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郭明义
郭明义,52岁的鞍钢齐大山铁矿公路管理员。他坚持20年无偿献血,累计献血6万毫升,相当于自身总血量的10倍;坚持16年为“希望工程”、身边工友和灾区群众捐款12万元,占他全部收入的3/5,先后资助了180多名特困生;坚持15年每天提前两小时上班,累计献工1.5万多小时,相当于多干了5年的工作量。
郭明义在今天这个时代也许不容易被人理解,本刊记者试图寻找到一种可以接近和理解他的途径。
记者◎陆晴
放歌矿山
“我的家住在矿山脚下,小时候跨出家门就爬山。看到矿山,也看到了爸爸。沸腾的矿山,迷人的矿区,可爱的矿工,留下我的梦,我的爱,我的歌……你总是给予我,有留恋、有忧伤,但更多的是创造和希望。矿山,我真的爱你……”
凌晨4点多钟,郭明义起来了,开始入秋的鞍山天还是黑的。在很多日子里,为了给他准备早饭,妻子孙秀英甚至会起得更早。5点钟,郭明义准时出门,沿着家门口的樱山路走向矿山。
离家不远,是郭明义这个公路管理员理论上的办公地点,他在办公室换上工作服,戴好安全帽,继续向北赶往齐大山铁矿采场。这段路要走上40分钟,他会一段接一段地大声唱歌,“用自己的脚亲自感受地面的坑洼和碎石”。
他曾经有过3辆自行车,都因为遇到了觉得更需要的孩子就送给人家,自己只告诉爱人是丢了,干脆就每天来回两小时走起来,他说走路就是最好的锻炼。5点钟出门,每天他都提前两小时到采场开始工作,这条路,他走了15年。
鞍钢的齐大山铁矿,是亚洲最大的露天铁矿,长年开采使这里从一座小山变成了一个深230米,面积约4平方公里的“盆地”。“盆地”中央最低处,是昼夜不歇进行采矿作业的大型机械:27米高的牙轮钻、20米高的电铲车、6米高的电动轮汽车。从矿口走到这里,要沿着人工开就的道路一圈圈转着走下去,两边是没有防护的矿山横断面,黑色、褐色、红色的矿石在灰白的岩层中清晰可见。
6点钟,天色渐亮,郭明义进入采场,跟夜班工人打了招呼,开始巡查采场内的道路,看哪段需要清理,哪段需要养护。在8点钟白班工人全部到岗后,郭明义就指挥车辆进行道路施工,手持步话机在大型机械间穿梭。他身高1.7米,身材消瘦,皮肤黑红,像极了铁矿石的颜色。露天的采场里夏天热冬天冷,夏天比外面温度高10摄氏度,脸上被晒暴皮的地方好了又晒,而在冬天,耳朵又经常会被冻伤。
只有郭明义一个人当公路管理员,负责全矿的修路工作。齐大山铁矿修路作业区党支部书记刘洪良对本刊记者说:“这个工作如果我来做可能会这么做,上班往办公室一坐,茶水一喝报纸一拿,调度员到矿上去看路面情况,确定什么路应该怎么修,然后跟我汇报。挂了调度室的电话接着打给修路负责人,告诉他明天修路重点是什么地方,需要多少车辆,然后电话一挂接着喝茶,一点问题没有。”而郭明义所做是交叉完成了调度员和公路员两个工作。
那么郭明义不分四季,无论假日,每天早到两小时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刘洪良说,早班工人一般在接班后维修夜间走得较频繁的道路,对除主干道以外的路可能来不及重视。郭明义到得早,先组织把夜间走得频繁的路修好了,白班工人来了直接就可以修护其他道路,为矿上生产节省了很多时间。而路况好坏对生产成本和效率有绝对的影响,有句话叫修路胜过修车,直径将近4米的轮胎,如果路面不平,有很多碎渣,侧面一旦被严重磨损就要报废,一个轮胎包括轮毂和电机成本要十几万美元。“这个工作看起来不复杂,但是真正要保证路面的宽度、平整度、坡度要付出很大的工夫,确实需要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来做。”
在郭明义的工友马文昌的记忆里,2007年3月4日,鞍山下起了50年一遇的暴风雪。“那天我正值夜班,路上积雪没膝深,老郭走的还是那条道,手脚并用地赶到采场,出现在我眼前时,已经成了‘雪人’。”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是在凌晨2点动身走向采石场的,一到采场,他就开始组织除雪,持续到晚上18点,矿山40公里道路全线恢复运行。
