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发塔里的中国买家

　　三个星期前，温州商人朱瑞斌终于在迪拜哈里发塔的49 层买下一套房子。“其实，买迪拜哈里发塔公寓的中国人很少。”在迪拜做房地产中介的胡卫东表示。他说在迪拜卖房子已经将近十年了，朱瑞斌是他所见的“第一个购买迪拜哈里发塔公寓的中国人”。此时，远在温州的周德文，正在紧张筹划春节带团来迪拜的行程，“我身边有20 多个温州企业家已经报名，他们都想去迪拜看看有无抄底的可能？”

　　文/李卉

　　第一个购买哈里发塔公寓的中国人

　　写上你的名字和迪拜哈里发塔(Burj Khalifa)，全世界的邮局都能找到它——这在温州商人朱瑞斌看来，的确是一种有趣的生活。

　　三个星期以前，朱瑞斌终于在哈里发塔的49层买下一套房子，100平方米的一房一厅，价格700万元。自从这幢世界上最高的大楼建成后，他就常常来到楼下的街边转悠。迪拜塔投射的巨大阴影直刺下来，他感觉“真得就像一个巨型日晷”。

　　此时，远在温州的周德文，正在紧张筹划春节带团来迪拜的行程，“我身边有20多个温州企业家已经报名，”他说：“他们都想去迪拜看看有无抄底的可能？”周德文是温州市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会长：“在温州，住宅的价格是每平方米6万元，目前迪拜塔每平方米才7万元。价格仍然很低，为什么不买？”

　　“其实，买迪拜哈里发塔公寓的中国人很少。”迪拜中国城房地产交易中心营销总裁胡卫东表示。他说在迪拜卖房子已经将近十年了，朱瑞斌是他所见的“第一个购买迪拜哈里发塔公寓的中国人”。

　　朱瑞斌认同这种看法，自己从事房地产开发的朱瑞斌如此解释其中的奥妙：“因为，现在你去买迪拜的期房只需要10%的首付，而迪拜哈里发塔销售的都是现房，首付高达80%-90%，要一次付掉，这就意味着你的资金套进去了。如果一个人想抄底、投资，自然会找利润更高、现金流更强的项目。”

　　和周德文他们抄底的想法有一些不同，除了对价格上的认可，朱瑞斌说：“我们家在迪拜住了十多年，有感情了。”

　　买迪拜塔的时候，朱瑞斌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去的，“除了住宅，我们也想买办公楼。”但最后，他们都只买了一套公寓。“因为我们发现，哈里发塔的办公楼全部要求买家整层购买，而且房源十分稀缺，没有多少放出来的。”这和胡卫东告诉他的事实很相符：“其实，现在哈里发塔基本已经无房可买了，最多是一房、两房的住宅公寓。”

　　此前，朱瑞斌自己的房地产项目，已经被套牢，但他说套牢也是心甘情愿。“家里是做贸易、旅游和房地产的，所以我最了解价格。哈里发塔的确比国内房产的价格还要低，现在可以出手购买了。”至于那些被套牢的项目，“至少要等3年才能有转机。”

　　住在塔里，会是什么感觉？朱瑞斌现在并不知道。喜欢哈里发塔的朱瑞斌至今都还没机会走进这座世界第一高楼，连卖房子的中介商胡卫东“也没能一睹真容”。“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买家拿到钥匙，”胡卫东说：“这个楼并没有对外开放，要等到3月份阿玛尼酒店正式开张，业主才能住进去。”

　　现在，哈里发塔只开放了124楼的观光层。“200元一张票，要排两个小时队才能买到，而且观光的时间是买票后的一个礼拜。如果你想当场上去，那么你就要支付750元。”胡卫东的一个朋友曾经上过观光层，他告诉胡，“站在那里，可以直接看见伊朗。”

