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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蔚县教育局长自杀身亡 曾为学校取暖奔波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1月25日17:18  燕赵都市报

  这里曾是电影《盲井》的拍摄地,也曾是造成34人死亡、1人失踪的2008年“7·14”特大矿难瞒报案发生地。

  冬日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着破败的街道中心花园,拉着块煤的几匹骡子老老实实地站在铁栏杆旁边,鼻孔喷出的热气在寒风里变成白雾。卖煤炭的老乡把手拢在看不出颜色的棉袄袖子里,黝黑的脸上全是煤灰,“要煤炭不?”老乡向主顾凑过来一笑,只让人看见一口白牙和眼白。煤矿井下巷道专用的木头码得高高的,整整齐齐堆在路边,积雪压在这些灰扑扑的木头上。

  这是中国重要的煤炭供应基地河北蔚县下属的南留庄镇,一个平平常常的冬日。2003年,获得德国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电影《盲井》就曾在这里拍摄,旅德导演李杨在电影中讲述了两个骗子在井下打死人然后向矿上骗钱的故事。这里也曾是造成34人死亡、1人失踪的2008年“7·14”特大矿难瞒报案发生地。

  这里也是45岁的蔚县教育局长葛祥生前最后来过的地方。根据蔚县公安局的调查,2009年11月18日,他从这里离开后,自己在家中用一把水果刀刺中左腋大动脉,血流不止,抢救无效死亡。

  这个一向“刚强”、“直爽”、“激情”的人,在人们的种种猜测中,走了。

  煤价飙升 教育局长为煤奔波

  2009年11月,一场大雪的到来让位于山区的蔚县提前一个月进入了严寒的冬季。到了中午,污浊发黑的残雪也不会融化,从山区刮来的刺骨的寒风让卖煤的老乡瑟瑟缩缩地躲在避风的角落里。时令已快到腊月,华北平原的春天还要漫长的5个月才能到来。

  教育局长葛祥曾在南留庄镇上当过三年书记。11月18日上午,他曾和两个中学的校长一起到这里的煤矿为学校取暖要煤炭。

  尽管在10月就囤下了100吨煤炭,但一个冬天需要的2500多吨煤还没有着落,蔚县西合营镇中学的校长韩勇十分发愁,因为去年“7·14”事件之后,除了国营的开滦煤矿集团公司下属的煤矿,当地所有煤矿全部关闭整顿。这个以煤炭为主要支柱的地方,煤炭的价格立即飙升,“学校不是挣钱的单位,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往年,每到冬季,县政府往往会出面,协调煤矿为学校提供低价煤,这一年,为了发展煤矿关闭之后萧条的经济,县领导在大力向外推广宣传蔚县的剪纸和旅游业及农产品,开滦集团的沫子煤(最次的煤)都已经升至300元一吨,是往年价格的数倍。

  同去的西合营中学校长韩勇回忆说:“葛局长说了学校面临的困难,对方也很通情达理,当时就说:‘你们明天就来拉煤,钱以后再说,不能让孩子冻着。’”

  虽然还不知道买煤的150万(两所中学接近300万)是从天上掉下来还是从地里挖出来,“我们都很高兴,葛局长老家是坝上的,能喝酒,我们就喝了一点,但不多。”校长韩勇说,“喝酒的时候他挺高兴的。”

  大约四个小时之后,韩勇就听到了葛祥自杀的消息。

  自伤左腋 罕见的自杀方式

  11月18日下午近4点,接到报警的民警将葛祥送往蔚县人民医院120急救中心。医生们在葛祥的左腋下发现了一个约2厘米长的锐器伤口,动脉破裂。参与急救的该院业务副院长周正直说:“送到医院,葛祥的呼吸和心跳就已经消失了,血压为零。”急救50分钟后,当天下午5点左右,院方宣布葛祥抢救无效死亡。

  “极少有人选择这样的方式,一般人也不会这样了解动脉的情况,这比割腕死亡速度快得多。”在蔚县从医27年、长期担任外科大夫的周正直表达了自己的惊讶。蔚县公安局在现场勘查、尸体取证、调查走访相关人员之后,认定教育局局长葛祥用水果刀自伤左腋后失血性休克,自杀致死,排除他杀的可能。

  “一个人要积累怎样的痛苦,才会选择这样激烈的死亡方式呢?”蔚县某教师说。葛祥生前的熟人、蔚县人民医院的院长尹进福也叹息:“太意外,他是那样一个乐观的人……可是谁又能了解一个人的内心?”

