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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世博安保的海警最想亲眼看看世博会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11日12:51  法律与生活

  世博安保,五名海警的心灵独白

  文图/卞君瑜 陈勇

  盛夏,初伏第9天。

  记者顶着炎炎烈日,几度舟车辗转,终于在上海一个叫做小洋山的荒凉小岛旁,见到了他们——浙江边防总队海警二支队海警33048艇5名执行上海世博会海上安全保卫任务的海警战士。

  5名海警战士分别是:王武、刘鹏、张国栋、汪浩、张振武。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黑。皮肤黑得发亮,像涂了一层油彩。“天天在海上巡逻,想不晒黑都难!”王武不好意思地说。

  海上迪斯科

  少尉王武是浙江人,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3年前毕业于公安海警学院。在2010年3月26日赴上海之前,他被总队任命为海警33048艇的临时党支部书记,也是5人中唯一的一名警官。

  王武带着记者实地参观了与他们整天为伴的摩托艇,脚刚踏上摩托艇,就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踏实,总长度还不足15米的摩托艇被起伏跌宕的波涛恣意地戏耍着,掀起又抛下,对于长年生活在岸上的人来说,必须牢牢抓紧艇舷两侧的护栏,否则每走一步都充满着坠身入海的危险。王武却说,这叫海上迪斯科,是大海为我们准备的文化大餐。

  终于摸索着进入舱室,在这个半封闭的舱室里,虽是上午11点钟,室内温度却高达40多摄氏度,呆在里面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舱室内面积大约只有4平方米,除了一个副驾驶室和3个小小的固定座椅外,别无空间,副驾驶室内一侧有个小门,里面刚好摆放下两张床垫。王武说,每天晚上,他们5人中必须有两个人睡在这里值班,另外3个人则要在别的大型舰艇上借宿打地铺。如果碰上大风浪,大舰靠不上,5个人就只能在小艇的狭小空间中背靠背和衣而睡,战士们戏称这叫“打坐入定”。

  “这个艇没有空调,如果停在海上,能把人热得晒脱一层皮!”看到记者诧异的目光,王武解释说。

  除了热,吃饭也是个难题。王武说,刚到上海时,其他省执行世博安保任务的舰艇还没有过来,安保总指挥部就指定他们在上海的31025艇上搭伙吃饭。后来,全国海警的世博安保舰艇都到齐了,他们又被就近安排在福建的35001舰上吃饭。再后来又被安排到天津的31001舰上吃饭。

  “这叫吃‘百家饭’。”王武自嘲地说。“我们的摩托艇上有很多干粮,像方便面、自热米饭、饼干之类的,每天在大舰上吃过早饭后出海巡逻,中午就在海上吃些干粮,晚上再回到大舰上吃饭,有时风浪较大,达到4级以上就靠不上大舰了,只能另找避风点停泊,这样的话晚饭也要继续啃干粮了。在大舰上吃饭时一般是8~10个人一桌,四菜一汤,我们晚上回来经常超过吃饭时间,人家留饭留菜都很麻烦,而且各地的口味也不一样,像上海的菜就比较甜,我们几个来自浙江和山东的,口味有点重,都吃不习惯,但大家都不说。”除了吃和睡,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用水、上厕所等。

  王武说,生活环境差点倒没什么,其实最怕的就是没有事情做,5个年轻小伙子,挤在4平方米的狭小空间里,大眼瞪小眼,特无聊。有任务的时候虽然忙,但很充实,时间过得也快,也不会胡思乱想。

  大队给他们5人每个月补助1000块钱,让他们买些食品什么的,但几个月过去了,一分钱也没有花出去,因为没有花钱的地方。

  没有任务的时候,王武就组织大家学习、唱歌、讲故事、讲笑话,逗大家开心,唱歌时他们最喜欢唱《说句心里话》和《献身使命歌》,5个人扯着喉咙对着大海使劲喊,唱着唱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我们的艇上连个电视也没有,有时候实在没事了,就冲着大海喊一嗓子,有时候我们还比谁的嗓门高。”王武说这话时,像个孩子。

  最现实的想法

  当兵9年的刘鹏在5个人中年龄最大,也是5人中唯一一个成了家的战士。他是一个非常成熟稳重的人,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组织上才选择了由他来驾驶这艘舰艇,放心地把5个年轻的生命交到他的手上。

  刘鹏说,这艘摩托艇他开了8年了,但这次是在陌生的海域航行,而且执行的又是这么重要的任务,意义非同一般,丝毫都不敢大意,每一次出海执勤他都会企盼海况能好一点,晚上能够平安地归来。他给记者讲述了几次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生死考验——

  第一次是4月16日,来到上海还不到一个月,那天晚上9点多钟,海上刮起大风,我们停靠在金山海区的一个码头上,摇晃得很厉害,后来风浪越来越大,有8~9级风,4~5米高的浪,我们的摩托艇漂起来比旁边大艇的船舷栏杆还高。形势非常危险,必须马上离开码头,寻找新的避风点。

