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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母17年:团圆后的现实问题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30日15:46  三联生活周刊

  寻母17年:团圆后的现实问题

  经过17年的寻找,在离家300多公里的另一个村子里,班银城终于见到了当年出门未归的母亲。在这个“孝子寻母”的故事背后,既有一个儿子单纯的坚持,也有一位母亲在艰难处境下的选择。

  记者◎丘濂   摄影◎王之涟

  母子相认

  7月6日那天下午,68岁的贾书梅正和她唤作二嫂的张联妮坐在自家门前拉家常。两人都是石家庄市平山县孟家庄镇黄家湾村的村民。整个村子有20多户人家,建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贾书梅和丈夫李三毛的家位于半山腰。这里的交通不太方便,每天只有三趟在平山县城与南坪之间往返的长途车经过村子。张联妮记得大概是15点左右,长途车司机把一个男子放在村口的石桥边,他手里拿个布包袱。张联妮告诉本刊记者,透过树叶的缝隙,她看得并不真切,还以为那是个卖白菜籽的小贩。她和贾书梅就决定走下去看看。

  下车的男子是班银城。自从17年前,母亲从邯郸市广平县东张孟乡南张孟村的家出门未归,他一直边打工,边打听母亲下落。“一开始别人跟我说哪里有个流浪的女人,很像我娘,我就会想办法赶到那边去辨认。在河北还有相邻的山西、河南、山东几个省做工的时候,我会常去汽车站、火车站、公园、广场等流浪人聚集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娘。”班银城这样对本刊记者回忆。今年过完年,他来到平山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附近的地方都转悠遍了,寻不到娘,于是来到平山”。也有南张孟村的村民告诉记者,“有人对班银城说话说漏了,让他感到母亲有可能在那里”。这次班银城想出了一个既能糊口,又能帮他寻母的办法。他从平山县城的两元店里进了价值一二百块钱的针头线脑和皮筋、发卡等梳妆用的小玩意儿,每到一个村子就摆个地摊卖。“这些都是娘那个年纪的女人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别人问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就说是石家庄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大楼正在重新装修,让我们员工把一些商场的存货拿来售卖,好维持个生计。”班银城说。

  班银城告诉本刊记者,母亲走的那年,他只有13岁,完全记不得母亲的容貌。“父母结婚时没领过结婚证,娘也没身份证,家里穷得很,一张家庭合影都没照过。”但他对母亲走路的样子有印象,另外就是母子都在眉心附近长了一粒瘊子。张联妮则告诉本刊记者,当时贾书梅从地摊上拿起一排卡子,看了看,放下了。班银城问:“大妈你需要什么?”贾书梅说:“俺不要。”这3个字显出了贾书梅的外地口音,班银城就没有招呼其他围过来的妇女,唯独和贾书梅聊下去。张联妮说:“贾书梅没有直接答自己是哪儿的人。班银城问她是不是邯郸的,是不是广平县东张孟乡南张孟村的,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贾书田,娘家是不是在苏庄。贾书梅都说是。这时候班银城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哭,说‘我可找到我亲娘了’。贾书梅还愣着呢。”

  张联妮说她当时招呼贾书梅和班银城到家里坐,同时通知在田里干活儿的李三毛赶快回家。李三毛对本刊记者说,挺长时间以来他都觉得纸里包不住火,贾书梅家里的人会找过来的。结果17年过去了,这个事情却发生得这样突然。班银城给大哥班发城打去电话,说找到母亲了,并让他转告大姐班迷娥、小妹班银娥。班银城告诉本刊记者,当时大哥特别嘱咐他,一是要报警,二是晚上千万不能在李三毛家睡着,防止挨闷棍,再防李三毛转移母亲。回想起班银城的谨慎,李三毛则觉得有些可笑。“咱是个老实本分人呢!他娘过来的时候那样瘦,现在白白胖胖,我们的日子过得好着嘞,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班银城说他听了大哥的话,整个下午在李三毛家不吃不喝,提防李三毛下毒,直到晚上,才吃了贾书梅煮的三大碗面条。

  孟家庄镇派出所接到报案是十八九点钟的样子。当时出警的公安告诉本刊记者,班银城在电话里说有个妇女被拐卖了,让他们去现场。“到了李三毛家,他拿出加盖了婚姻登记专用章的结婚证,和两人的第二代身份证,都是正规有效的。我们问贾书梅,你和李三毛结婚是否出于自愿?她回答说是。我们认为这构不成立案条件,就对三人进行了调解,最后的结果是,李三毛同意让贾书梅跟着儿子回家去看看。”