  流失严重 乡村学校“烂摊子”

  蔚县共有60多所学校,大部分分布在乡镇,

  “好的学生都走了,然后,稍微好一点的学生也都走了”,一位中年教师说,“说实话,有好学生,我们教得也带劲,现在这样,我们教起来也没有劲。”

  “县城很多机关干部的子女都在外地上学,经济条件好的家长,有点门路的,也都把孩子往外送。”县上一位老师说,“乡里县里,好的老师,也都往升学率高的那些明星学校跑,张家口中学、宣化一中、衡水一中、北京的私立学校……升学率高,待遇自然也好。”

  因为东临京津,在蔚县的大街上,一家房屋中介公司赫然打着大招牌:“买房入天津户口,在天津参加高考。”

  一位镇中学的老师,一节课4块钱,一节自习课8块钱,加上固定工资,一个月是一千多元,往年班主任有250元,今年是500元钱。

  “走得太多了,尤其是那些有经验、教学好的老师,几乎是学校的骨干力量……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么低的待遇,生源又差,根本留不住人才。”一位家在镇上的老师感叹,“最后就变成了恶性循环。”

  这位老师原本在外地教书,属于招聘老师。2007年,他听说蔚县招收老师,有编制,就试着投了一份简历,然后参加了面试。

  “然后有一天,我接到教育局电话,说:‘来吧,教育局明天要开个会,葛局长要给新招编的老师讲话。’”

  过了两年了,这位老师还清楚地记得,2007年8月27日,他上午去教育局开了会,下午就到新学校报到了———在蔚县的教育史上,曾有过“三万”的说法———要想进编制,转为公办教师,敲门砖是三万,而且要有过硬的关系,“不然送钱都打水漂。”因此,现在想起来那一天,这位老师还觉得不太像真的:“也许外人根本没法理解,要想进编制,是多困难的事,有的人真的一辈子都进不去,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没钱送礼,没有关系,不花一分钱,就这么能进编制?”

  也就是在这一天,他第一次听到这位当时刚刚上任四个月的教育局长讲话,他听到这个人说:“选择了教师,就选择了清贫,但教师要有一份清高。”

  “清高”,在缺失尊严、世风日下的今天,这位老师已经很少听到这个词了:“我不知道他以前做行政工作是什么样,可是我感觉他的话很真切,是个有激情有干劲、想把工作干好的人。”

  在蔚县,升学率几乎成了一根杠杆,葛祥上任后的第一年,2008年的高考,蔚县近两千名考生中,“一本”只有40多人,“二本”170多人,西合营镇中学仅有15个“一本”“二本”60多人。

  “当时成绩出来,听说县里领导很不满意,葛局长挨了批评,说他工作没干好,”一位高三老师说,“可是本来就是这么个情况,教育业不是立竿见影的事情,十年树木,百年才树人,哪里有那么快的事情呢?”他用“马尾提豆腐”来形容:“蔚县这样的基础,不要说一两年,就是六七年,也不一定有起色。”

  为了提高升学率,蔚县有的学校甚至花大价钱买补习生在自己学校就读,然后在自己学校参加高考,“大约一个学生的价钱是4万,一个补习班几十个学生,至少要100多万。”知情的老师透露。

  葛祥曾在全县教育系统大会上说:“你们那些拿钱买补习生的校长,有那些钱,还不如发给老师,给老师改善生活。”

  “当时台下的老师立即哗哗哗鼓掌!”一位老师回忆说,“葛局长可以说是很多老师的精神支柱。”

  葛祥去世后,蔚县某镇中学老师在百度的“蔚县吧”里写道:“我亲眼目睹了××中学的盛与衰。××中学曾经是全县赫赫有名的国办中学,百名教师,千名学生,每年升学率都名列前茅,可现状不得不令人担忧:生源严重不足,学生素质更是差之又差,恶性循环已经形成,老师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的局面如何提高教学质量?如何追求升学率?葛局,你是撒手人寰不管了,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中学,谁来拯救?”

