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于去做

　　——涂志和他的北漂律师团队(下)

　　本刊记者/李秀平  盛学友

　　一支以“北漂律师”为绝对主力的律师团队，在京城集结。蘸着深藏心间的乡愁，他们在他乡描绘出一幅什么样的事业图景？

　　在异乡北京，涂志起初把节假日也用来工作。后来，他发现，下班后没有去处的属下常常拿着一包方便面“泡”在办公室里。而在公休日，他们的“活动”是在出租屋里睡觉。

　　心中同样怀着一份入骨乡愁与无尽落寞的涂志，对身边北漂律师同事的处境感同身受。于是，在开拓业务的同时，他也在给律师们营造“家”的温暖和氛围——请了专职厨师、聘了专职司机、业余时间组织集体活动。

　　因为少了后顾之忧，像张真颖一样，多数律师来了就不走了；也有一些律师，“走”了一段又回来了。

　　深深吸引着这些年轻律师的所在，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平台，也是一方施展才情的舞台。

　　张真颖：改变带来成就感

　　经过近5年时间的历练，“一手服务于劳动者，另一手服务于企业”的张真颖，在人力资源律师业务方面的功力已鲜有出其右者。

　　这位“70末”女律师，是涂志倾心打造出的人力资源团队的领衔者。

　　绽放在她成长路途中的花儿，因为汗水的浇灌才芬芳美丽。

　　张真颖的律师生涯起步不久，《劳动保障报》要开一个“与法同行”专栏。由于她已经代理了一定数量的劳动仲裁案件，涂志便推荐其做了专栏主笔。

　　一篇接一篇专栏文章写下来，她的劳动法律知识随之积累，她的时间和精力也被一点点“侵蚀”。原来，自“与法同行”开栏之初，她的电话就一直被公布在报纸上，从那时起就成了劳动者的咨询热线。有的电话，是广东那边值夜班的保安“半夜三更打过来的”。

　　在2007年之前，像广东保安一样，劳动者的维权意识很强，企业却“从不考虑人力管理有什么漏洞”。但是，随着《劳动合同法》于这年6月底出台后，企业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张真颖的压力，陡然增长。

　　他们的企业客户，都想在“一夜之间解决用工问题”。那些日子，她白天和客户交谈，晚上为他们弥补内部规章的漏洞并起草合同样本。最忙的时候，她“一个晚上要为两三家公司做制度方案”。一天深夜两三点钟，累到极点的张真颖哭着拨通了涂志的电话：“我想跳楼了！”

　　挺过2007年之后，劳动争议案件“井喷式”爆发的2008年来了。

　　由于劳动者打官司“不用交仲裁费”，很多人加入了告状大军。张真颖服务的一个顾问单位，在一个月内接到了15起劳动官司的诉状。

　　透过“井喷”的现象，张真颖发现，用人单位“普遍存在管理漏洞”。这一发现，催生了一套企业人力资源风险自检软件。

　　原来，五花八门的“漏洞”，深深触动了涂志。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对企业做海量调查找出共性问题，把这些问题制作成一个软件，让企业检测自己有哪些用工风险”。张真颖便带领一个团队，投入寻找漏洞的行动。如今，这个名叫“企业人力资源风险自检系统”的软件，以“漂窗”形式在奕明所及其属下的人力资源特色网站——“韩智力工作室”网站现身，供用户免费使用。

　　与此同时，张真颖的团队通过滴水穿石般的努力，纠正了不少老板的观念。在一些老板看来，“用他是我的自由，解雇是我的权利”，张真颖告诉他们：“相对固定的用工，也有利于企业。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道义上，企业都应该为员工的劳动权益提供保障。”

　　张真颖说，和自检系统受欢迎相比，改变老板的观念让她更有成就感。

　　于卫东：曲高和寡反垄断

　　说话简约，做事冷峻。在于卫东身上，依稀可见“法官”的印痕。

　　在奕明所，于卫东负责公司法务团队。他涉足的业务领域里，如公司治理、股权设置、股权变动、并购重组、资本运作，都是些一般人知之甚少的东西。

　　“一是出于个人的兴趣，二是出于积累了一些资源”，从法官改行做律师之后，于卫东开始涉足公司法律事务。

　　他眼下要拓展的新业务，是公司法务中的反垄断。

　　2009年春季，可口可乐收购汇源未通过中国商务部审查，是《反垄断法》实施以来首个未获通过的案例。

　　目前，他的小团队正在研究施行仅一年有余的《反垄断法》。他告诉本刊记者：“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多的企业要通过做大做强这条路，来扩大竞争力。而一个企业如果过大，会影响到其他同类企业和消费者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反垄断法》。”

