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在“台风”下猎艳
那些前往东莞猎艳的消费者来自东南西北,从广州到深圳,从香港到台北。港男大多在周六日到夜总会消费,而来自台湾的顾客更有条件在色情场所放纵。随着网络与短信营销在珠三角的深入,一些原先没有东莞夜场消费习惯的内地男性,也开始尝试到东莞尝鲜。南都周刊记者_迪诺 实习生 王敏琳 东莞、香港报道 摄影_孙炯
11月29日下午,D字头列车在广深高速上飞驰。从深圳罗湖口岸到东莞大约20分钟,“乳胶柒(网名)”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在我后面座位上有同胞在电话讨论常平(东莞的一个镇)的‘天气’,”这个香港青年在火车站见到记者时说,“那人好像说这次很严重。”
大概两个星期前,香港各类讨论区上已经在转播东莞严打色情业的信息。甚至有网友每天即时更新“天气报告”。从开始的“打台风”,到后来“恢复正常”,很多香港男士都停止了“北上”—到东莞常平镇寻欢。
常平的大部分城区,外貌与一般的广东富镇无异,大量紧密的低层红白楼,时而有堂皇的建筑夹杂其中,譬如镇政府部门,以及豪华的大酒店。有些新装修的星级桑拿店,还隐藏在农民屋堆中,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
在火车站,忐忑的“乳胶柒”拨打了几通电话,当确定“台风已过”之后,“乳胶柒”才终于坐上出租车,投入常平镇混杂的街路中去。这晚有一场重要的足球比赛,巴塞罗那对阵皇家马德里。对于从香港北上的猎艳者们来说,乃至来自台湾与内地的各种猎艳者来说,这种节目意味着三五男性离家到东莞“聚会”的理由,再好不过了。
顶风猎艳
尽管没有官方调查,但在常平、樟木头等九广铁路的沿线东莞城镇,香港人被认为是当地色情行业消费的主力军。就整个东莞来说,色情业的顾客来自东南西北,从广州到深圳,从香港到台北。辨认他们其实不难:内地人主要开着车来,而境外人士则多数是通过专门的交通工具,而且语言有别。
在内地、台湾和香港不同的猎艳群体中,对东莞色情情况的描述各自不同。譬如,对于“小姐”,内地嫖客称为“JS”(技师),香港嫖客称为“囡囡”,台湾嫖客称为“妹妹”。在千奇百怪的用语之中,暗示“严打”的“台风”,成为了三地嫖客的共同词汇。
“乳胶柒”和很多香港人一样,非常惧怕内地公安干警。他对记者说,曾经有朋友在严打中“被警察在夜总会房间外用冲锋枪怒指”,结果吓得当场瘫软在地,几乎动弹不得。
在11月上旬,“台风”刚刮的时候,一些不知就里的港人在常平的酒店夜总会里呆坐,“好久没有一个部长带‘囡囡’进来,”然后连啤酒都不能点,一问熟悉的夜总会经理,才知道外面有“严打”,正一家一家地查牌、搜场。
“乳胶柒”的北上轨迹,和大多数港男差不多,大多是周六日,他们都喜欢先到夜总会喝酒消费,若相中合眼的小姐,便会带出开房,若没有的话,也可以到酒店桑拿里消费“ISO”。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亏待过那些性工作者:“即使是AA,有时消费都在四位数,这样的收入在她们老家很高了。”
在香港有一部著名的视频《SUNNY日记》,讲述的是一个香港人在世界各地进行性交易的见闻,点击率非常高。由于可以自由通行世界上大多数的地区,香港的猎艳者们通常还会比较不同地方的色情产业。譬如在澳门,无论是酒店桑拿内的“选秀”,还是夜总会里的点小姐,费用都比东莞高很多,但“服务”却越来越接近,甚至持平。
在香港,过去很难找到“武场”。文武夜总会的刺激程度不同,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小姐是穿着性感服装陪坐,还是脱光了与顾客斗酒。当“乳胶柒”胆子还没有那么大的时候,他只去涉足“文场”,然后这两年他在东莞常平物色到了“武场”,于是便不由自主地投入进去。
“东莞经常严打。但好像每次都是风大雨小。”尽管小心翼翼,“乳胶柒”还是表示自己已经熟悉了东莞的“气候”。他甚至对记者总结道,“把香港人都吓跑了,谁来这些星级夜总会消费呢?难道就让它们关门么?”
