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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土壤重金属污染严重 土壤环境立法迫在眉睫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0月20日06:15  南方都市报
中国土壤重金属污染严重土壤环境立法迫在眉睫
镉污染下的病变豆角(南都记者方谦华摄于2009年11月,湖南浏阳)

  这期报道是中国重金属污染调查系列报道的延续,我们选择关注邻国的经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经济快速增长,各地环境污染事件不断,其中被称为四大公害的环境病症,就有三起和重金属污染有关。

  除了南都记者特赴日本带来的报道,我们还关注了中国本土的土壤污染修复案例。中国正在经历和日本上个世纪同样迅速的经济增长期,污染也在同步增长,新世纪以来,和重金属有关的环境事件愈见频繁。而中国的土壤污染治理也在不断摸索的过程当中。记者从环保部了解到,全国的土壤污染调查已经完成,重金属治理的规划(2010-2015)修编也已上报国务院并于近期公布。土壤的环境立法已经迫在眉睫,我们采访了两位参与立法研究的专家,他们的急迫背后是严峻的现实。

  不管是空气中的铅,还是污水里的镉、砷,在逐渐沉淀之后,最后的归属都是土地。科学研究表明,水稻的根系生长于25厘米之上的土壤表层中,而这一层也正好是重金属最富集的所在。

  公害病患者相继离世,河流逐渐自我净化,土壤的污染却不会自动解除,即使过千百万年,它仍然稳定地存在,这正是重金属污染的特殊之处。我们可以看到,即使是不乏技术和财力的日本,修复土壤的任务仍未完成。而对于中国,它在未来又会成为怎样困难的一个任务呢?

  ■第二页·日本的教训 世纪之“痛”  

  ■第三页·日本的教训 庶民抗争

  ■第四页·中国探索·寻找土地的解药

  ■第五页·访谈·土壤污染立法迫在眉睫

  日本的教训 世纪之“痛”

  科学家们在1975年向日本政府提出了一个方法,置换土壤,把镉土埋到25厘米深的地下。严格来说,这不叫修复,而叫“客土”,“因为被污染的土壤仍然埋在地下”。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经历了快速经济增长期,全国各地出现了严重的环境污染事件,被称为四大公害的痛痛病、水俣病、第二水俣病、四日市病,就有三起和重金属污染有关。

  公害事件对日本社会和政治的影响,仍延续至今。虽然在公害基本法制定之后,重金属污染事件得到控制,但其污染阴影仍未完全在这个岛国抹去。

  日本厚生省的调查推定,在1911年,神通川流域就出现了第一位痛痛病患者。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这种恐怖而且神秘的疾病开始见诸报端。时值痛痛病患者受害近百年,南都记者特赴日本,采访了环境受害者、土壤学家、律师辩护团、公民社团领袖、政府官员等各个层面的相关人,希望能给中国重金属污染未来的治理带来启发。

  南都记者 杨传敏

  即使是现在的日本,诊断疾病是否产生于重金属污染,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现年98岁的彬野,在她96岁才被诊断出是镉污染的受害者。她患的疾病异常罕见,无法行走,亲人甚至无法搀扶她,搀扶和接触都会令她的骨骼疼痛加剧。这种被命名为“痛痛病”的神秘疾病,曾经肆虐在本州岛中部的神通川流域,直到现在它依然像一个幽灵般出没。

  从河流到土壤再到住民,矿毒在神通川的侵袭深入的60年,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破坏性地震。而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的重生,其艰难不亚于地震后的重建,甚至这种过程的复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40年过去了,受害者仍然生活在不安中,日本社会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经济代价,而土地污染的阴影仍未消除。

  患者:矿山下的牺牲品

  彬野是至今仍幸存的少数受害者之一,她银白色的头发稀疏,弱小身躯蜷缩成一团,在医院病床上长睡不起,亲人每天都会来探视她。但她对外面的世界毫无知觉,一根输送养料的管子直插入她的肠胃,同时和养料一起输送的还有一种对骨痛有缓解作用的药物维生素D。

  之前在别的医院,彬野曾被诊断为骨质疏松和肾萎缩,这些都是痛痛病患者的典型症状。在荻野医院检查后,医生青岛惠子建议她去做一个痛痛病专家鉴定。

  这个专家鉴定由15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医生组成,这个程序自上世纪70年代初开始启动,专门甄别三井矿业的镉污染受害者,并提供有国家法律保障的赔偿和援助。

  被认定需要满足的四个条件分别是:1)长期在被镉污染的地区居住;2)不是先天性的疾病,在成年期后才发现;3)肾脏功能的损害;4)骨软化症。其中,骨骼松散和软化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症状,可被医师用作判断痛痛病的重要依据。