　　法律人都明白，虽然出台了《反垄断法》，但是这样的案例很少，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相关法律业务的现状，最为恰当的是“曲高和寡”。于卫东也说，反垄断法律事务，是“高端法律服务，这样的案子，可能一个案件就要花掉几年时间”。

　　他和他的小团队所有人明白，作为律师，自己必须去走一条“专业化的路”。而在某种意义上，相当数量的律师业务，如同鲁迅先生所说：“世上原本没有路……”

　　周帆：

　　来自《潜伏》的启示

　　周帆和“非常角度”团队的故事，还要从在2009年夏天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潜伏》说起。

　　这部剧尚处在小说状态之时，作者龙一打了一场著作权官司。龙一请的二审代理人，正是涂志和周帆。《潜伏》由篇幅万余字的小说，最终蝶化为大获成功的电视连续剧，其中就包含着他们作为律师的智慧。

　　亲历了一篇小说演化为一部名剧的过程后，周帆对著作权法律事务兴趣大增。

　　而通过《潜伏》等事务，涂志发现，演员和艺术家等人群的头上虽有扮演角色带来的光环，他们又可能因为这个身份成为受害者。对那些在专业上很成功的演员、导演、作家、摄影家、科学家等人群而言，名气越大，被侵权的可能性也越大。围绕他们的侵权行为，可能是作品的著作权、也可能是肖像权等人身权利……

　　涂志由此想到，从这个角度切入，来为这个特殊人群全方位维护法律权益。这个角度，被他定名为“非常角度”。

　　涂志的想法，得到了周帆的认可：“与其和大家一样，不如走一条自己的路。”

　　她介绍说，做“非常角度著作权”项目，涂志给了她“中心思想”和“风险指导”，其他的“按你的发挥来做”，自身的“创造性能充分发挥”。在大型的公司化管理的律师事务所，“你得不到这种东西”。

　　李广兴：对特许经营望闻问切

　　在距肯德基于1987年落户北京前门已22年的今天，普通的中国人渐渐地知道，这家美国人开办的快餐店遍地开花，是因为它的一种经营模式——特许经营。

　　这种方式，在国外经过150多年的验证，被证明是一种“很好的经营方式”——尤其是对淘到第一桶金后、谋求“低成本扩张”的中小企业来说。但是，对这种舶来的经营模式，我国的企业一度“不了解”或者“不敢用”，直到近年才渐渐被一些中小企业的老板所接受。

　　涂志又一次感到，这是一条渐渐变暖的“江水”。一个做大相关业务的想法，随之萌生。

　　涂志那个把特许经营业务做大的愿景，最终由李广兴团队达成了。

　　2007年，对“坚持”二字感受颇深并一直坚持做特许经营业务的李广兴，开始带团队。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把中医的“望、闻、问、切”引入律师业务，开辟了一条特许经营风险诊断的路径。目前，在律师业内，其他同行尚处在个人带着助理打拼阶段，他们则集结起一个十数人的团队轰轰烈烈地干。

　　和律所的其他团队一样，他们把法律知识储备和相关研究作为打开一扇业务大门的“钥匙”。

　　他们开办了一个“特许经营”网站做普法宣传，并办了一份特许经营资讯免费发放。对特许 经营方面法律和规章的制订，他们也积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目前在北京，6家法院受理特许经营案件比较多。几乎每起案件，都有一方的代理律师是李广兴和他的同事。

　　“目前，国内能做这方面业务的律师不多。”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李广兴对自己团队很自信：“在实战这块，把两个做特许经营的律师放在一起，一比较就知道我们的水准。”

　　采访手记：细节·激情·创新

　　在律师事务所林立的京城，奕明所不算大也不算强，却是为数不多的把“赚钱和快乐结合起来”的所在。

　　在某种意义上，作为律所掌门人，涂志用自己的激情点燃了年轻律师的激情，他的创新精神打通了律所上升通道。从一些细节中，我们也有所发现……

　　1.细节。周帆是律所为数有限的北京人。她把律所当做“另外一个家。”

　　采访那天，我们在奕明律所吃了一顿午餐。出自一位厨娘之手的美味菜肴多达6种。我们还发现，餐巾纸的盒子外面，是一个精美的外罩；水龙头上，包着一块小毛巾……从一个个细部，我们理解了律师们内心那份家的“情意”。

　　2.激情。涂志说话声音洪亮，谈及业务激情澎湃。北漂8年，他的脸上已隐约可见沧桑之痕，那份激情却丝毫未被折损。

　　为了不让繁杂的家事累及事业，他孤身一人在北京漂到如今。在这2000多个抛下天伦之乐的日子里，每个清晨，他都是第一个来办公室的人。

　　3.创新。人力资源风险自检系统、特许经营、非常角度……这些都是从一个“念头”成长为一支团队的业务。

　　(摘自《法律与生活》2009年12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