来自港台的猎艳者
在香港,有很多东莞色情场所设置的旅游服务线路,为北上寻欢者提供两日一夜的一条龙服务,包括交通、订酒店、夜总会包房和“预订小姐”等服务。这种服务更早是针对台商—东莞最早的外来富裕群体展开的。
“乳胶柒”不是做生意的人,也不是“厂佬”(在东莞从事制造业的港人),所以他鲜有机会与台湾人在东莞合伙情色消费。不过他形容,台湾人一般来说比较斯文,但消费起来有时比较“疯狂”,譬如他们喜欢与夜总会小姐拼白酒,酒过几巡,小姐们几乎都会统统倒下—即使顾客同时倒下,也无妨。
相比起经常要找借口离港北上的香港人来说,台湾人更有条件在东莞的色情场所放纵。最高峰时,台湾人在东莞达到10万人,其中有相当部分是台资企业干部,收入丰厚,且无家人陪伴,集体居住,三五成群。
一个夜总会经理曾向记者分析:按照平均消费500元的酒店桑拿来计算,换成台币大概两千多元,这样的消费水平令很多台湾寻春者乐不思蜀。他解释说,“台湾那边偷偷摸摸地买春,普通的性交易都要接近3000台币,别说这种皇帝式的服务了。”
很多台湾人和香港人在东莞玩熟悉以后,会和一些性工作者建立色情场所以外的联络关系。每当“严打”,他们就通过手机联络等方式,将熟悉的小姐直接找到特定的酒店房间进行“莞式服务”的交易。“最重要是低调,互相照应,小心,”“乳胶柒”说,“实在被抓住了,要把回乡证准备好。不过,听说台胞证比回乡证更管用。”
海外已经有研究分析这种入境寻春者的风险。香港中文大学医学院的调查表明,有近半北上港男与女性性工作者有性行为,而且不是每次都使用安全套的机会百分比高达56%(2004年)。另有研究也表明,有53%曾在与妓女交易前喝酒,而有22%曾在与妓女交易前服用精神科药物。
ISO后遗症
对比起港台顾客来说,东莞酒店桑拿和高档夜总会的内地顾客明显“张扬”得多。他们大概分几类:本地的富裕阶层,在东莞做生意的商人,亲自开车到东莞寻觅色情服务的猎艳者。
与谨慎的“乳胶柒”们作风不同,在记者的了解中,很多内地色情顾客对东莞性服务最大的向往,是因为东莞小姐的“工作态度“一般都比其它地方的认真。这种“享受”不单是指实质的性服务,还指酒店设施的硬件装修,还有性工作者的容貌和态度,等等。
“有些外地来的生意人,来的时候都在吹嘘他们那里的夜场有多好玩,但是到了东莞有了经验以后,都会感叹东莞名不虚传。”一个经常出差的五金出口商对记者形容,在内地省份的一般色情场所,无论发廊还是夜总会的性工作者,总是要顾客尽快完成动作(以获得收入),与东莞的“固定服务”相距甚远。
一些内地“LY”(狼友,指寻春爱好者)由于长期消费东莞的色情服务业,开始得了“ISO后遗症”—对传统方式或正常关系的性生活意欲不断降低,甚至对“莞式服务”上瘾。
随着网络与短信营销在珠三角的深入,一些原先没有东莞夜场消费习惯的男性,也开始尝试到东莞“尝尝鲜”。在记者了解中,他们或许没有四轮小车、高消费的习惯,但东莞已成为一些人向往的“圣地(性地)”。
11月30日凌晨,“乳胶柒”结束了他的又一次特殊的东莞之旅。“天气还好,”他总结说,“是时候回去跟大家报告情况了。”
在他身后,“台风”下的东莞,正在经历一场产业与形象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