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不支持Flash
跳转到正文内容

北京石景山6万打工者由于村庄拆迁面临迁徙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19日02:47  新京报
北京石景山6万打工者由于村庄拆迁面临迁徙
  7月14日,石景山区雍王府村正在拆迁,来自内蒙古和安徽的两位女子坐在门前聊天,她们准备要搬家了。本报记者 孙纯霞 摄

  ■ 关注焦点

  近日,石景山区6万打工人群即将由于村庄拆迁,失去栖身之地。他们被迫面临选择———另寻住处,或是返乡。

  这只是北京城乡一体化改造的冰山一角。

  在城市化和工业化背景之下,对于村庄的拆迁,政府主要解决的是被拆迁户的安置问题。而对于拆迁造成的流动人口问题,北京各个区县政府目前均未出台专门政策;从全国范围来看,也无好的先例。

  7月13日,前晚下过的雨积在石景山雍王府村随处可见的瓦砾堆上,浅浅浮起一层破旧的红。

  老式衣柜、桌子、床,一件件被码上程乾欣的平板三轮。这位一字眉、褐色圆脸的46岁河南汉子就住在村里,自打村民一户户搬离,他每天收取的废品从几百斤“涨”到了两吨,收入翻了几番,但他高兴不起来。

  “总有收完的那一天哩,到时候俺们也得走啦。”来京17年,程乾欣的河南口音已不明显。

  根据石景山区流动人口管理办公室数据,该区3个即将拆迁改造的市级挂账重点村中,总共涉及6万流动人口。

  对于当地人来说,村庄城市化改造意味着“上楼”,意味着不再依靠“瓦片经济”的新型生活方式。

  而对于流动人口而言,是另迁他处,还是回归故里,目前,大多数人还没有答案。

  市政协委员、北大社会学系教授陆杰华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对于拆迁所造成的流动人口问题,北京尚无好的解决办法,在全国也没有。

  “流动社区”磨合20年

  ■ 综述

  雍王府村100来户的村子已“膨胀”了3倍———1000多流动人口,聚集在私自搭盖的平房屋里。

  7月14日是该村搬迁奖励期限的最后一天。十来座房屋已拆成砖垛。竹编的垃圾筐冒了尖,没人清理。

  废墟上的“推销”

  “有房出租”的白粉笔字已被雨水泡得模糊。新贴上墙的,是邻近的北辛安村的租房告示。房产中介也不失时机地进村,工作人员站在缺少排水系统的泥泞中,向村民推销租售房,60平米的二手楼房,大约100万元。

  今年4月起,雍王府村正式启动了拆迁。其所在的边府社区和老古城前街、衙门口南社区,均被列为今年北京市城市化改造的重点“挂账村”。

  有名的“倒挂村”

  在雍王府村扎根了七八代人的王振山回忆,京西最早的“外来人口”可以追溯至解放之初。

  首钢几名外地工人,成为这里最早的租客。到1955年前,村里约摸五六户外地人,租间房5块钱。

  他记得,那时村里靠种地,还有人养骆驼驮煤。每年进入8月,养骆驼的人家就跑到张家口外放骆驼避暑。秋收之后,他们骑着骆驼到密云、怀柔运果子,驮到城里卖。村里好多媳妇儿,就是从密云、怀柔骑在骆驼背上“带”回来的。

  1993年起,外来人口随着改革开放,浪潮一样涌入这个只有五六个姓氏的小山村。进入新世纪,外地人数量已超过村里。据边府居委会书记王新村回忆,她2003年任职时,这里已成了全市有名的“倒挂村”。

  在雍王府村开办流动人口幼儿园的公益人士马小朵总结,村里不少河南人从事建筑行业,河北人多是做小买卖的,山东和四川人更“偏爱”上班打工。

  这种“扎堆”是由于老乡之间互相介绍、仿效。河南人程乾欣和妻子王春莲一直干收废品生意,王春莲的姐姐家也跟了过来。她家兄弟姐妹5个,目前全在京收废品。“回家就是种地,攒不来钱。”

  20年的“磨合”

  对村里的外来人口,王振山和妻子郝玉花坦言“一开始挺不习惯”。他们说,外地人来了之后不注意环境卫生,垃圾扔得到处都是。最初一段时间,他们和本村人很少交流,本村人见了他们也不说话。

