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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腐败窝案

　　(本刊记者)胡新桥 余飞 (本刊实习生)马东瑞/文

　　一个帖子、一篇报道，让武汉大学这所百年名校再次“声名”远播。

　　此前，一个名为“武大常务副校长及副书记被抓”的帖子出现在网络上，该帖称：“武汉大学副校长陈昭方和党委副书记龙小乐，因严重经济问题被抓，其中还涉及多人，正在审查中。整个武大都传遍了，真是大快人心。”

　　10月9日，有媒体报道《武汉大学副校长与副书记涉嫌受贿被捕》。武汉大学成为新闻焦点。

　　当晚，武汉大学官方公布：“我校原常务副校长陈昭方和原校党委常务副书记龙小乐因涉嫌受贿罪，先后于九月十三日和九月二十六日被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陈昭方被捕后已被免去常务副校长职务，龙小乐在被拘留前已被免去校党委常务副书记职务。目前，此案正在侦查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消息随即在各大网站首页出现，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种种传闻此伏彼起。在武汉大学的一些教职工看来，两位学校高层的落马早有先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6月份我就听说在查他们，先是查学校后勤方面，后来才逐步查到了两位校级领导的头上。”而据有关方面透露，5月份在相关部门调查武大基建工程腐败案时，两人就被“圈定”。

　　被捕原因众说纷纭

　　对于陈昭方、龙小乐被捕的具体原因，湖北省人民检察院并未向外界公布。10月11日，武汉大学校长顾海良在出席天津师范大学经济学院一场学术会议时称，龙小乐、陈昭方被捕是因为在1999年至2000年左右，武大兴建校外学生公寓时出现经济问题。然而这一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大腐败案的案情逐渐披露，但是对于陈、龙两人为何东窗事发，一时众说纷纭。

　　版本一：武汉大学内部人员牵出陈、龙案。

　　有媒体报道，此次陈、龙被抓的关键人物是武大后勤部部长江建勤。记者注意到，武大后勤保障部官方网站上，部长江建勤的照片和相关信息已被撤下。该部人士向记者承认，江建勤“出事”在武大内部不算新闻，但校方一直未对外公布。知情人士称，出任武大后勤保障部部长之前，江建勤历任武大出版社社长、武大驻京办主任等要职。而他的“出事”又与其属下一个叫陈发明的副处级干部有关。

　　曾任武大人民防空办公室主任的陈发明长期在武大校园内外从事房地产开发业务，与分管领导江建勤关系密切。据说，江建勤在担任武大出版社社长时，有一次陈发明手头资金紧张，曾找江建勤借过钱，江建勤批示挪用公款几千万元借给陈发明，并因此得到数百万元的好处费。

　　今年上半年，陈发明的情妇因事反目将其举报，并交出陈发明的“账本”，陈发明不得不向检察机关交代，由此牵出江建勤，而江建勤又供出了陈昭方，这样才牵出武大高层领导。

　　版本二：企业家巴能军的举报。涉案企业家巴能军，出身农家，事发前身家已达八九亿。这位在武汉大学奋战多年才拿到经济学博士学位的民营企业家，事发前已是武汉当地多所民办高校的创办人，其旗下的弘博软件一度被湖北当地政府推荐，力图在创业板上市。他堪称武汉教育界的传奇人物。

　　巴能军现被羁押荆州，其案发原因是其妻子反目揭发。武汉大学一位高层领导的家人说：“巴能军出事，主要还是因为其妻子几个月前的举报。”这位知情者说：“巴妻一直在公司做会计，所以对巴能军的事比较清楚，哪年哪月给谁多少钱，她都了如指掌。由于巴妻常年有病等原因，双方矛盾累积，巴能军一直想与妻子离婚，然而，其妻宁可鱼死网破，于是就去告，导致陈昭方、龙小乐都被牵连出来了。”