  “普九”欠债 教育系统的钱压力

  2008年“7·14”事件后,蔚县25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已经受到处理,蔚县县委书记李宏兴、县长祁建华已被免职并立案调查。

  2009年11月22日,当地一位出租车司机说,煤矿一关,路边修理那些拉煤车的人也没有生意了,路边的饭馆也没人吃饭了,很多矿工没有工作,煤矿整顿没有工资,“几天前还堵在县政府门口”。这个依靠煤炭的县城里所有相关产业都受到影响,这对当时刚刚上任一年的教育局长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很多地方都需要钱,钱从哪里来呢?县财政局发工资都要贷款了。”一位教育系统的老师说。

  “蔚县好多煤矿关闭后,经济一下很萧条,学校建设、改革、师资队伍建设……什么都需要钱,真的很难,可是我觉得葛局长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全县加乡镇一共60多所学校,他基本上都跑了三遍,所以我们都叫他‘葛疯子’。”西合营校长韩勇说。

  但过去“普九”教育所遗留下的债务还挂在蔚县教育局的头上。蔚县1995年全县实现“普初”,1997年“普九”通过了省政府验收。河北省政府要求清理“普九”债务从2008年8月起,到2010年底,基本完成全省农村“普九”债务化解工作,原则是“谁举债谁负责”。还债的任务就由地方财政和教育部门完成。

  一个公开的说法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普九”检查时,一个地方的政府应该给的公用教育经费明明已经许多年都没有了,但到检查的时候,却要教育局和各个学校造出一系列的假账来,说明这些年的经费一分不少的全部使用过。

  蔚县西合营镇中学建校于1952年5月,是新中国成立后蔚县建校最早的中学。1958年被命名为河北省重点中学(1978年重新明确),2004年被命名为河北省示范性高中。

  即使是这样的“省级示范性高中”,如今,30多座主要的教室,依然是使用了57年的老砖房。学校的图书室里的书,一位老师形容“老得已经让我都没兴趣看了,不要说学生”。

  去年,在教育局和学校的努力下,学校的高中老师终于有了电脑,每个年级有三台笔记本和两台台式电脑,一个年级的五六十位老师轮换用。

  “根本不够用,哪里用得过来呢?”一位高三老师说。

  桃花镇中学是蔚县较为偏远的学校,距离县城100多里地,这个学校的一位年轻老师在校园见过葛祥数面,“匆匆忙忙的,每次就来学校问有什么困难和问题。”

  去年,这座最为偏远的学校翻修了陈旧的危房教室,盖起了餐厅,给家里学校来回跑的老师盖了宿舍,还买了十几台电脑,尽管盖的都是不大的平房,电脑也是大脑袋。

  2008年1月,一项名为《新农村建设与城镇化推进中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的重大课题悄然开题,这是由教育部委托东北师大农村教育研究所调查的关于农村教育布局调整的重大课题攻关项目。

  该研究所所长邬志辉在一次采访中介绍,他们拿到了全国2900多个县近5年的相关数据,然后按照地区人口状况、人均G DP、民族状况、人员流动状况、人口密度、学校数目、交通状况等8个指标综合分析这些数据,发现最典型的是河北撤减(学校)的速度非常快。另外像黑龙江,速度也很快———那是不可想象的:5年的学校变化数据形成的曲线几乎是直线,特别陡,直线下滑!