  当时,班银城和贾书梅在里屋的炕上坐了一晚上,在外屋炕上辗转难眠的李三毛告诉本刊记者,他听到了大部分母子二人的对话:“班银城问他娘是怎样来到黄家湾村的,贾书梅说她出门走迷路了,一路乞讨着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主要讲这些年南张孟村的变化,谁家的人死了,谁家的姑娘出嫁了。”

  第二天清晨6点半,班银城母子上了开往广平县城的长途车。两人还带走了贾书梅和李三毛在16年前抱养的一个儿子李石旦。“因为石旦特别黏着他娘。”李三毛说。李三毛塞给贾书梅一个手机,让她随时可以往家里打电话。“班银城答应几天后就把贾书梅送回来。我还朝那个长途车挥了挥手,心里十分舍不得。”

  关于出走的解释

  贾书梅在1993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七离开了南张孟村。那年大姐班迷娥已经出嫁到邻村,家里剩下21岁的大哥班发城、13岁的班银城和11岁的班银娥。班发城向本刊记者回忆,那天清早,母亲给全家熬了一锅粥,用玉米面混着野菜蒸了窝头,一家四口人一起吃了早饭。那天正好苏庄有集市,母亲让班发城去买个锅盖,说自己和几个村里女人一会儿也要去,想买把扫帚。班发城本想在集市上用自行车把母亲带回来,却没有碰见她。

  跟随班银城回家不久,贾书梅在哥哥贾书田那里重新讲了一遍当年离家的经过,说是受到同村村民班志刚的拐骗。南张孟村一共有三户姓班的人家,班志刚家是其中一户。他就住在离班银城家500米不到的二层楼里。两家是同姓的本家,走动很频繁,班志刚管贾书梅叫嫂子。“班志刚家的房子都是我们家帮忙盖的。娘不在的这些年里,我和班志刚一起去武安市下过铁矿,到邯郸市里捡过垃圾。”班发城说。

  7月22日,班银城带着贾书梅到广平县公安局再次就“被拐卖”这个事情报案。做笔录时,本刊记者也在场。贾书梅告诉公安,班志刚之前说过几次要带她去邯郸市打工,她都没有同意。农历十二月二十七那天,班志刚再次上门提出请求,她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她步行到附近的蒋庄窑厂上了车,班志刚骑了一段自行车,在前面的车站才上了同一辆车,“这是班志刚的安排,他怕同村人看见”。一路上她就跟着班志刚,因为“从没出过门,也不懂得问他去哪儿”,直到经过两次转车来到黄家湾村见到李三毛。“听黄家湾村人说,班志刚拿了李三毛的钱,拿了多少咱不知道。”贾书梅说,“咱不愿意和李三毛过,可是没有办法。咱不认字,不知道怎样坐车,17年来就没有出过黄家湾村。李三毛倒是对咱很好,没有打过骂过咱,也没有限制过咱的人身自由。”当公安问了一些“有没有问过班志刚打工具体是做什么?”“有没有想过自己走了以后家里的孩子谁来照看?”等问题时,贾书梅的回答基本都一样:“咱脑子简单,很迷糊,没想过那么多。”

  在报案当天,广平县公安局就派车到了南张孟村的班志刚家中送了传唤通知书。班志刚在班银城母子两人回村前已经离开了,现在只有妻子、妹妹班志红,还有70多岁的老母在家。和堵满媒体记者与村民的班银城家相比,相隔不远的班志刚家十分寂静。他家的窗户碎了一块,门上有块玻璃也没了,还有一个板砖的印迹。“这是班银城前几天过来给砸的。”班志红说,“现在班银城家的记者来太多了,我们不好讲什么,想等这阵风过去再说。”班志红只对本刊记者强调了两点:一是班志刚并不是害怕而逃走了。“我是做服装生意的,那几天这边手里有活走不开,班志刚帮我到江苏进货去了。倒是听说这边班银城寻母的事情很轰动后,他不敢回来了。”第二就是,班志刚并没有拐骗贾书梅,是贾书梅自己愿意走的。“但是我哥哥错就错在当时贾书梅的孩子年纪还小,她再怎么要求,他都不应该这样做。”

  班志刚的岳父岳母家就在黄家湾村,他时不时会陪妻子回趟娘家。李三毛向本刊记者回忆,1993年农历八月的一天,他正在房上将豆荚里的黄豆砸出来,班志刚路过他家和他搭话。“班志刚问:‘一个人忙着呐?’我说:‘是啊,要不你帮我解脱一下?’班志刚就说:‘我把我嫂子给你领过来吧。’我还特地问了他嫂子有没有结婚。班志刚说,她丈夫死了几年了,我这才放心。”