　　被查多次竟然不倒

　　据知情人士介绍，早在2003年，湖北检察机关就接到陈、龙两人受贿举报线索并已备案，但苦于没有证据，案件侦查始终没有取得进展。

　　事实上，武大内部涉及陈昭方的举报一直不断，以至于2007年教育部还为此专门派出调查组进驻武大。同年，武汉大学后勤服务集团两位负责人即因受贿被抓。时任集团总经理的朱山河，利用职务之便，先后收受业务往来单位人员贿赂20多万元，集团副总经理何力兼任“武大教职工校外住宅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期间，同样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60多万元。但当年朱、何二人归案后，对陈昭方调查组却得出这样的结论：“在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武汉教育界一些人士始终认为，武大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有一种说法称，陈昭方之所以能历经“风雨”而不倒，得益于他对局面的控制能力和反财务侦查手段，还有他非同一般的谨慎和敏感。

　　校外：与企业家合谋

　　已披露的案情显示，除了沿着陈发明-江建勤-陈昭方、龙小乐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外，检察机关从武汉弘博集团董事长巴能军那里找到了突破口。

　　2009年10月12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方面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检察机关在调查一家民营企业的案件时，陈昭方、龙小乐作为关联人被调查。种种迹象表明，这家民营企业，就是巴能军的弘博集团。

　　调查证明，2000年，武汉大学扩招，学生公寓严重不足，巴能军便开始在武汉大学附近建造弘博公寓，租给武汉大学使用。据称，弘博公寓是从1999年开始修建的，总造价约4000万元，能容纳3000人入住。当时，作为主要投资方的巴能军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巴能军通过江建勤找到了主管财务和后勤的武大副校长陈昭方，陈昭方以武大名义为其提供了银行贷款担保，弘博学生公寓得以顺利兴建，2001年秋季开学时投入使用。理所当然地，陈昭方和江建勤获得了一笔丰厚的“回报”。

　　此时，龙小乐主管后勤基建，而随后由陈昭方分管。弘博公寓的修建让巴能军获得了事业上的第一桶金，同时也让他认识了陈昭方和龙小乐，之后，借着陈昭方、龙小乐在湖北教育界的地位，巴能军旗下的民办二级学院投资迅速扩张，8年时间里，3所独立院校学生达到3万名，加上后来创建的武汉弘博软件教育学校，总资产超过10亿元、年收入近6亿元的“弘博教育王国”羽翼丰满，逐渐成为湖北省最大的教育投资企业之一。

　　2009年9月初，武汉弘博集团董事长巴能军因经济问题涉案被捕，随后供出了修建弘博公寓期间巨额行贿的具体细节。

　　不过，对于陈昭方、龙小乐被捕源于修建弘博公寓期间巨额受贿一事，仍在照常上班的弘博集团办公室主任由泽宇11月14日否认了武大两校长被抓与巴能军有关的说法。其称，巴能军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已出事，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考察，无法露面。

　　贪官被捕舆论难平

　　据媒体报道，相关部门初步调查发现，陈、龙涉嫌受贿的金额至少有数百万元，主要案情不仅包括武大的基建工程，还涉及武大和两家私企投资近十亿元合办的武大东湖分校。案件牵涉多名商人，亦可能还牵涉更高层人士。

　　对于陈、龙两人的被抓，拍手称快者有之，替其惋惜者亦有之。虽然陈、龙两人已经被捕，但是围绕他们的争论却有增无减。

　　在武大内部，许多教职工甚至把此次事件与今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联系在一起。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今年5月，武大后勤集团多名中层干部涉案被查，随后便发生了令人震惊的“校园劫持人质事件”，案犯周凯原系后勤部门工作人员，案发时被击毙。“周凯就住在我家隔壁的一栋楼，他劫持人质的事也牵扯到后勤的一些问题，周凯帮人介绍了部分工程，但相关方一直未能拿到钱。”该知情人士称。

　　武汉大学BBS上一篇题为“武大常务副校长及副书记被抓”的帖子称：“武汉大学副校长陈昭方和党委副书记龙小乐，因严重经济问题被抓，其中还涉及多人，正在审查中。整个武大都传遍了，真是大快人心。”

　　武大陈昭方、龙小乐腐败案发生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前任校长沉痛地说，武大100多年历史，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丢人”。然而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湖北省人民检察院相关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陈、龙两人牵连甚广，随着案件进一步侦查，不排除还有人被牵扯。而前武大校长刘道玉也说，“陈、龙两人的腐败案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