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黄祸”

　　(本刊记者)仇玉平/文

　　伴随着移动互联网等融合性业务的发展，手机涉黄问题近年来在我国逐渐蔓延。尤其是进入3G时代后，手机媒体化和智能化趋势加快，其传播内容也日趋庞杂，一些手机网站在利益驱动下，正变换手法，大量传播淫秽色情和低俗信息。

　　2009年年底，一场声势浩大的手机“扫黄”专项行动席卷全国。“我们要全面打击涉黄网站、追究所有涉黄环节的运营商和企业的法律责任，彻底斩断手机淫秽色情网站的传播渠道。”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负责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了如此决心。

　　治“黄”风暴

　　互联网和手机媒体大量传播的淫秽色情和低俗信息，严重败坏社会风气，污染社会环境，危害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已成为网上一大顽疾和“毒瘤”，自律不强者特别是青少年如果沉湎其中，可导致精神萎靡无心向学，最终甚至难以自拔抑郁成病。对此，社会各界忧心如焚，深恶痛绝。从2009年12月至2010年5月底，中央外宣办、全国“扫黄打非”办、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新闻出版总署等九部门将在全国范围内联合开展深入整治互联网和手机媒体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专项行动。九部委同时亮剑，吹响了整治手机淫秽色情网站的集结号角。

　　曝光涉俗网站、关停涉黄网站、整顿搜索引擎、举报色情网站……“这次九部委出手整肃，既是年初打击低俗网络工作的延续，又是整治手机色情信息的深入和升华，是一项顺民意、解民情、得民心之举。”北京蓝鹏律师事务所杨乃超律师说。

　　此前，相关部委已经开始了多种方式的严打行动。2009年12月11日，公安部通报，全国公安机关打击网络淫秽色情工作取得明显成效，2009年以来先后清除网络淫秽色情信息125万条，关闭淫秽色情网站、栏目6972个，破获网络淫秽色情案件3500多起，抓获犯罪嫌疑人3470余名。公安部迅即又组织全国公安机关深入开展打击手机淫秽色情网站专项行动，江苏、福建、广东等地公安机关已相继破获一批手机淫秽色情案件。

　　北京警方2009年12月15日宣布，今后北京将严查网络淫秽色情信息，为黄色网站提供服务器和域名又知情包庇的网管人员，将面临刑事拘留。通过市民举报线索，北京警方在12月初先后破获了“TXT小说网”、“暴虐之全裸校园”传播淫秽色情信息案，两个网站的建立者已被警方刑事拘留。为这两个网站提供服务器和域名的北京新网互联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和北京拓风伟业科技有限公司将面临行政处罚，而其中一家公司的网管人员由于知情包庇，将被视为同案犯被刑事拘留。北京警方表示，北京各部门一直严厉打击网络传播色情行为，2009年1至11月，警方共处置以淫秽色情为主的各类有害信息23200余条，关闭网站600余家，关闭网站栏目40余个。

　　净化网络环境、打击网络犯罪离不开广大群众和网民的支持。中国互联网协会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等四家举报受理机构2009年12月4日联合发布《举报互联网和手机媒体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奖励办法》以来，社会反响强烈，群众积极举报，为整治互联网和手机媒体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提供了有力支持，为依法查处“妞妞基地”、“咪咪情色”、“62ai成人网”等一批淫秽色情网站发挥了重要作用。12月16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网络局有关负责人透露，一批网络违法犯罪案件已由公安机关立案，对顶风作案者将依法严惩。根据《举报互联网和手机媒体淫秽色情及低俗信息奖励办法》，北京市海淀区的李先生获得5000元现金奖励，河北唐山、山东泰安、河南义马及海南海口等地一批举报人员各获得1000元以上奖励。