  夫妻俩有时会回忆村落膨胀前的静谧。王振山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一座40多平米的井台,井旁一棵参天古树,夏夜里村民们聚在井台上,会说书的讲三侠五义和封神演义,夜深了就露宿。他还记得下雨时,山泉声就飘荡在村子里。

  虽然那些老年月最终被一拨拨“外来者”冲破,但近20年的“磨合”中,外地人和本村人渐渐熟悉。郝玉花觉得,外地人勤劳、热情,他们给村子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比如他们会在村子周边卖菜,形成了菜市场;比如他们上门收废品、垃圾;比如一些人在这里安家十几年,生儿育女,已经成为村里的成员……

  去年8月,苹果园街道对所辖四个社区的流动人口,试点新居民互助服务站的管理模式,雍王府村也在其中。服务站由街道流管人员、房东和房客组成,制定规约鼓励租房者对不良行为进行自治管理,为租房者免费代办暂住证,帮新居民张罗孩子免费入学,为新居民发放爱心服务卡,新居民可持卡到医院免费挂号就医。

  打工者的“新流向”

  新居民互助模式,一度使社区治安良好,秩序井然。

  但让王新村郁闷的是,如今该村被开发改造,建成别墅区,开始拆迁,许多外地人已搬走,这个管理办法也无法开展下去了。

  返乡,是雍王府村如今很多外地人反复提到的词汇。装修工魏应远认为,大规模拆迁可能会带来打工者的“返乡潮”。

  不过,马小朵认为“打工者肯定不会消失”。她表示,她所接触的打工者中,多数希望延续原有的打工生活,不愿因拆迁被迫回到老家。

  马小朵说,打工者为了保持原来的生活状态,寻找相对便宜的地方居住,就只能到更加偏远的地方定居。“这样,在北京的外地打工人员会越来越边缘化,更贫穷。”她认为。

  流动人口拆迁暂无专门政策

  ■ 声音

  记者从石景山区等区县了解到,目前,区县政府对于拆迁中涉及的流动人口问题暂时没有出台专门的政策,而是主要以服务为主。

  石景山区流动人口管理办公室表示,北京50个城市化改造的重点“挂账村”中,石景山占了3个。 对于这些流动人口的搬迁,石景山区进行了提前告知,以便他们能有充足时间寻找新住所,并给每位流动人口发了一封信。

  在安置流动人口子女方面,石景山流管办表示,3个拆迁地区只涉及一所打工子弟学校,是拥有300多孩子的红星小学。在拆迁启动前,已对该小学的学生进行了挨家走访,根据学生和家长情况,对该小学的学生进行了分流,将学生全部分流至其他打工子弟学校。“9月开学时,这些孩子保证不会失学。”

  同时,石景山区还向流动人口推出了代办暂住证转址等业务,3个社区设立了34个服务站点,对于流动人口暂住证等证件更换地址等业务,将不用本人办理;流动人口设立的小卖部等商摊,工商部门也将为其办理搬转手续。

  迁徙中的童年

  人物:马小朵(44岁) 籍贯:江苏

  职业:流动人口儿童活动中心负责人,民间组织公益人士

  “我要尿尿。”4岁的刘亦菲举起小手。

  瞬间,园长马小朵的面前,哗地举起了一排小手。“我也要尿尿。”“我也要……”

  “这就是孩子。”44岁的马小朵开办的幼儿园藏在雍王府村一条胡同里,一间教室,一间卧室。绘着苹果树、向日葵的涂鸦,贴在有些泛灰的墙面上。向日葵被涂成粉色和紫色———这种花朵距离孩子们的世界太遥远了。

  “就像燕子拆了窝一样”

  幼儿园面临拆迁遣散

  5年前,马小朵来到雍王府村附近村成立的公益性质的“同心希望家园”和“流动人口儿童活动中心”,其主要关注辖区农民工妇女的身体健康,向她们普及科学知识和孩子的教育,以及为使农民工在外安心打工,办免费幼儿园。