  从1986年《义务教育法》的“人人有学上”到现今学杂费全免除的“人人上好学”,伴随着这个漫长过程的是中国乡村教育不可忽视的现实:由于我国的教育过去是等级制的,省城要比县里好,县里要比乡里好,乡里要比村里好,所以带来了学校的等级制、层级制。层级制的一个结果是,越是接近末梢的村办学校可能越弱。造成今天的局面就是:从乡(镇)流到县里的一般是10%-20%左右,县里再往地级市流,地级市又开始挖生源,到高中阶段更严重,整个是朝上层流动的态势,学校越来越“小”,学生越来越少,老师越来越“老”;城市教育的压力越来越大,竞争越来越激烈,城市学校“大班额”比比皆是。

  2008年河北省教育厅公布,各地“普九”欠债数额巨大,蔚县所属的张家口市欠债竟达3亿。各地村办小学欠的债,本村无力偿还,问题最终都集中到教育局,“普九”欠债已经成为影响教学秩序的公共隐患,据《燕赵都市报》2008年的报道,基本上每年都发生包工头堵校门、锁教学楼的事件。曾接受该报采访的河北一位县级市的教育局长说,只能躲。

  这位教育局长说,每年春节前,他都会私下请债权人吃饭,席间请求人家不要逼得太紧,自己得亲自一个劲儿地敬酒,每次都喝多了。有的包工头说粗话,咱还不能着急,稳定压倒一切嘛。每次请完客,他就不去单位上班了,一般会到老家“躲”着用电话遥控指挥工作。因为包工头们还会轮番到单位催债。

  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多年积攒的债务,导致出现讨债高峰。前任欠债,后任无力偿还,后任为正常行使政府职能,不得不继续举债,就这样,债务呈滚雪球状恶性膨胀。

  2009年11月13日,张家口市财政局发布的2009年财政预算中说,由于财源结构较为单一,产业层级相对落后,特别是近年来县区财政的快速增长主要依靠矿产品采掘,县区财政抗风险能力不足的弱点暴露无遗,包括蔚县在内的很多资源县收入情况非常不乐观,完成全年任务面临很大难度。

  今天,没有人知道蔚县的教育局长葛祥是不是同样遭受着这些压力。2009年4月,葛祥曾参加了隆重举行的蔚县新建第三中学工程奠基仪式。蔚县第三中学承担着该县将近一半的初中教育任务,可容纳3600-4000名学生住宿就读,工程计划投资8619万元。在礼炮和鼓乐声中,县委四大班子领导为工程奠基。

  现在,蔚县三中的工地还在那里,工地延伸到的农田里,施工暂时停了下来,那里有一片坟墓,迁坟的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有人称需要40多万,而盖楼的钱也没有着落,但县里希望这所能容纳两所学校师生的学校明年就完工。

  “这些钱也需要教育局自己去跑,县上没有。”

  他的朋友说:“如果他还活着,可能这些坟地的拆迁也要葛局长带着校长去谈,要不,谁来管这些麻烦事呢?”

  书生意气 “葛疯子”其人

  调到蔚县县城接管教育后,因为忙忙火火跑事业,葛祥被称为事业上的“葛疯子”。

  在动物世界中,入侵别的族群的动物往往容易受到攻击,而存活下来需要超群的智慧和力量。尽管曾在下面乡里当过乡镇书记,也是众所周知的十几年前老县委书记(后调任张家口市副市长)的女婿,但已经45岁的葛祥说话依然是这样的风格———在全县校长会上,他曾多次说过这样一句话:“在位不谋其事、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校长,你让出位来,也算是对蔚县教育事业的一大贡献。”

  葛祥是张家口沽源县人,出生在农村,大学在张家口农专学的是畜牧专业,后来在乡镇当过老师、干部。他给很多老师的印象是办事雷厉风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官场上那种萎靡、不作为的习气,“在校园里遇见,有事说事,(叫他)去办公室烤火暖和一阵子也不愿意去。”一个熟识葛祥的老师说。