　　作为网络的行业主管部门，工业和信息化部更不能置身事外，工信部成立了手机治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部长李毅中任组长。从2009年11月启动至2010年12月3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还将开展为期1年零两个月的手机治黄专项行动，重点针对几项业务环节漏洞开展并着眼于建立长效治理机制。手机涉黄主要有6个重点环节，分别是业务推广渠道、手机网站内容接入、服务器的层层转包、手机代收费、域名跳转、手机定制(终端定制)。据介绍，专项行动共包括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2009年11月1日至12月31日，工作内容包括排查手机涉黄重点环节，重点整治清理中发现的漏洞和问题，落实相关主体单位和人员的责任。第二阶段从2010年1月1日至9月31日。深入整治业务推广渠道，切实落实网站的接入责任，严格清理接入资源层层转租问题，规范手机上网代收费行为，强力治理网站域名跳转行为，开展网站备案信息的核查，完善手机用户信息的登记，全面实行黑名单制管理等。第三阶段从2010年10月1日至2010年年底，工作任务包括企业监测体系建设，完善企业资源管理平台建设，健全监督检查管理机制等。

　　各种好消息不断传来：举报中心曝光8家传播低俗内容的网站名单、11家为淫秽色情和低俗网站提供服务的互联网接入服务商被公布、广东将传播淫秽色情信息的网站列入“黑名单”进行封堵、泉州快速查破两起手机淫秽色情案、青岛新闻网采取有力措施彻底清理低俗信息……随着手机“扫黄”风暴的掀起，我国正用行动向手机色情说“不”！广大群众包括许多学生家长对此拍手称快，并纷纷表示，希望整治行动严打重罚，彻底清除手机色情之害。

　　手机“黄祸”之害

　　近些年，我国针对互联网领域的问题进行了多次整治工作，但像治理手机淫秽色情网站这样行动迅速、参与广泛、措施集中的，还是首次。

　　2009年1月份3G牌照发放后，公安部、工业和信息化部、文化部等有关部门就已针对网络淫秽色情现象开展治理活动。多地警方发现，和传统的互联网黄色网站不同，一种手机黄色网站竟然靠黄色图片和视频来赢得点击率，然后吸引广告投放，牟取非法利益。2009年3月，中科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院助理研究员李强博士无意中也尝到了手机“黄祸”的厉害，他曾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击后却进入了一家色情网站。事后查询话费，他惊讶地发现，这次点击他被扣了10元，之后，李强用半年时间跟踪调查了这些手机色情网站，并撰写了《防止非法网站危害未成年人调查报告》，详细梳理了黄色手机网站背后的利益链条以及对青少年的危害。从11月份开始，央视焦点访谈等新闻节目持续调查和曝光，人们普遍意识到，手机网络这样一个之前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网络终端，正在成为黄色产业侵蚀的重要对象。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最新统计显示，我国6.4亿手机用户中，使用手机上网的用户超过1.176亿，接近两年前互联网网民的规模。手机上网已逐渐成为一种主流的网络接入方式，青少年占到手机网民总数的70.8%，已经成为手机上网的主流人群。随着无线上网用户呈现几何级数的增长，各种独立WAP网站也应运而生，由于网站在经营上关注经济效益，忽视社会责任，以及监督管理措施不到位，网络色情从业者也进入这个庞大的市场，大量淫秽色情等不良信息出现在手机上，严重影响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发展。

　　2009年11月23日，福建泉州警方查获一个手机淫秽网站制作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龙某，缴获电脑、手机等作案工具。经查发现，2009年9月初，龙某以每年400元的价格向他人购买了一个域名空间，将一个名为“醉亭智能网”的手机网站挂接在该空间上。这个网站开设了一个名为“成人中心”的论坛并下设“影视中心”“美图中心”“小说中心”三个论坛模块，供网站会员上传、浏览和下载淫秽色情电影、图片及小说等不健康内容。截至案发时，这个网站论坛共吸引317名网民注册为会员，网站会员上传至网站论坛上的黄色、淫秽图片共计有300余张、淫秽小电影或视频网址链接17部、淫秽小说78篇。

　　泉州警方破获的多起手机网站淫秽色情信息案表明，青少年是手机“黄祸”的最大受害者。长时间浏览、付费成为网站会员的人员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初中生、高中生。山西省和太原市“扫黄打非”办曾向太原市两个中学高中、初中部的5个班级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有手机的学生173人，占74%；其中使用过手机上网的142人；199名被调查高中生中，166人知道手机网络中有淫秽信息，占被调查人数的83%；36名初中生中，知道手机网络中有淫秽信息的16人，占44%。