  后来,“同心希望家园”和“流动人口儿童活动中心”都迁到了雍王府村。儿童中心填补了这里流动人员子女学前教育的空白,孩子们不再“放养”在废品站、大杂院。最开始,儿童中心一星期只开放两天;去年9月起变为天天免费开放,今年3月起开始提供伙食,每月收取200元。

  有上过其他幼儿园的孩子家长认为,马小朵的幼儿园“学的东西太容易了”。但是,更多的外来务工者还是排队将孩子送到这里。

  7月以来,园里35个孩子减少到15个,其余均随着流动人口的搬迁而离开;有的孩子被送回老家。马小朵的幼儿园,和这个流动人口与本地人混居的村落一样,面临拆迁遣散。“就像燕子拆了窝一样。”马小朵说。

  “他们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投入精力寻找新园址

  由于有基金会支持,马小朵的儿童中心原本在筹备第一个“分部”,在附近的田村,“预计能覆盖3万打工人群。”她说,田村的情形,和雍王府村简直一模一样:私立幼儿园人满为患,班级就像私搭乱盖的住房一样膨胀,1个班能达70-80人。

  但现在,马小朵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在寻找新园址上。

  “现在的城乡接合部很难找到合适的大房子,而且很多地方都要拆了。”她说。为了找房,她跑遍了西平庄、法海寺、麻峪。很多城乡接合部的打工家长过来找她,说你到我们这里办学吧。但是,她始终没有找到适合办园的房子。

  不过她还是很乐观。

  “我就跟着他们走,他们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因为他们需要我。”马小朵说。

  “再拆了,孩子就没处托管”

  频繁迁徙影响孩子心灵

  有的打工家长已搬离了雍王府村,但仍将孩子送到马小朵的幼儿园里,因为当地没有合适的托幼机构。

  4岁的魏新是四川人。她的父亲魏应远在北京做装修工作,住在雍王府村6年。6月份,魏应远听说村庄拆迁的消息后,就举家迁到了10多公里外的一个地方。可是,那边的幼儿园价格贵,每月要800多元。“孩子也不适应陌生环境,不肯上新幼儿园。”魏应远只好重新将女儿送回马小朵的幼儿园里,每天接送孩子一个来回,骑自行车二十多公里。

  “这个幼儿园再拆了,孩子就没处托管了。”魏应远很发愁。据马小朵说,许多打工家长都很怕他们忽然搬走,有的母亲甚至急得生了病。

  对于频繁迁徙可能给孩子们心灵造成的影响。马小朵也感到担忧。

  根据马小朵的经验,孩子新到一个陌生环境会表现得“孤单、恐惧”,特别是在其他孩子已经熟识、打成一片的情况下。

  她说,打工子弟学校普遍存在老师人手紧、又没有受过培训的情形,很多老师无暇顾及新生的心理状况,“就把孩子放在一边哭。”这种情况下,孩子的不安全感会延续很久。本报记者 温薷 张伟峰 摄影:本报记者 孙纯霞

  渴望在一个地方踏实下来

  ■ 故事

  1993年来北京,程乾欣没离开过雍王府村。他和42岁的妻子王春莲,是这个100来户“城中村”资格最老的外地人。

  人物:程乾欣(46岁)、王春莲(42岁) 籍贯:河南信阳 职业:收废品

  程乾欣不知道哪一件废品,将为他17年来、在这个村庄里的拾废生活画上句号;而哪一件,则可能会成为他来京打工生涯的终点。

  1993年来北京,程乾欣没离开过雍王府村。他和42岁的妻子王春莲,是这个100来户“城中村”资格最老的外地人。

  夫妇俩的老家在河南信阳关山县,原先在山西打工。儿子出生半年时,程乾欣决定跟着在北京卖菜的妹妹、妹夫来京打拼。他们带着儿子来到北京,将3岁的女儿留在老家。

  讲信用赢生意

  “新到一个地方,活不好干。”王春莲记得,她在北京打的头一份工是“穿糖葫芦”,20天挣了200块钱。丈夫程乾欣头一回收废品,收来的一大袋子铁皮里掺了不少假,结果200块钱一下子全赔光了。