　　据胡卫东介绍，这座耗资9.3亿英镑的高塔包括1044套公寓和一家拥有160套豪华套房的阿玛尼酒店，160层中有37层用于商业办公。塔内设有世界上最高的清真寺(设在第158层)、最高的办公楼层(第154层)、最高的餐厅(第122层的Atmosphere餐厅)以及游泳池。整座哈里发塔可同时容纳1.2万人，而在塔里的“居住区”除了图书馆、雪茄俱乐部、超市外，还有医院和学校。

　　“我的朋友就是因为特别看好塔里的购物中心，才买了一套住宅。”朱瑞斌说。

　　“第一轮，没有一个中国商人收到酋长的邀请函”

　　胡卫东十多年前从浙江去了迪拜，他以前学医，在迪拜接触到了房地产中介。“迪拜的房地产和上海很象，”胡卫东感慨：“从2002年萌芽，到2004至2008年的颠峰以及其后的危机，我全都经历了。”

　　2002年，胡卫东在迪拜还很少遇见中国人。“那时，这里也不开放。直到有一天，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酋长口头承诺了一件事。”阿勒马克图姆酋长的口头承诺是：在特定区域，外国人将可以拥有房屋的永久产权。“这个特定区域就是迪拜新区，包括帆船酒店、迪拜哈里发塔以及迪拜乐园都在这个区域之内，面积挺大。”胡卫东解释道：“迪拜实行酋长制，他说行就行。”雄心勃勃的酋长，计划在10年里把迪拜城扩大5倍——到今年要吸引1500万人口，而本国人只占2%。

　　自此，迪拜的房地产业开始启动。那一年，朱瑞斌还在温州。“但我的家人，早已先期去了迪拜，”他说：“我两边跑，做贸易和旅游生意。”

　　两年后，迪拜最高塔的计划横空出世，阿勒马克图姆酋长不仅要在沙漠中打造最大的室内滑雪场、世界上最大的购物中心，还要修建一座世界上最高的大楼。除此以外，酋长还决定在中东这样炎热的气候条件下，规划一个面积达820平方米的制冷游泳池，让游客在50°C的酷热天气下还能感受凉风习习；他甚至希望利用核能来淡化海水，以填满越造越多的游泳池。

　　“2003年，迪拜最高塔的地基还没有勘探，酋长就已经派人把买家邀请函，分发到了世界各地。”胡卫东说：“这一轮内部认购，买家非富即贵。请柬主要派发给三类人，一是中东的王室，二是全球500强企业，三是当地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当时，没有一个中国商人收到邀请函。

　　“那时，中国商人在迪拜并不是主角，”胡卫东记得：“前来打拼的中国商人，一般选择租房，几年后才慢慢开始买房，不过买的也是50万至60万的联排别墅。买房者以江浙商人居多。”

　　当时，迪拜主流社会里的大商人是印度人。“连在当地王室做管家的，也大多是印度人。” 胡卫东说。迪拜哈里发塔最出名的一个买家就是迪拜印度商会会长，他以买下哈里发塔整整两层楼而出名：第100层的整层住宅和140层的整层写字楼，这两层也是塔里价格最高的，如今的价格是15万至18万每平方米，算下来总价过亿。

　　不过作为房地产中介，胡卫东自己的生意却开始风声水起。“那里的房产买卖，做起来比较容易，”他说：“只要是在特定的区域，外国人买房子十分简单，你只需要一本护照就可以了。迪拜根本不对房地产征税，买房时只会发生两笔费用：一是办产权证时，要交总房价1%的手续费，二是交1%-2%的中介费。”而从买卖双方看房、定下价格、签署购房合同到地管部门拿批文，整个审批过程一周内就可以结束。

　　那时，刚刚开工的迪拜最高塔卖的非常火。“2004年1月，迪拜最高塔开工建设。那时大概是每平方米5.8万，但在一年内就全部卖光了。”胡卫东说：“这个楼只有90%的物业用来在市面上出售，10%的物业是专门留给开发商的资产，因为他们当时正在筹划上市。”

