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灭家门：惨案背后的伤痛

　　在提前买好南下逃亡的火车票后，他在11月23日夜晚酒后归家，先后将已熟睡的妻子、在上网的妹妹、被惊醒的父母、一双睡梦中的幼子残害；之后，他踏上了挥金如土的逃亡路……在了解案情后，网友惊叹：“我的天，自己把自己灭门了……”震惊之余，人们开始怀疑制造惨剧的李磊的精神问题：“三代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那人是不是变态了？”

　　2009年11月27日下午4点，北京大兴区一家6口被发现死于家中。消息传出之后，北京满城震惊，人们纷纷议论着“大兴那个杀了一家子人的”命案。

　　令人震惊的灭门惨案发生后，就在死者的亲属为被害家庭的男主人李磊的安危担忧之时，他却被警方锁定为杀人疑凶。

　　11月28日下午6点左右，在逃至三亚不到10小时后，李磊落网。他初步交代，作案时间是在11月23日晚，杀害家人是因为所谓的“长期的家庭积怨”。11月30日晚上，李磊被押解回京。与此同时，因其“作案动机令人费解”，李磊的精神问题也受到关注。

　　灭门之后：凶手逃亡“看天涯”

　　李磊生于1980年12月3日，在自己29岁生日到来前10天，他把自己的所有至爱亲人都杀害了。

　　李磊生于大兴区北臧村镇天宫院村。据《京华时报》报道，这个位于京开高速公路西侧的村庄如今已经整体拆迁，数千亩土地全部纳入中关村科技园区大兴生物医药产业基地，全体村民均已转为居民。

　　李磊的父亲李汉朝是北京大兴人，他的母亲是四川人。这对50多岁的中年夫妻，生养了一儿一女。那个儿子就是李磊，女儿是正在上大学的李灿。

　　因为所在村庄的土地被征用，他们一家在不久前刚刚得到高达600万元的拆迁补偿款。用这笔钱中的一部分，他们在大兴区一个名叫“清城名苑”的小区买下一套商品房，一家人自此完成了从京郊农户向京城市民的转身。

　　到2009年11月23日这天，李汉朝一家人搬进新居尚无时日，一场灭门惨案却在自家居所发生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李灿的男友。

　　据李家亲友透露，11月23日事发前，李灿正与男友在网上一同观看《蜗居》，两人边看边通过网络聊天的方式探讨剧情。没过多久，李灿突然下线，且未说明原因。随后的两天内，李灿男友试图通过电话联系她，一直未果。担心之下，其男友联系了李灿的堂妹。 

　　11月25日，李灿婶婶得知此事后，随即拨打李磊及其父亲的电话，但几部电话都无法接通。随后，她和女儿前往李磊家找人。当时屋内一片漆黑，因担心李灿安危，她们去派出所报了案。 

　　随后，李婶联系了其他亲属，于当晚前往李磊经营的餐馆询问。李婶称，她从合伙人口中得知，李磊曾告诉店里人，由于妻子王美玲工作业绩良好，在公司得到3万元的奖励，可以到深圳去旅游，因此他们一家去旅游了。 

　　得知这一情况后，李婶随后在派出所销案。但此后两天，亲友们发现李磊一家人电话仍然无法接通，这不禁让大家陡生疑惑。 

　　11月27日下午，李磊的亲友及王美玲的同事多次敲门仍无回应后，再次报警。民警赶到后，发现防盗门被反锁。随后，王美玲弟弟借助梯子爬到窗外，看到了屋内的血腥场景。 

　　闻讯赶来的消防员将门破拆后，众人发现，除了李磊，一家6口人均已死于非命。

　　惨案发生后，遇害6人所在房屋的户主李磊却不知去向。

　　北京警方成立专案组连夜开展工作，根据现场勘验和调查走访等多项措施，迅速锁定了该户男主人李磊有重大作案嫌疑。

　　专案组发现，李磊案发后已经搭乘火车南下，很可能逃往海南省。

　　疑凶招供：残害亲人手段凶残

　　28日凌晨4点，北京市公安局关于协查“11·27”大兴区特大杀人案重大嫌疑人李磊的紧急通报，通过海南省刑警总队转发至三亚市公安局。北京警方通报了李磊可能乘坐北京到三亚的T201次列车，于当日上午7点左右到达三亚火车站的情况。 

　　接到通报后，三亚警方由刑警支队、巡警防暴支队、火车站派出所等单位的60名民警组成的抓捕组立即连夜集结，在三亚火车站设伏。然而，当T201次列车驶进三亚火车站后，乘客中没有李磊的身影。 