　　调查结果让人震惊。2009年以来3G手机进入人们的生活，利用手机上网、视频聊天都成为可能，大量黄色网站链接其中，一些色情网站开办者甚至主动将网站地址用短信的方式群发给手机用户，诱导用户点击。除此之外，色情网站还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手机用户面前，比如明明写的是风景一栏，打开来却是淫秽图片，让人防不胜防。“现在在家里上网，我们可以在电脑里装过滤软件，而且也可以把电脑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上。但孩子拿着手机，可以随时随地接触海量的网络不良信息，这就完全让家长觉得手足无措。”中科院助理研究员李强曾把中国移动北京分公司告上了法庭，他在搜集证据时，用几天时间去下载的一些黄色短片、图像或者文字，最后在营业厅打出来的单子内容却都是游戏、彩铃或者歌曲这样的名目。也就是说，家长根本无法了解孩子到底从手机上下载浏览了什么，监管就更谈不上了。

　　手机传播网络淫秽色情信息显然具有更强的隐蔽性，对青少年而言，其危害可能比在互联网上浏览黄色内容更大。泉州市城东中学校长万道虹介绍说，学校管理人员多次发现住校生晚上躲在被窝里用手机上网，影响了学习、生活。不少班主任反映，一些往日学习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利用手机上网，接触到不良信息，结识了社会上游手好闲人员，开始贪图享乐、寻求刺激，导致违法行为的发生。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法律所助理研究员郭开元指出，由于青少年的心理和生理发育不成熟，自制能力和判断能力较弱，可能会沉溺于色情信息的浏览，难以抵抗其诱惑，从而引发违法犯罪行为，手机网站为不良信息传播提供了便捷的渠道，正在成为腐蚀青少年思想、影响他们学习和生活的“祸源”。

　　谁在受益？

　　从传统互联网向手机WAP网站转移，这是目前淫秽色情信息传播的新路径。全国“扫黄打非”办的负责人曾明确指出，很多互联网上的黄色内容现在已经转移到手机平台上来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趋势。据不完全统计，除中国移动的官方移动互联网门户“移动梦网”外，各种独立WAP网站站点的数量至少达两万家，这些独立WAP也称为免费WAP，主要是其内容完全免费，流量成为其吸引广告的最有价值资源，但这也为黄色内容的存在提供了温床。

　　经过近半年调研、写出3份手机网络涉黄调研报告的中科院助理研究员李强说：“网络广告代理商的广告费是独立WAP网站的主要收入来源，其广告投放方式极易诱导网站向淫秽色情网站转变。”

　　据悉，普通手机网站广告有两种：一种是点击广告，手机用户只要点击相应的图片和文字链，网站就能拿到相应的报酬；还有一种是实际效果广告，就是手机用户必须下载或点播增值服务内容，也就是产生消费之后，网站才能从广告商那里得到相应的费用。李强说：“为了使增值服务被更多用户购买、获得更多收益，增值服务往往被作为广告在淫秽色情手机网站上投放，吸引更多用户付费下载。”一些来源于国外的成人网站的淫秽色情，经不法增值服务提供商和独立WAP网站收集后，放到手机WAP网站上传播。

　　利益，成为手机网站“涉黄”的最大动力。据了解，目前我国开办一个网站，1元钱就可以注册一个域名，租用3个G容量的服务器空间，一年的费用也仅需两百多元，而一个手机色情网站从开办到被监管者发现，一般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个周期足以使网站的开办者获得高额利润。上海市公安机关查处的一起案件，揭示出了“手机色情”背后的暴利：上海“搜蛙情涩网”、“蛙涩网址之家”等网站与数十个淫秽色情手机网站互为链接，这些手机网站系一科技公司所有，公司负责人盛某自2005年开始先后开设了40多家大型手机淫秽色情网站，将网站流量销售给赢点、挖宝、新时代等网络广告联盟商，并以网站30%广告费收入作为回扣，安排专职员工维护和推广这些手机淫秽色情网站，从中获利100余万元。