　　在中介市场，胡卫东遇见很多和他一样，原本学医却改行卖楼的人，“最令人惊奇的是，迪拜的律师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因为做律师的收入，已经赶不上卖楼的了。”

　　2006年，朱瑞斌决定在迪拜安定下来。“当时，我也开始投资开发迪拜房地产了。”他说，“最好的日子里，房地产甚至有数倍的利润。”到了2008年，还在建设中的迪拜最高塔里的物业价格已经飚升到每平方米14万元，最高时达到了20万元。

　　所有的投资者都开始为房地产着魔，连夜排队预定买房已经算不上新闻，很多住宅公寓就象迪拜最高塔一样，还是一张图纸的时候就已售罄；有时候，开发商甚至还未从政府获得项目批准，房产就已被预订一空。

　　但离奇的是，直到2008年，迪拜才出台了正式的法律，把酋长“允许外国人拥有永久产权”的口头承诺，变成国家意志。但投资者们对这些法律真空似乎毫不在意，也根本不去计较酋长制度下不透明的“即兴性”操作。

　　“其实，到了2008年，才有第一个外国买主拿到房屋产权证。”胡卫东说：“但是此前，他们从未因此担心过。”

　　“中国人在迪拜，忽然成为了主力”

　　2008年迪拜金融危机以后，风向突变。“中国人在迪拜忽然成为了主力，”胡卫东发现：“危机之后，中国商人的钱显得比较多。前几周，仅仅是中国某地方政府官员一行前来考察，迪拜的媒体便十分雀跃，用大标题写道‘中国人来了’。”

　　当世界为陷入危机的迪拜担忧时，迪拜已经把最高塔命名为“哈里发塔”，这是阿勒马克图姆酋长表兄的名字。作为阿布扎比国王，哈里发。本.扎伊德。阿勒纳哈扬亲自驱车前来迪拜注资解围。

　　“他们把中国买家看成是提振经济的一个动力，事实上，两国之间的贸易额也达到了400亿美元。”关于迪拜危机，胡卫东的解释是，“钱全部自由汇出汇进，自然有一定风险。”但他不认为事实就如“西方媒体渲染的那样”。

　　在迪拜生活了十几年的胡卫东说，“其实在全球范围里，和迪拜竞争的城市太多了，比如伦敦、新加坡还有香港，他们不都想做全球金融中心吗？他们诋毁迪拜是很自然的，他们不喜欢中东社会崛起。”

　　“其实，你看我身边的印度买家，他们还是会买房子。迪拜就是迪拜，就象纽约就是纽约一样。”胡卫东还会坚定地对每一个中国买家说：“这个塔已经叫哈里发了，那就是全中东的塔，海湾七国不会坐视不救的。”

　　在胡卫东看来，“哈里发塔很神奇”，自从1月4日举行了开业大典后，迪拜的房地产价格就稳定并且回升了，“这一周，迪拜的价格就已经涨到7万2了；而一幢465万的别墅，现在早已涨到600万了。事实上，1000万以下的别墅，又开始变得稀少了。”

　　不过，这些消息对于周德文他们来说，可能并不算什么。因为周德文早就说过：“迪拜哈里发塔是一个长线投资。而且除了它，我们要看的还有很多。”

　　周德文带领的20多个温州企业家，包括房地产集团、投资公司和制造业等各行各业的人士。温州商人即将前往迪拜展开的“购房”之旅，以图廉价买进当地房地产。

　　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投资者已开始在全球各地搜购陷入困境的大宗商品资产。

　　在这一点上，迪拜哈里发塔和通用汽车很相似——现在，正是一群中国消费者在拯救他们。当朱瑞斌和周德文在哈里发塔边不停地转悠，面临亏损的悍马已被卖给了四川腾中，北汽控股则收购了通用旗下萨博的部分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