  李三毛告诉本刊记者,农历十二月二十七那天,他在班志刚岳父母家第一次见到了刚被领进村的贾书梅。“她瘦得很。天气很冷,她穿得又少,冻得缩着个背,脸上都是皱纹。那时候我43岁,班志刚说她大我3岁,她说自己也记不清年龄了。现在才知道她当时有51岁。”两人第一面的对话客气而拘束。李三毛回忆,他进门说:“你来啦。”贾书梅答:“你也来啦。”“贾书梅的样子不是很理想,不过听她说了几句话,知道她脾气不错,不是个怪人。”李三毛说,当晚他就把贾书梅领进自己家,向他介绍家里情况。“我问她,我娘卧床不起得要照顾,嫌不嫌弃?她说,她已经给好几位老人养老送终了,也能把我娘伺候好。我还问,现在年纪太大,不能生育了,能不能抱养个孩子?她都同意了。”第二天,李三毛说他就东凑西借给了班志刚1500块钱。“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要添东西,而且贾书梅穿得很破,身上什么也没有带,还要给她买些穿的用的。班志刚当着我和贾书梅的面说,这1500块钱除了路费,他都会留给贾书梅的孩子。”

  而班志红告诉本刊记者,班志刚回家后,看到弟弟班志强整天陪着班发城找母亲,觉得有些亏心,便把带走贾书梅的事告诉了自己母亲。“当时娘一下就急了,要和我哥一起把贾书梅带回来。”李三毛记得,当时班志刚和他母亲确实来到黄家湾村,想说服贾书梅回家。“但贾书梅说家里孩子调皮、不懂事,和婆婆关系也不好,不想回家。班志刚他娘气坏了,第二天就走了,贾书梅也没出去送。”李三毛说。而面对公安的询问,贾书梅则说,是班志刚他们的钱没有带够,李三毛不愿放人。但李三毛告诉本刊记者:“当时只是征求贾书梅自己的意见,要不要回家,还没有谈到钱呢。”

  这之后的17年里,每次班志刚回黄家湾村,几乎都要和贾书梅见面,说说那边孩子的情况。贾书梅托他往回带过山核桃。“咱们没钱,只能给那边拿点山里的土特产。”李三毛说,“贾书梅提过几回想回南张孟村,后来渐渐也不说了,因为抱养来的李石旦在慢慢长大,每天都需要娘的照料。”

  贫穷与母爱

  南张孟村里家家都不富裕,班银城家尤其贫困。原先村里的耕地大部分是盐碱地,地里长不好庄稼,盐碱土的改良是近些年的事情。班银城告诉本刊记者,他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熬盐卖钱:把盐土从地里铲出来放在盆里,上面浇水,再让盐水过滤到另一个盆中。滤得差不多了,拿个生鸡蛋,放在盆里试一试,鸡蛋要是漂起来了,盐土就还“有劲儿”,要接着滤。如果鸡蛋沉下去了,水便可以倒进一口大锅中,下面生火来熬盐。水分蒸发后,锅底就贴了一层盐。

  除了土质不好影响收成,班银城家还缺少壮劳力来耕种土地。小妹班银娥1982年出生后,家里由于孩子太多,夫妻两人要有一个去做结扎手术。父亲班志民去了,因为“他本来就有风湿性关节炎,大家觉得动手术是伤元气的事,就不如让那个身体不好的去,省得影响日常劳作”。结果手术很失败,班志民从此走路一瘸一拐,拖了三四年就去世了。邻居王友清告诉本刊记者,他还记得班银城家当时的生活状况:“别人那时候起码都有一条棉裤和一条单裤,班志民就是一条裤子,天冷了往里面添棉花,天热了再把棉花取出来。有一次天气回暖后又降温了,班志民就穿着那条单裤在风里直打哆嗦。”

  在王友清看来,还有一个原因使得班银城家比别家过的日子都要清苦,就是“贾书梅不太会周旋”。贾书梅不是一个心灵手巧、善于持家的妇女。“别家女人晚上会趁着月光在院子里纺线、织布,贾书梅的娘死得早,没教会她这些,她就掐点草帽边来卖钱。”贾书梅说自己脑子简单、想事情直来直去,这也是村里人都承认的。“女人们在一起聊天解闷儿,贾书梅也不会说个笑话。”王友清的老婆在一旁插嘴道。班志民在世的时候,由他来管钱,他死后,管钱的是班志民的母亲,“贾书梅不识数,搞不清账目”。“他们婆媳关系不好,也是因为婆婆嫌媳妇不够贤惠,脑子不好使。”村民们说,他们常能看到贾书梅一人拿着锄头,在路上跑来跑去的身影,“她再怎么忙活,家里人都吃不饱饭。除了她自己,婆婆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大个儿,特别能吃”。