  指挥部当即命令摩托艇前往大金山岛北面码头避风,在这么复杂的条件下出海,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但是这时候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当时艇上只有我、王武和张振武3个人,我十分小心地驾驶着摩托艇,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倾覆,雨水和咸咸的海水打在我的脸上都全然不顾了。

  还好,平安航行了2个小时,到晚上11点多钟,终于到达大金山岛北面码头。刚刚松了一口气,新的问题又来了,这里的风浪依然很大,我们几次试图靠上去都被巨大的风浪给推了出来,再说风浪还在不断加大,靠在这里也很不安全,要是被风浪掀起来再撞到水泥码头上,那可就艇毁人亡了。3个人商量完后,赶紧向指挥部报告这里的情况,指挥部又指示我们就近靠泊金汇港码头。大约晚上12点钟,我们开始向金汇港进发,大金山岛离金汇港比较近,平时大约20多分钟就能开到,但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海上漆黑一片,风浪又像小山一样压过来,这一段海域不仅是风浪区,而且还是暗礁区和渔网渔栅区,天气好的时候都必须小心航行才能通过。于是3个人进行了简单分工,我从外面一驾驶位置进到舱内二驾驶位置驾驶,王武在一驾驶位置,一手持对讲机与我保持联络,一手持强光手电筒负责摩托艇两舷的观察,张振武则摸索到摩托艇前甲板,用一根背包绳把自己系在一根不锈钢小柱子上,他手拿强光手电筒,负责前面海面的观察。

  虽然行前有思想准备,但那里的风浪特别大,还是让我们始料不及,我们的摩托艇基本上就是在浪尖谷底间穿梭航行,每次在谷底时,我们的艇首都要钻进海水里,就跟潜水艇似的,前面张振武的衣服都浸在海水里了,真吓人,然后紧接着就是被涌起的巨浪凌空抛起,带起来的水花劈头盖脸地向我们砸过来,我们也分不清是海水还是雨水了。张振武如果不是牢牢系在柱子上,早就掀到海里去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很重大,我们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一旦螺旋桨被渔网给缠住了,机器就会熄火,没有了动力,只需稍稍一个侧浪,就可轻而易举地把摩托艇倾覆。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除了发现渔网发出的警告声,我们都睁大眼睛,说话听不见就用手势,3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因为每时每刻都会有危险。

  第二天凌晨3点多,终于看到了金汇港码头,20多分钟的距离,我们整整航行了3个多小时。靠好码头,3个人穿着湿衣服就倒在狭小的舱内睡着了。

  以后几次险情我都在艇上,虽然也检验了我的驾驶技能和大家的协同配合意识,但毕竟是人命关天,以后每次出海,我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能够平安地返回码头。

  亲眼看看自己保卫的世博会

  采访中,记者问战士们都有些什么心愿。年龄最小的张国栋抢先说:“希望能亲自去看看世博会,世博安保都快半年了,要是能亲眼看看自己辛苦保卫的世博会一定很有意义。”张国栋说,虽然在上海执勤,可这里离上海市还很远,摩托艇要开4个多小时。

  战友们告诉记者,张国栋原来有个女朋友,在念大学,来上海执行世博安保任务后,女朋友电话打了N次,只打通了5次,而且信号很差,海上接电话必须用不同的姿势保证信号最强,往往说了没几句就掉线了,刚开始女朋友还感觉很自豪,后来一生气就跟他“拜拜”了。

  “别看他年龄小,可坚强了,刚开始还没告诉我们,可他是我们的歌星,有两天听不见他的歌声了,我们就知道女朋友那里准发生了情况,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和我们有说有笑,歌声飞扬了。”

  张振武和汪浩的心愿基本一致,都是希望能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张振武的母亲患红斑狼疮十几年了,身体一直不好,自己当兵5年了,只回家看过她两次。汪浩的爷爷年迈多病,行动十分不便,他小时候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跟爷爷感情特别好,每次探亲归队的时候,爷爷都会十分不舍地紧紧抓着他的手。除此之外,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当兵至今都是第5年了,面临走与留的关口,两人都希望好好干,能够留下来继续服役。

  王武来上海前刚谈了个女朋友,女友很支持他的工作,虽然不能见面,通讯也不方便,但女友很理解他,反倒常常安慰他说:“做你的女朋友,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虽然两人天各一方,连手机信号都断断续续,但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目前的热恋状态。王武说:“如果给我几天假,我一定马上飞到她身边,给她一个惊喜。”