　　业内人士称，手机WAP网站制作、传播淫秽色情获利主要有三个渠道：一是将淫秽色情内容包装成电信增值服务，通过手机用户花钱购买获利；二是在淫秽色情网站上做广告，从广告商或广告联盟收取广告费获利；三是通过发展会员获利。在此过程中，基础电信运营商、互联网广告联盟、移动互联网增值业务提供商和WAP网站分工明确，承担不同角色。淫秽色情手机网站背后存在庞大的利益链条清晰可见：增值服务提供商，可以给用户提供包括短信、彩信、彩铃、游戏在内多达几十种的手机增值业务，越来越多的增值业务提供商将广告交给广告联盟去推广，广告联盟又将广告发到色情网站上。反过来，手机用户花钱下载了色情网站上的增值业务后，色情网站和广告联盟可以拿到一份手机增值业务提供商的广告费，而提供商的增值业务被下载，相当于产品卖给了用户，自然也得到收益。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基础电信运营商既为手机WAP网站提供接入服务，又为增值服务商提供代收费服务，并从增值服务中获取利益分成。

　　由于是按照访问流量计算上网费用，不论是哪种形式，客观上都增加了网络访问量，基础电信运营商都是获益者。对此，从2009年3月到5月间，李强用三部手机进行了抽测，总共使用上网服务接近100小时，三部手机上网流量费和代收费支出共505.71元。这500多元中，属于基础运营商的上网流量费就占到了429.71元，增值业务代收费提成约11.5元，其余部分约64.5元由色情WAP网站增值业务提供商获得。在李强发现的79个色情WAP网站中，有37个网站的服务器接入商为中国联通，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分别为20个和7个，来自服务器转包商的有4个，还有11个来自国外。

　　一些广告联盟与色情网站相勾结，已经成为行业内的潜规则。调查显示，2007年底至2008年初，一半以上增值服务提供商经营状况不佳，只有3%的增值服务提供商认为经营状况“良好”，50%的增值服务提供商对经营状况评价为“非常不好”，35%的增值服务提供商认为经营状况“不太好”。在此情况下，一些不法增值服务提供商将利益增长点放到淫秽色情等有害信息上，通过吸引手机用户访问淫秽色情文字、图片、视频等内容获取非法利益。一位曾在广告联盟工作过的业内人士表示，与他们合作的中小网站中，淫秽色情网站最高峰时达30%。

　　产业链的主导者

　　2009年12月1日，北京网络新闻信息评议会就彻底整治手机网站传播淫秽色情信息召开专题公众评议会。青少年工作者、法律专家、传媒学者、学校老师、新闻媒体等数十名公众代表共同参与了评议。代表们对手机淫秽色情问题的根源及其背后的利益链条进行了深入分析：一些基础运营商片面追求经济效益，未采取屏蔽过滤措施，致使手机用户可以轻易浏览下载淫秽色情信息；一些手机网站联盟、广告联盟、增值服务商不履行审核责任，致使淫秽色情网站迅速得到推广；一些手机网站联盟为获取流量扩大影响，为淫秽色情信息提供网络空间和建站服务。

　　北京网络新闻信息评议会与会人员认为，导致手机“黄祸”泛滥的重要原因，还在于电信基础运营商在巨大利润面前丧失了社会责任感，片面追逐经济利益，对淫秽色情信息猖獗传播熟视无睹甚至默许。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北京邮电大学曾剑秋教授曾用这句话来概括未来3G服务的发展方向，除了手机上网和视频通话外，还将有一些前所未有的实用性3G业务投入商用，专家预言，到时候我国移动互联网服务的市场规模肯定是一个千亿元级的规模。“尽管在这个手机媒体业务产业链中存在其他获利群体，但无疑基础电信运营商是最大的获利者，甚至可以说，在任何一个环节点上，运营商都拥有获利的可能性。”北京邮电大学互联网治理与法律研究中心主任李欲晓指出，因为在这条产业链中，运营商拥有网络的主导控制地位，而且在不断强化其垄断地位。