在采场公路管理员岗位上,十几年来他几乎没休息过一个完整节假日。女儿考大学那天,他早晨照常到采场,女儿到南方去上大学前,他也只是把她送到火车站。结婚20多年,他没有跟老婆孩子出去玩过,每年春节都一天不落地巡检采场、组织修路,甚至是在每次献血后也不休息直接工作。
如今郭明义谢绝了矿上领导给他调换一个相对轻松的岗位,他对本刊记者说:“这里挺好的,我是真心地热爱我的工作。虽然每一天都是单调重复的,但这是一项伟大精彩的工作。如果你看我的作品《五月的阳光》,我们工人是‘尽情挥洒自己的汗水、热血,去抒发自己的情感,为我们的国家出矿石’。我看到他们疲倦的面容上还带着微笑,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如果不深入到工人中,我不会写出这些作品,我的内心世界也不会这样。”
大伙干活累了,有人喊“老郭给唱个歌”,然后他就真的拿起对讲机扯开嗓子唱起了《青藏高原》,副歌部分需要重复的地方也一字不落,投入极了。工友开玩笑,说他每次唱《青藏高原》后面调上不去还要有个缓冲,跟“二踢脚”似的,郭明义说,“我是真的用心在唱”。
我能给你什么,我的朋友
“我常常问自己,我究竟能给你什么?我的朋友,虽不知道这个答案,但我深深地知道,我确实能给你,那属于我的生命,我的爱,还有那用生命和热血铸成的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想,我还能给你什么?……”
因为做好事,郭明义最初曾被叫做“郭傻子”,同事之间毫不避讳。甚至有人拿他开玩笑,看见他穿了新的劳动服劳保鞋,说老郭你这工作服不错啊,要不就说,老郭我这鞋坏了,他就真的能脱下来跟人换。“他也能分辨出来人家是不是开玩笑,但是只要有人跟他要,他就一定会给。”工友胡松向本刊记者回忆说,“到最后都不好意思了,觉得对他不能轻易开这样的玩笑,他真的会当真。”
“有人说我是败家子儿,把钱和家里东西都给别人了,也许是替我心疼,也许是觉得我傻,我就认了,我是傻子。”郭明义对本刊记者说。他太容易被认为是败家子了,知道有农村的孩子没电视看,他把家里的电视捐了,而看电视基本上是他一家人唯一的娱乐,之后组织奖励了他两次电视都被他捐了,现在家里这台是领导特意告诉他,“这是固定资产不能捐”,才留了下来。
郭明义出生在一个矿工家庭,父亲郭洪俊是辽宁省劳动模范,曾因勇救落井青年而作为英雄集体代表到北京做事迹报告,被周总理接见。母亲会一手推拿功夫,常年无偿为矿区百姓治病疗伤。郭明义从小就爱做好事,因为“做好事会得到小红花,特别希望被表扬”。别人都说,郭明义一辈子学雷锋做好事,是“耳濡目染,遗传的”。
1977年,郭明义从鞍钢参军到了部队,推荐他参军的,是17年前把雷锋从鞍钢送进部队的老红军余新元。郭明义想不到几十年后人们会把自己和被自己视为楷模的雷锋相提并论。
郭明义在去部队的火车上就开始给大家服务,到了部队,在训练之余他自动承担了挑水、打扫卫生的工作。新兵下连,人家学开车,他被分到炊事班做饭,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给大家熬大碴子粥,还主动喂猪,帮战友做被子,后来被评为师里的学雷锋标兵。
“我就是总想为社会为他人做点什么,我看献血很简单。”1990年,矿上号召职工参加义务献血,那是郭明义第一次献血,之后的20年,他累计无偿献血达5万多毫升,相当于他身体全部血量的10倍。现在郭明义献血的频率是每半年一次全血,一个月一次血小板。
“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情很早就开始做了,我不断地做,不断地把信息传递给每个人,就开始有人主动靠拢了,逐渐汇拢起来了。”2002年,郭明义加入中华骨髓库,成为鞍山市第一批捐献造血干细胞的志愿者。从2005年开始献血小板,最初从800毫升鲜血中提取一个单位血小板,现在逐渐增加从到1600毫升提取两个单位,从每年两次到一个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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