  刘鹏是5个人中的老大哥,来上海之前他正在山东老家休假,部队一声命令,他匆匆离开出生才10天的女儿,赶回部队。如今一晃半年过去了,女儿的样子每天都在他心里浮现,妻子每天都在电话中向他描述女儿的每一点变化,战友们戏称他是“听”着女儿一天天成长。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小心愿,但是大家都说,其实最大的心愿还是上海世博会期间平平安安,别出什么乱子。“哪怕是出一点点小事情,我们的辛苦和努力都白费了。”

  枯燥背后的守望

  张国栋说,海上生活虽然单调枯燥,但也有开心快乐的故事。例如有一次出海,前一天晚上有一只小老鼠偷偷爬上了艇,结果出海不到两个小时,小老鼠被风浪颠得实在晕乎了,就一歪一歪动作迟缓地爬到甲板面上来了,他们看着它这个样子直乐,小老鼠可能实在太晕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戒备之心,又过了一会儿,这只可怜的小家伙竟然自走绝路,投身大海了。

  风和日丽的时候,在摩托艇掀起的巨大浪花之中,他们偶尔还能看到成群的海豚在海面上跳舞,这给他们枯燥的生活平添了一些快乐,也是他们出海执勤感到最开心的时候,见到这样的情景,他们往往抑制不住年轻人的兴奋,会集体大声欢呼,就像庆祝成功与胜利一样。

  除了这些小插曲,生活之中最开心的时刻当然非打电话莫属了。按照部队的有关规定,只允许王武和刘鹏有手机,这两部手机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其他战士的公用电话。汪浩说,他每次和爷爷通电话,都能透过爷爷苍老的笑声看到缺了几颗牙齿的爷爷,手里摇着一把大大的蒲扇,一边给自己轻轻拍打着蚊子,一边讲自己当年扛着长枪打日本鬼子的故事。爷爷每次都说,家里都好,庄稼、猪和羊都长得结实,爷爷的身子骨也很硬朗,让自己不要牵挂,要好好在部队工作,听首长的话。

  张振武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的病,去年探亲回家的时候,正是母亲病情很严重的时候,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原本结实的身体如今如此虚弱不堪,张振武百感交集。那次探亲,张振武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干活,回部队的那天,张振武久久地跪在母亲的床前,一遍遍地为母亲擦汗、喂药,母亲伸出细弱的手,细细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张振武知道,母亲的心里,是希望自己早点给她带个儿媳妇回家,好给张家延续香火。

  刘鹏的女儿安琪是大家共同关心的对象,刘鹏每次和妻子通电话,都会兴奋地向大家宣布女儿又长了新本领,如果碰上女儿乖巧的时候,刘鹏会毫不吝啬地让这些愣头青小子也来听听女儿的笑声和咿咿呀呀的童音,现在5个人只要提起小安琪,都会说“咱女儿”,他们说安琪是他们4个人的干女儿。在部队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关心下,前不久,刘鹏和自己的妻女、妈妈在海上见了一面,为了给刘鹏一个惊喜,各方都特意对他们进行了保密。第一次见到小安琪,每个人轮流抱着亲,总共只有70分钟的见面,刘鹏说自己都没有好好看看女儿,不过看到战友们见到干女儿都那么开心,心里也非常满足。“大家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刘鹏说。那个情景,令在场的好多人都掉下了眼泪。

  王武正处于热恋之中,与恋人长期见不到面,按说应该每天煲电话粥,可他说他们每周只通话两次,因为大家都要打电话,空余时间少,自己是排长,要发扬点风格,让战友们多打打电话,刚开始还怕女朋友误会自己的决定,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没想到女朋友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夸他会替别人考虑,关心战士,

  还说证明了她没有选错人。

  记者手记:

  当我见到在茫茫大海上漂荡了几个月的5名海警时,忽然就想起了鲁宾逊的故事。作为记者,我很了解海警这个警种的作用,他们承担着维护海上治安的职责,包括海上110、海上救援、预防、制止、侦查海上违法犯罪活动,维护国家安全和海域治安秩序;负责海上重要目标的安全警卫;参与海上抢险救难,保护公共财产和公民人身财产安全;依照规定开展海上执法合作、海上缉私缉毒、反偷渡等。不了解海警的人,一定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活儿,其实,海警是诸多警种中最辛苦的警种之一。他们每出海一次,一般都要一星期左右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回来。在海上,他们天天都要面对大海,要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性事件,保持高度的警惕。对这些正值青春期的年轻人来讲,枯燥就是他们生命的守望。

  参加这次世博安保的5个兵,是经过层层选拨挑选出来的。他们每天都要在海上巡逻,每天最少要查八艘可疑船只。一个兵对我说,在海上时间久了,说话的功能好像也退化了。我想,在和平年代,只有军人才会做出这种牺牲吧。

  上海世博会是光彩夺目、让人回味无穷的。世博给人们带来无穷欢乐的时候,有一部分人,他们在为世博流血流汗,却无缘踏进世博园内半步。当我们在享受世博给我们带来的愉悦的时候,别忘了,向他们投去敬意的目光。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9月下半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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