　　基础电信运营商的常规做法是提供信息平台和计费通道，如一些手机用户起诉运营商应对手机传播淫秽内容负责时，不少运营商公开“叫屈”，认为自己“只是筑路的，不会管也管不了马路上跑什么车子”，把监管责任一推了之。对此，李欲晓指出，这是概念偷换。无论是从运营商现有发展情况，还是针对运营商“责”的相应规定上看，运营商不只是“修路”的，还承担了“检查站”与“收费站”功能。

　　实际上，基础电信运营商已经介入了服务内容产业。在已经控股负责增值业务拓展和维护的卓望科技公司之后，2008年中国移动又整合飞信、139邮箱、实名社区以及无线广告等现有互联网业务，在卓望公司下成立专攻互联网的公司“移动互联”。而中国电信也于2008年组建了一家新的独立运营公司，负责互联网、增值业务及移动业务。在不断扩大互联网产业话语权的同时，2008年下半年，中国移动甚至与独立WAP网站合作，这个被业内称之为“收编”的商业行动使得双方结成更为紧密的利益共同体，最终目的是把中国移动提升到无线互联网产业链的更高位置。

　　“互联网创造了很大的商机，今天的手机互联网(或称‘无线互联网’)，电信运营商既直接收费，又同时经营讯息内容，把这两者混合在一起。”北京大学经济学教授霍德明说：“这种情况在国外是没有的，因为在国外直接用手机上网，就会直接连接至有线互联网，电信运营商本身不介入手机网站的经营。比如韩国和日本，提供基础电信服务的，就不涉足增值服务，就是每一个人都赚价值链上他那一段的钱。”

　　电信运营企业对于信息安全的责任原则，被工业和信息化部规定为“谁经营谁负责；谁接入谁负责；谁收费谁负责”，且早在2005年，工信部已对运营商提出了监管要求：事先进行内容审核、加强日常技术监测、健全用户投诉处理机制等。李欲晓指出，如果运营商全部规范地按照这些规定要求做到位，就不会存在今天涉黄信息泛滥的局面了。“但在垄断利益驱动存在的情况下，让运营商关停违规的服务提供商显得很苍白，许多违规服务商上半年关门，下半年换个公司名字再开，运营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服务商从事的还是先前的业务。”一位接受记者采访的电信业人士说。

　　社会各界纷纷质疑：运营商作为垄断企业，获取了垄断利益的同时，也要承担垄断的责任。而中国移动总裁王建宙面对媒体，也作出公开回应：打击淫秽色情网站，清理整治各种不良信息，从事网络运营的电信运营商，具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李欲晓指出，提供淫秽信息的内容提供商和服务提供商，无疑应是“发现一个查处一个”，整顿、关闭甚至负刑责，这方面非常清晰，对于运营商在其中应负何种责任，却比较模糊，近乎空白，“最大的受益者却不承担主要责任，这不能不说是这个产业的最大弊端”。

　　对此，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周汉华认为，企业必须认识到自己的双重义务，就是法律责任和社会义务，“尤其对于基础电信运营商来说，国外的大的运营商也是一样，它的社会义务往往对它的影响要大于法律责任对它的影响。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法律责任存在模糊、边界不清晰的问题，那么基础运营商应该通过技术方法，通过加快内部管理来履行自己的社会义务。”

　　手机“扫黄”需创新

　　网络色情在有线互联网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在今天，又出现在手机网站这种无线的互联网上。中科院助理研究员李强博士在其撰写的调查报告中指出，整治手机传播淫秽色情信息，必须从斩断其背后的利益链入手，彻底清除手机涉黄网站的生存空间。