　　临近中午，三亚警方获取一条重要线索，一名体貌特征与李磊相近的可疑男子已入住汽车站附近的某酒店。民警立即来到该酒店调出监控录像，李磊的身影出现在录像中。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耐心蹲守，外出购买了新衣服用于掩人耳目的李磊，若无其事地步入酒店。在他再次离开酒店，前往某休闲会馆消费完毕后，三亚警方将其抓获。至此，他到达三亚不到10个小时。

　　李磊随后被带到三亚市新居派出所的一间审讯室。他戴着手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神色凝重，时不时低下头。 

　　突审开始后，李磊极力否认自己杀人潜逃。经过2个小时的讯问，他的心理防线崩溃。在向办案人员要了一根烟后，开始供述犯罪经过。 

　　李磊交代，从小父母就对他管教非常严厉，结婚后妻子在家里又过于争强好胜，加上自身性格内向，长期的家庭积怨在他心中累积。最近几个月，家里的矛盾更加突出，他的所有积怨在11月23日晚上爆发。 

　　23日整个白天，李磊都在他的快餐店内度过，晚上和朋友一道吃晚饭喝酒。当晚10点左右，他驾车返回家中，事前他拨打妻子电话让妻子回家看孩子。 

　　回到家里时，妹妹正在房间里玩电脑，父母、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已经入睡。他来到卧室，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单刃刀将妻子杀害，随后又来到妹妹的房间，将其杀死，后又将闻讯赶来的父母残杀。 

　　将上述亲人杀死后，李磊一个人呆坐在客厅里，想到自己逃亡后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一个小时后，他又走进卧室，用刀将两个熟睡中的孩子捅死。他交代，杀子时闭上了眼睛。 

　　作案后，李磊清理了现场，驾车离开了小区，把6名亲人的尸体留在家里。 

　　案发前的当天下午，李磊就已经购买好24日晚8点从北京前往深圳的火车票。杀害全家6口后的第二天，他搭乘该列车到达深圳。 

　　李磊乘车来到深圳后，在深圳一家酒店住了两天。由于意识到被抓是迟早的事情，他在逃亡途中挥金如土，每天要花费上万元。 

　　在深圳停留两天后，他再次南下，这次他选择的交通工具是长途客车，目的地则是天之涯海之角的三亚。 

　　“完美”背后：一个家庭坍塌前后

　　李磊交代，他之所以自灭家门，是因家庭积怨。而在身边其他人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在他们眼中，李磊拥有一个几近完美的家庭：父母勤劳友善、妹妹开朗热情、妻子知书达理、两个儿子更是人见人爱。

　　与李家比邻而居的王先生年长李磊四五岁，他说自己对李磊的了解还停留在中学时代。在他的印象里，李磊各方面都不突出。“两个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带，他们两口子很少回家，不太清楚他在外忙什么。”不过王先生说他对李磊父母、妹妹和两个孩子都相当熟悉，老两口和李灿都是那种开朗热情、爱说爱笑的人，“每天都能看见他们在外头哄孩子，两个小孩长得胖乎乎的，可好玩了”。 

　　王先生说除了李磊回家次数少，没听说过这一家人有什么矛盾，感觉一家人很融洽，在村里人缘也不错，俨然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和美家庭。

　　初中毕业后，李磊没有继续读高中，原因不得而知。之后，李磊踏入社会，在大兴区黄村镇等地务工。其初中时代的老校长和学校老师对他仅存的印象也是“挺内向的，不太爱说话”。 

　　据李磊三叔等亲友介绍，李磊开过理发店，卖过服装，始终未见大的起色。在开理发店期间，李磊认识了后来的妻子王美玲。在亲友们的印象中，王美玲长相一般，为人随和，不喜与人争执。逢年过节，王美玲会和丈夫一起挨家拜访，“客气，懂礼貌”。 

　　在亲友面前，李磊懂得礼数，见面很客气，但一轮招呼打下来就不再多说话，让他坐就坐，让他吃就吃，从不主动和长辈聊他自己的事。“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有些蔫坏。” 

　　有亲友称在此期间，李磊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大多是和别人打架，也有一些经济方面的小纠纷。2002年之前，李磊父母经常得为儿子的事情操心，不时有人来家里找李磊算账。      此后，李磊开始经常不回家住，一年难得回来几次。

　　据亲友介绍，李磊与王美玲是在2002年登记结婚的。次年6月，大儿子降生。初为人父的李磊开始变得稳重，来家里找麻烦的人也越来越少。 

　　2009年8月，李磊与人合伙，在西红门镇开了一家餐馆，据称生意不佳。他的妻子王美玲在安利公司从事销售工作，已有多年。 

　　惨案发生前的那个傍晚，已到用餐时间，李磊经营的这家餐馆却几乎无人光顾，几名服务员也显得无精打采。众人称餐馆开张以来主要是李磊在打理，“他每天都在，老板娘有时候也会过来”。