  葛祥在任期间,在一次教育中层领导会上,曾对蔚县教育的顽疾———教师调动,有这样的讲话:“过去,教师调动需要个人掏包是三加一(教师调动,需要四万,三万送教育局长,一万送主管领导),都他妈的啥事,都统统滚到一边去。”

  就在2009年10月,招考特岗教师时,市教育局内部对葛祥关于以考分定教师分配的举措十分担心,怕有人告状,葛祥告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公平、公正、公开地任用,出什么事,我一人顶着。”一位知情人透露,当时就有人拿着领导的条子找他,他没有答应,因为这个“他把人得罪下了。”

  葛祥的性格和做法,很是令蔚县一些领导反感,他的一位朋友说:“葛祥是个性格直爽的人,他说话直,当面顶撞过领导,受过领导批评。这样的性格,怎么能适合官场?”

  葛祥去世后,有人在蔚县吧里这样“骂”他:“葛局,你根本不懂怎么混这个世界,这个‘混’字学问可大啊,一把年纪了还书生意气,整个一理想主义者,妄图凭一己之力,敢叫日月换新天,可能吗?曾聆听你的教诲时,就对你有一丝担心啊,这世界的傻瓜,你一路走好。”

  任职两年半 “火车头”的终点

  生前,葛祥曾给一位关心教育的蔚县人发过一条短信:“谢谢关注教育也是关心我给我时间有时一列车启动要有个过程还有好多社会不利人为因素干扰我会尽全力更快加快步伐的谢谢多提宝贵意见建议。”

  截至2009年11月18日去世,葛祥任职蔚县教育局长仅两年零七个月。

  11月21日,从蔚县人民医院,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把葛祥的遗体拉去了殡仪馆。第二天,葛祥的遗体火化。

  葛祥曾把蔚县的教育比喻为一列列车,现在,这列列车的火车头,终于停下来了。

  “葛局长的死,对蔚县教育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一位在下面镇上教书的中年老师十分担忧,“我们老师都十分担心,这样一个实实在在干事的人走了,谁知道以后又是个什么样子。”

  “他太痛苦了,为啥别人叫他‘葛疯子’?那是因为周围的人都糊弄他,啥事都指望不上别人,煤炭、盖楼……只有自己亲自到处跑。”蔚县教育系统内部的一位知情人感慨,“如果上面有人支持他,或者周围有人理解他,他都可能不会走这条死路。”

  一直到自杀的10天前,葛祥在当地正和饭店门口旋转门上碰了头,当时他对朋友说:“唉,我怎么到处碰壁。”

  2009年11月19日,葛祥自杀身亡的第二天,蔚县教育局召开紧急会议,知情人透露,会上说了三件事:葛祥同志英年早逝;此事不流传,不讨论;各项工作按部就班照常进行,教育局工作暂时由该县副县长杨丙英负责。县宣传部表示,排除他杀之后,公安局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会对教育局长葛祥的死因再做进一步的调查。

  11月22日,葛祥自杀后第五天,他的追悼会在蔚县殡仪馆悄然举行。一位参加追悼会的老师回忆,现场最激愤的是葛祥的一个表姐,她哭着反复斥骂葛祥:“你为什么要寻死路……你个傻子,你拿刀子戳自己不疼吗?”

  这一天,除了百度“蔚县吧”里贴出教育局长葛祥遗体火化的消息,这座县城的教育局长追悼会没有公开的通知,没有当地新闻报道,蔚县的电视台和广播也没有播放任何相关的消息。

  只是在这天夜里,在清冷孤寂、行人十分稀少的蔚县大街上,一行身上披挂着白色孝服头绑白布的人在路上无声地走着,他们走得很慢,前面和后面的人都拎着白纸糊的灯笼,灯笼里点着蜡烛。昏黄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队伍中间的四个人抬着一顶绿色描花的纸轿———蔚县是中国殷商时代就存在的古城,在民间,古风犹存———按照世代相传的风俗,亲人去世下葬前,要用轿子抬着他的画像在街上走一走,意思是送他上路,保佑他平安顺利。(采写:记者 马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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