为他身边始终有蒋英”

  本刊记者/李邑兰

  11月1日,深秋的京城骤降大雪。这是钱学森辞世的第二日。来自北京市气象台的消息称,今年的第一场雪罕见地提前,是北京自1987年以来最早的一场初雪。

  赶来吊唁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念叨着,这场雪是为伟人的离去而准备的。前来吊唁的78岁的范良藻是钱学森1956年在中国科学院招收的第一批也是唯一一个物理学研究生,自1958年毕业,他们已经阔别50年了。

  航天大院8号院深处一栋相对独立的三层红砖小楼,是钱学森生活了50年的家,门前两侧已经摆满了社会各界人士送来的花圈。晚年卧病在床的钱学森,绝大多数时光就在这幢三层小楼里度过,除了身边的秘书和家人之外,他很少与外界直接联系。而中科院力学研究所研究员范良藻与老师钱学森这50年间,大都是通过书信往来的。

  总装备部的相关负责人介绍, 11月1日上午已经陆续有200多名社会各界人士自发赶来为钱老送行,这其中包括钱学森的学生、老邻居、老同事、北京各高校的大学生等。吊唁从11月1日开始,连续6天,每天早上8点半至11点半,下午1点半至5点向公众开放。

  “追悼会暂定11月7日在八宝山举行,一切都由中央统一安排。”钱学森的儿子钱永刚教授向媒体宣布。对于钱家而言,钱学森的葬礼已不完全属于钱家,“这是国家大事。”

  不写书,免得活着就后悔

  “我们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啊!”今年84岁的王毅丹向《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感叹。

  曾在航空航天部办公厅工作的王毅丹,是离钱学森最近的邻居。钱家所在的三层红楼共有两个单元,四单元只住钱学森一家人,三单元住着六户人家,王毅丹家是其中之一。

  “钱老刚回国时,住在中关村。50 年代末搬到这里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搬过家。”86 岁的老同事亓英德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亓英德住在航天大院五单元,与钱学森已经做了50年的邻居,亓退休前的职务是航天工业部财政局局长。

  这期间,领导曾多次动员钱学森搬家,表示会按全国政协副主席的级别给他盖一栋小楼,可他不要。上世纪90 年代,钱学森的秘书涂元季动员钱老搬家:“和您同船回国的人大部分都当上了院士,院士现在都搬进了新居,比你这老房子好。”涂元季还将已建好的小楼照片拿给他看,“您若住进这样的小楼,可以在院内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钱学森却回答:“我在这里住惯了,你让我住进小楼,我浑身不自在,能对身体有好处吗?”从此人们再未提搬家的事。

  老邻居们都对钱学森早年的状况印象深刻。家住航天大院34单元的老人刘小芳至今仍对10年前见到钱学森时的情景记忆犹新。每晚七点,吃完晚饭,刘小芳总爱到大院遛遛弯,“那时钱老身子还硬朗,也常出来遛弯,每次见到我们,都会主动打招呼,乐呵呵地和我们说话,非常平易近人。”她记忆中的钱学森,经常穿着蓝色或灰色上装,绿色的军裤。

  7年前,王毅丹搬到了航天大院居住,成了和钱学森离得最近的邻居,“但这并没能让我更多地了解钱老”。此时的钱学森,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少出门,渐渐远离了邻居们的视线。王毅丹表示“近七八年来,我只见过钱老一两次。”

  王毅丹也有遛弯的习惯,这些年每每经过钱家的时候,“窗户多是半掩着的,窗帘紧闭,看不到里面。”楼外站着两名警卫日夜守护着,“这也让我们很多邻居只能远望,而不敢登门拜访”,王毅丹说。

  在前来吊唁的人中,有一位名叫陈兆武的年轻人,7年前,他曾是钱学森家的警卫排长,但也没有进过小红楼。在他当勤的两年,只见过钱老两次,都是陪同他去解放军总医院检查身体。“当时钱老的健康情况并不是很好,已经瘫痪在床,吃饭喝水都要别人喂食。”

  钱家从来不缺“贵客”登门。温家宝总理最近一次看望钱学森,是今年8月6日,这是温家宝近年来第四次看望钱学森。80年代中后期开始,温家宝就经常和时任中国科协主席的钱学森一起研究工作,并多次书信往来。而此前,江泽民也曾于1995年、1996年、1999年和2000年先后四次到钱学森家中看望。

  “每到这时,院子外就会聚集一大批人,隔着小区马路张望。”王毅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大家会好奇地猜测领导们又在和钱老讨论什么重大问题。

  钱学森一生做人有四条原则:不题词;不为人写序;不出席应景活动;不接受媒体采访。

  1950年,钱学森曾跟一个加州理工大学的学生说:“人在临终前最好不要写书,免得活着时就开始后悔。”仅见的关于钱学森的传记,是美国已故作家张纯如的著作《中国飞弹之父─钱学森之谜》,而该书在大陆几乎不可得,这就更加深了晚年钱学森在公众心目中的神秘感。

  不寂寞,因为有蒋英

  遛弯的时候,王毅丹偶而会听到从屋内传出的钢琴声,还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这些都像一串符号,能让邻居们联想,里面是怎样一个暖烘烘的幸福家庭。

  事实上,晚年的钱学森,越来越表现出对家庭的珍视和依赖,这在儿子钱永刚的谈话中得以证实。2008年12月11日,钱学森97岁寿辰,“父亲已经基本不见什么客人了,他最高兴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那天一家四代十几口人都齐了,其中最小的重孙辈只有半岁,把小姑娘抱到钱老面前让叫‘太爷爷’,老父亲很是高兴”,钱永刚说。

  对于97岁寿辰,钱学森还有些期待。比如日子还没到,他就几次主动提到,“我生日是不是快到啦?”有时还半开玩笑地问身边的人:“我今年多大岁数了?”