　　目前，工信部已要求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电信三家运营商限期全面梳理业务推广渠道，提出整改方案。而全国“扫黄打非”办表示，2009年12月至2010年5月底，将持续开展打击手机网站传播淫秽色情信息专项行动，力争在短时间内收到明显成效。根据方案部署，2010年春节前，全国“扫黄打非”办将重点公开曝光一批违法违规企业和典型案例，教育一批、曝光一批、处罚一批、关闭一批违法违规网站；2010年2月底前，明确网络广告代理商对其代理的广告内容以及发布广告的加盟网站负有审核、监控责任，斩断手机淫秽色情网站与基础运营商、接入服务商、广告代理商以及第三方支付平台企业结成的相互依存的利益链条。同时，严格实行手机网站备案和上网日志留存制度，落实手机接入责任，加强网站备案信息核查，整治业务推广渠道，规范代收费行为，清理服务器层层转租；2010年3月底前，研究制定针对WAP网站的管理规范，明令禁止设置访问权限，屏蔽来自互联网的访问，提高政府管理部门对手机网站传播淫秽色情信息的监管能力。

　　“可以明显看到，目前治理手机涉黄主要的手段就是自律和行政管理，而从行政管理所依据的规范来说，主要有《网络交易平台规范》、《信息网络传播保护条例》、《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方法》等，规范等级低，而且打击力度也不够。”中国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任卫鹏说。

　　不少研究者考虑借鉴其他国家的青少年色情防治法，规定我国青少年色情的防治原则、防治手段等，以法律的形式严厉打击手机色情。如俄罗斯近年来加大对手机信息和增值服务的管理力度，在俄罗斯利用手机传播淫秽内容，将依照俄刑法第242条“非法传播淫秽资料和物品罪”，处以两年以下有期徒刑；美国《儿童互联网保护法》把在网上向未满18岁的青少年传播色情内容视为犯罪。早在2001年，美国司法部就摧毁了全美最大的亵童网站，逮捕了100多名涉案人员，其中两名责任人分别被判处终身监禁和14年有期徒刑。

　　为保护未成年人免于黄害，韩国实行网络实名登录，并对成人进行认证，青少年很难接触到带有黄色信息的图片、视频等。韩国相关法律还规定，各大网站必须至少指定一名专门的“青少年保护责任人”并登记在册，专门负责对各种带有自杀、暴力、色情等内容的文章、图片、视频等信息进行监控。而日本有《保证青少年安全安心上网环境的整顿法》，明确要求网络运营商给青少年提供上网的“时间受限”以及“网络受限”的技术服务，从而给青少年上网创造一个健康而安全的网络环境。

　　不少研究者认为，还应该考虑从预防的角度进行手机扫黄制度的新设计，如对手机上网进行分级，直接限制未成年人浏览。至于如何才能分辨手机用户是否为未成年人？有关人士建议实行手机购买实名制。在工业和信息化部手机扫黄行动方案中，也安排在2010年年底前出台《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为全面实施手机实名制提供法律依据。通信专家项立刚认为，实行手机实名制增加了电信犯罪的成本，可以有效遏制手机涉黄。工信部电信研究院通信信息研究所副所长徐玉认为，实施手机实名制打击手机色情，这一措施不是从用户角度出发的，而是从源头考虑的，“手机淫秽色情信息的传播方式不仅是直接访问WAP，还有很大一块是通过手机短信直接群发传播的。手机实名制可以对发送淫秽色情网站链接的短信进行溯源，知道散布的源头，从源头上进行打击。还有一个就是能起到威慑作用，对制作传输者和用手机登录访问者产生较强的威慑力。”

　　手机扫黄显然需要综合治理。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负责人认为，打击手机淫秽色情网站涉及各个环节各个方面，比如通信管理部门要对接入服务商、增值服务商加强日常监管，工商部门要对网络广告代理商的广告运营行为加强监管，公安部门要特别对从事网络淫秽色情传播和牟利的违法犯罪分子严厉打击，这些需要各个单位进一步统一协作、形成合力。有关法律专家则指出，一方面，互联网接入服务商要加强监管，通过关键词过滤、网站人工巡查等方法，及时清除网站上的不良信息；另一方面，要完善相关网络犯罪立法，对打击淫秽色情网站出现的新问题、新情况予以规定，从立法上加大处罚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