  当年两口子只花了60元,便在村里租到一间十多平米的堂屋。没想到刚安顿下来,房东要娶媳妇,只得再择他处。

  辗转两次后,1998年他们租到了一间10平米的小屋,两张床一搭,加上柜子、桌子,屋中央的小空间刚能伸开腿脚。无论外边太阳多晃眼,屋里总是黄昏般的光线。这间小屋里,夫妻俩一住12年。

  久了,渐渐摸到收废品的门道。他们和村里很多人互留了电话。有生意时,村里人会打电话叫他们。“呆熟了,就知道谁家有东西。”

  “他们价格公道,讲信用。”王振山、郝玉花说,不少村民家里有废品都攒着,不卖给其他人,就等着他们两口子来收。

  老家盖起新房

  靠着在村里收废品,夫妻俩1996年在老家盖起了新房,二层的小楼,3万多元。

  儿女的教育是他们忧心的一个问题。儿子在村里的打工子弟学校———太和小学上了5年学后,发现和老家的教育进度不一样。“这边学的简单,回去考学压根跟不上。”小学毕业后,夫妻俩只得又将儿子送回老家。

  两个孩子中,时常被村里人念叨的,是每年暑假到村里住的女孩儿程燕———收废品的两口子,竟然培养出了大学生。

  今年,程燕刚考上大学,这个发育单薄的女孩,对于首都北京并没有向往。

  程燕眼里的北京,是一间闷热的散发淡淡霉味的小屋,和爸爸妈妈挤在一起。屋里屋外几乎一样潮湿。村里下场雨便淤泥满地,鞋子经常被泡坏。爸妈每天很早便起床干活,走村串巷拉来几车废品。“以后我不愿意来北京。”程燕说。

  废品生意红火

  今年4月,程乾欣和王春莲在村里看到了拆迁告示。面对拆迁,夫妻俩忧喜参半。

  进入7月,搬迁的村民日益增多。由于回迁房大概需要2年半时间才能建成,需租房周转的不少村民都在丢弃家具。程乾欣算下来,每天可收到2吨废品,而平时只有几百斤。他的日收入也从不到100元,涨到数百元。

  许多村民用的木头柜子已破旧不堪了。“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程乾欣说,上门收废品时有老人拉着他,说我这家具用了几十年了,不舍得扔啊。

  废品生意太红火了,夫妻俩忙得顾不上找新房。不过,程乾欣明白———村里最后一件废品收完,他们所在的10平米小屋也将被夷平。“这都是一时的,等他们都走了,我们不也得走吗!”

  面临重新立业

  王春莲的姐姐已找好新房。模式口附近的平房,每月500多元。对于这个比目前房租高出1倍半的价格,王春莲想了想说“可以接受”。

  这些天,每每想到要搬走,王春莲就感到紧张、害怕。比起17年前,脸上已生出皱纹的她如今更渴望能在一个地方踏实下来。

  而程乾欣担心的则是更远的事情。城乡接合部不断拆迁,平房越来越少了。继续在北京,意味着不断搬来搬去。收废品这行当就图个熟悉,新到一个地方,生生分分的,活儿怎么干呢?

  外地人市民可趋同管理

  观点

  市政协委员、北大社会学系教授陆杰华说,在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背景下,村庄拆迁,政府主要解决的是拆迁户的问题,对于因拆迁而造成的流动人口问题,全市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全国也没有。

  陆杰华称,流动人口流动性很强,村庄拆迁后,流动人口应加强自身的适应性和角色转换,如在北京生活压力大,也无更好的就业途径,现在许多农村发展不错,回家就业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陆杰华介绍,村庄拆迁后,受牵连的流动人口在住宿和就业问题上如不能及时解决,会影响社会稳定,同时也是个社会问题,那么,政府在解决拆迁户问题的同时,也应考虑流动人员的问题。政府可通过培训,来提高他们的就业能力。他去年在石景山调研时了解到,去年该区两个街道采取新居民的管理方式来管理流动人口,就是一种积极的方式,体现政府由管理到服务的管理理念。

  陆杰华介绍,他和许多市政协委员多次提出,对于那些居住一定年限,并依法纳税的外地人采取居住证管理,让政府对外地人和市民的管理和服务逐渐趋同,是个好的管理办法。

留言板电话:010-82612286

更多关于 拆迁 的新闻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10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