  钱学敏并没有第一时间获知钱学森去世的消息。“是一位记者先告诉我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位76岁的人民大学哲学系教授,另一个身份是钱学森的堂妹。   

  10月31日下午,钱学敏打电话给钱永刚,核实了消息。钱永刚对此的解释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也不敢告诉亲人们,他们也是年事已高”。而其时,已经很少登台讲课的钱学敏,将为北京大学哲学系研究生讲的课,正是关于钱学森的复杂系统和大成智慧的理论。

  “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向他告别。”钱学敏一度哽咽。

  每年钱学森的生日,钱学敏都会去看望堂兄。如果长时间见不到钱学敏,钱学森就会问问儿子钱永刚她的近况,只要听说钱学敏很好,他就很高兴。

  “他如果想我了,不会直接说出来,会打听我的近况,但是我知道那是他惦念我。”钱学敏告诉记者。

  1997年,钱学森住院,钱学敏赶去医院探望,这一次她近距离感受到那对相濡以沫62年的夫妻之间的默契。

  “钱老的耳朵,听力是很差的,要戴助听器,我跟他说话也要大声音。”钱学敏说,“谈到快三四点钟的时候,他说,蒋英来了。我就奇怪,因为我还没听到蒋英来了呢,原来蒋英一从那个电梯下来,往病房里走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所以他们好像有心理感应似的。”

  84岁的航天部物资局原局长张锋,也多次见到蒋英推着轮椅上的钱学森,到航天大院内“散步”。“钱老的晚年是不寂寞的,因为他身边始终有蒋英。”张锋说。

  研究“吃”,也很认真

  国防科工委第七机械工业部前副部长李明实是钱学森的继任,现年92岁,晚年时候,钱老还经常和李明实一起散步。“他有几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一个是读报纸,一个是听广播。”李明实说。

  读《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等传统报纸,是钱学森每天的必修课。2003年,秘书涂元季去301医院探望钱学森。躺在病床上的钱学森按照他平日的生活习惯,准时于下午3点从床上坐起,打开当天的报纸认真翻阅。

  “前些天我看到有一篇介绍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文章,讲得不错。”涂元季告诉钱老。

  “不是一篇,是两篇,连载的。”钱学森很认真地回答了涂。“他还是那么严谨、准确、敏捷!科学家的特质竟一点都没衰老。”涂元季很是感慨。

  “离开那天,他一直到入院前几个小时还在看报。”钱永刚说。

  每天早上7点,钱老会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档名为《科学知识》的节目,晚上6点半,则把时间雷打不动地留给了广播版的《新闻联播》。

  “他从来不看电视。是早年在美国任教时养成的习惯。”儿子钱永刚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钱老在美国加州理工大学任教期间,那里的教授为了专心工作,多少年来从来不看电视,钱老也保留了这个习惯。

  钱学敏自1989年参加钱学森亲自领导的学术研讨班子,研究和阐述钱学森的科学与哲学思想以来,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推广钱学森的“大成智慧教育”理念,教育事业也一直是晚年钱学森十分关注的领域。

  “他所倡导的‘大成智慧学’,简要而通俗地说,就是教育、引导人们如何陶冶高尚的品德和情操,尽快获得聪明才智与创新能力的学问。”钱学敏说。

  2005年7月30日,钱学森曾向温家宝总理进言:“现在中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一所大学能够按照培养科学技术发明创造人才的模式去办学,没有自己独特的创新的东西,老是‘冒’不出杰出人才。这是很大的问题。”   

  鲜有人知的是,钱学森在“吃”上也有不少研究。秘书涂元季提到了钱老的一件轶事:

  一年春节之前,我去钱老家,炊事员说:“首长想吃豆沙包,可我不会做。”听到这话,我心里酸酸的,一位功勋卓著的老科学家想吃点豆沙包居然都吃不到。我爱人是四川人,会洗豆沙。我就让我爱人洗了一包豆沙,送到钱老家,并告诉炊事员怎样将豆沙做成馅。春节期间我去看望钱老,夫人蒋英同志对我说:“谢谢你爱人小杨,她做的豆沙馅真好吃,老钱一口气吃了五个豆包,我怕他吃得太饱,没让他再多吃。”

  为了研究“吃”,钱学森在1994年给杨家栋教授的信中还提到了如何烹饪:“就如用机床加工部件,工人师傅的智慧与技巧是被吸收到机器操作中去了,艺术是人创造的,但可以让机械化生产吸取。外国快餐店的操作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但他们的操作规范却是烹饪大师制定的。进一步发展还会引入机器人代替青年快餐烹饪工。”

  钱学森的导师,被誉为“航空航天时代的科学奇才”的冯·卡门曾这样评价钱学森:“人们都这样说,似乎是我发现了钱学森,其实,是钱学森发现了我。”

  2007年,钱学森当选为CCTV感动中国年度人物,感动中国组委会授予钱学森的颁奖词是:在他心里,国为重,家为轻,科学最重,名利最轻。5年归国路,10年两弹成。开创祖国航天,他是先行人,劈荆斩棘,把智慧锻造成阶梯,留给后来的攀登者。他是知识的宝藏,是科学的旗帜,是中华民族知识分子的典范。

  2008年,在航空界颇负盛名的美国《航空和空间技术周刊》评选出2007年年度人物,钱学森当选。“钱学森成为我们的年度人物并不是由于其亲自领导取得了这些成就。已经96岁高龄并且身体状况并不太好,他已经很多年不在中国空间项目中活动。然而,正是他,作为新中国科学和工业的奠基人之一,扮演了无可替代的重要角色。”该刊的长篇评述中这样说道:“从1956年开始,他几乎是从无到有地创造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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