　　(据《京华时报》、《南国都市报》、《新京报》整理)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12月下半月刊)

　　潜伏在身边的杀手

　　文/庄里

　　2009年11月下旬，北京大兴、内蒙古清水河县一个村庄、哈尔滨街头，几天之内连续爆发惨案。北京6死、内蒙古6死1伤、哈尔滨1死12伤，凶手疯狂的“滥杀群伤”之举，惊恸世人。

　　在极度的惊惧消散之后，我们发现那些死伤者集中在两个人群中：“亲人”和“无辜者”。

　　惨案制造者为何要对亲人和无辜者痛下杀手？打开问号时发现，他们都患着或轻或重的精神疾病。这一“发现”，让我们在痛恨凶手的时候，渐渐学会透过“凶残”看病态。

　　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如果把精神病人比做一颗颗“不定时炸弹”，那些“杀手”只是爆炸了的极少数；更为庞大的精神病人正“潜伏”在我们身边——以广东省汕头市为例，这里500多万民众中间，就“潜伏”着3万多名重症精神病患者。在即将过去的2009年度，“精神病命案”延续着以往的“上升趋势”，已是不争的事实。

　　而按照《刑法》的相关规定，精神病人犯罪不承担刑事责任。他们的依照法律负有监护义务的亲人，也往往因这样一个病人陷入贫困无力担当民事责任。这就意味着，受害者什么补偿都无法得到，就如同浙江余姚命案中的受害人亲属所言：“把人都杀光了(病人父母和儿子)，找谁赔偿去？”

　　从这个意义上说，虽然救治精神病人很“昂贵”，但我们的政府和家庭还是要尽最大努力去救治。因为，救治他们就是减少无辜受害者，就是减低北京大兴、内蒙古清水河、哈尔滨街头惨案的频率；为了不让精神病人肇事受害者流血又流泪，政府应从法律的层面着手解决他们的“救助问题”。

　　链接：“精神病命案”凶手

　　1.哈尔滨：闹市区12人死伤

　　2009年11月26日早晨7时多，一名男子手持尖刀在哈尔滨阿城区较为繁华的牌路大街行凶。他的暴行导致无辜路人1死12伤。民警赶到现场后，因无法制止其行凶，开枪将其击毙。

　　经警方初步调查，行凶男子名叫潘远飞，1971年出生，是尚志市帽儿山镇人，1991年因抢劫罪被尚志市法院判刑六年。他于11月25日晚到达阿城区，住在其姐潘某家。26日晨，他在其姐家用刀将其姐潘某刺成重伤后跑到街上，用刀连续刺伤路人。

　　知情人说，潘远飞患病多年，头部还做过手术，犯病时就抽搐。潘远飞的父亲和弟弟均在尚志市公安局工作，为了给他治病，家里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但一直没有治好。(据《新文化报》)

　　2.内蒙古：6名乡亲“垫背”

　　2009年11月26日19时58分许，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清水河县五良太乡李家二十号村村民温铁栓杀死6名村民、杀伤1名村民后潜逃。

　　温铁栓现年46岁，家里有一名半聋哑的妻子，育有3个子女，最大的孩子16岁，最小的孩子6岁。

　　惨案发生后，刚刚经历了“越狱案”的呼市领导对案件侦破格外重视，立即派出近700名警察和5000多名干部群众开展抓捕。11月28日上午，温铁栓被发现时已“服毒自杀”。在谈到温铁栓的杀人动机时，清水河县公安局范副局长说：“温铁栓本来就有病史，最近几年他一直情绪低落，再加上家庭负担重，生活压力过大，所以，他有可能患上了抑郁症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的家人不仅没有及时带他治疗，反而通过所谓的‘顶大仙’这一迷信方法给他治疗，最终导致他的病情加重、情绪失控，酿成了如今的惨案。”(据《内蒙古晨报》)

　　3.浙江余姚：一案夺五命

　　2009年6月6日清晨，浙江省余姚市阳明街道旗山村发生了一起惨烈凶杀案。村民马炳权在自家将儿子和父母杀死后，又蹿到外面，将邻居徐某和叶某两位老人杀害。

　　警方初步调查发现，嫌疑人马炳权曾因精神疾患两次到医院就诊。

　　据了解，整整12年前，马炳权在遭遇婚变后又因一起刑事案件接受过警方调查。此后，他的精神世界出现问题，病情越来越重。2009年6月6日，这个在邻居眼里曾“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的普通男人在病情发作时，杀害了自己的儿子、父母和邻居5人，酿下了一起惊天大案。这一惨剧，让精神病人犯罪的问题再次进入公众视野。

　　(摘自《法律与生活》2009年12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