  无论村民们怎样评价贾书梅,也不能影响孩子们对母爱的感受。在小妹班银娥对本刊记者的回忆中,母亲有截然相反的形象,她“手巧、做饭好吃”,“哥哥姐姐穿坏的衣服,娘会改好了给我来穿。小时候头发长,每天起床,娘会给我扎辫子。后来娘走了,我自己不会梳头,就让大姐把头发给剪了,还卖了几块钱”。班银娥能想起来的母亲做的美味,是“一碗白面条就着大蒜吃”,因为“家里穷,很少吃到面食。最常吃的是玉米面和红薯面熬成的糊糊”。

  班银娥结过两次婚,现在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第一次婚姻是“换亲”,也就是家庭条件都不好的两个穷苦人家,各自将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班银娥嫁了过去,班银城娶回了那家的女儿。结果班银城和媳妇一起去山东威海打工,媳妇在这时候心有所属,和别人走了。相应地,班银娥也和那户人家的儿子解除了婚姻关系,后来改嫁他人。“如果贾书梅在家,银城的媳妇老老实实在家跟着她种地,就不会和别人跑,银娥也不会吃那么多苦。”邻居王友清感叹道。

  而让寻母最为执著的班银城讲些当年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印象,他已经记不清了。“别人常对我说,是娘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小时候我有一种毛病,总爱睡觉,干什么都没有精神。娘和爹一起凑钱,带我去了好几次医院,把病看好了。”面对媒体无一例外的“为什么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母亲”的问题,班银城都会将这件事情作为答案,说他一直对母亲怀有感激之情。本刊记者和班银城走在田间小路,面对开阔的玉米地与棉花地,他的思维会活跃起来:“我和娘一起下地,年纪太小,干不了活,就在旁边玩。当时吃不饱饭,总觉得饿,娘就给我讲,哪些田埂上长的野菜能吃。”这大概是关于饥饿的一个美好的回忆。

  被改变的生活

  班银城在17年里受了许多苦,今年刚30岁的他有一副常年经受日晒雨淋的沧桑模样。4个孩子里,他的感情最为丰富和外露。母亲走了后,班银城说他天天都哭得很伤心,结果很长时间“眼睛都肿着,处于几乎失明的状态”。

  班银城告诉本刊记者,14岁那年,他第一次上路寻找母亲。“那次去的是武安市。娘曾经提过有个姑姑在那里,总惦记着过去走个亲戚。”多年来,班银城经常因为一个并不确定的消息,千辛万苦地跑到另一个地方,在当地找个临时工干着,不上班的时间就核实消息。“有一次我听说河南驻马店有个流浪的女人可能是我娘,就打算过去看看。没有路费,我扒了一辆运煤的货车,待在底部悬着的备胎上,下车时都成包公了。”他说他也被人误解过,“在平山县的广场上我看到一个老人,方方面面都很像母亲,只是她不会说话。结果我跟着老太太走到她家楼前,她一比画,楼上的子女全下来了,围着我以为我专门诈骗老人”。在所有的旅途中,班银城说他从未住过旅店。农田、山洞、破庙、桥洞都曾经是他过夜的场所。班银城的手机里有一张葵花地的图片,那是他一觉醒来后拍下的,他告诉本刊记者:“我把葵花叶子摘下来,反着盖在身上睡了一夜,虫子都咬不到我。”

  和班银城17年来颠沛的生活相比,李三毛和贾书梅在黄家湾村的日子却显得平静而充满温情。“咱脾气温顺得很,平时就好讲个笑话。两个人在田里干活,休息时候我说个什么,俩人哈哈一笑,也不觉得累了。回到家里,我喂猪,她做饭。娘死后,这第一碗饭一定是先盛给我的。贾书梅来我家之前,我一个人种地、喂猪,还要照顾娘,一头猪只能养100多斤。贾书梅来了后,每年养的猪都是300多斤,能卖3000块钱。贾书梅和街坊邻居都处得很融洽,对我的亲戚特别大方。”李三毛向本刊记者一口气数出了贾书梅的许多个好。

  李三毛十分担心贾书梅这样一走,就不再回来。“我就是命苦。7岁时就死了爹。22岁那年我结婚,妻子两年后就死了,和前妻生的女儿在11岁那年也夭折了。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事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和咱脾气特别对付的人,这样对咱好的人去哪里找?”他说。

  李三毛带着本刊记者来到他和贾书梅一起耕种的菜园,里面一畦一畦地种着南瓜、西红柿、豆角和青椒。他指着已经变黄了的豆角说,贾书梅和儿子不在家,东西他一个人摘下来也吃不了,现在只能任它们在地里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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