  在受害者体内,和镉富集同时被发现的还有铅和锌的积累,但和镉相比,数量被认为不足以致病。

  自70年代日本厚生劳务省启动患者认定程序以来,像彬野一样经过国家认定的“痛痛病”患者共有195名,还有404名疑似患者曾经接受过医学观察,他们在等待中陆续死于肾功能衰竭。还有5位“获得认定”的垂垂老者尚存人世。彬野正是其中的一位,在被鉴定为痛痛病之后,她可以获得来自三井矿业公司的赔偿。

  “经济赔偿是三井公司唯一能做的事”,长期医治痛痛病患者的医师青岛惠子告诉南都记者,几十年里,三井从来没有派人来看望过病人或者当面表达歉意“他们只是付钱”。

  三井是日本最大的财阀集团之一,其属下的三井矿业从上世纪初即开始了对神冈矿山的开采,这是日本最大的铅锌矿之一,和铅锌矿伴生的镉,在洗矿之后随着污水排入神通川,污染了沿河两岸。

  自上世纪前半叶起,受战争影响,日本社会极度渴求资源,战后又进入经济快速增长期。矿产冶炼带来的重金属污染被日本人称为“矿毒”。

  神通川流域延绵入海,两岸的水稻田,在当地的经济构成中,至今仍然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若在这个小城市的道路上行走,不经意间,就能看到农业机具店。

  农业和农民曾一度在这个日本的鱼米之乡成为牺牲品。富含镉、铅等重金属元素的毒水顺流而下,再通过引水渠道流入稻田。最初,受到影响的是神通川里的鱼,而这只是痛痛病公害的开始。直到这个世纪初,居住在富山县的当地居民中,陆续出现一种奇病,身体扭曲佝偻,骨头软弱无力,患者大多是妇女,她们丧失了所有劳动能力,只能卧倒在床,骨头疼痛不堪,直到死亡。

  病痛“镉”入膏肓,骨软肾衰

  镉毒成了神通川流域的一部分,40年之后仍挥之不去。最近10年,荻野医院推荐的疑似受害者就有19名,其中有12名完成了“国家认定”。

  荻野医院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在痛痛病公害事件中发挥重要作用,时至今日,仍是富山县治疗痛痛病的重要医疗机构。90岁的桥诘和彬野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期被鉴定出来的,她还可以在女儿的搀扶下行走,但必须每个月两次到医院接受治疗。她的主治医师是青岛惠子,她也是荻野医院的院长。

  桥诘住在妇中町,距离神通川三公里远,年轻时在家务农,神通川的镉水通过引水渠流入她家的田地。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的,“只是一点点痛”,她说,“眼晕,医生说我血压不稳,我以为是过度疲劳”。但她的病情在随后的30年里逐渐加重,到最近几年已经无法行走。

  “实际情况是,虽然痛痛病在这个地区如此出名,大部分医生对痛痛病仍然缺乏认识”,桥诘的弟弟高木良信评价说。高木是当地自助公民团体、痛痛病协议会副会长,在40年前是痛痛病受害者申诉的主要参与者。40年前,他只是为了这个地区的权益奋斗,他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的争取,现在能帮助到自己的姐姐。

  但这只是有限的帮助。注射特殊的维生素D,是治疗骨质疏松的主要方法。肾脏的衰竭却无法治愈。

  “镉在人体的积累,通常是不可逆的”,青岛惠子院长告诉南都记者,它是一种容易在肾脏积累的重金属元素,并且同时可以在肝脏积累,而且它只要一旦存在在人的身体,便很难通过排泄、分泌等方式排出。

  大部分痛痛病患者死于肾功能衰竭,青岛说,我们尝试了很多种办法,也无法治疗,“镉一旦侵入体内,还会令维生素D流失,这种流失通常伴随着荷尔蒙流失,所以痛痛病常见于更年期前后的妇女”———这解释了,在最后认定的173名受害者中,除3名男性外,为何大部分是务农的妇女。

  痛痛病最初的病症是全身骨头酸痛,这通常会被患者忽视,被误认为是过度劳累。之后骨质疏松的过程开始,患者的疼痛遍及全身,最终导致骨软化症状,丧失劳动能力。痛痛病在日文里的Itai-Itai,正是痛苦的叫喊声。

  “肾脏受损没有治疗办法,也会令很多患者意志消沉,对生活失去信心”,青岛说,所以作为医生,不仅要对患者进行身体治疗,还要进行心理治疗,劝导他们按时来检查、注射。

  客土:置换被污染的土壤

  需要治疗的不仅是桥诘,还有她家的1.8公顷农地。土地也需要被认定,富山县被认定为受到污染需要修复的土地共有1500公顷。这项工程后来被命名为“土壤复原事业”。在随后漫长的40年里,这项事业被证明是耗时耗资的过程。

  在六七十年代的环境污染事件之后,土壤修复亦成为日本农业科学属目中的一个重要学科。

  1970年,环境污染成为日本公害事件之时,现年70岁的东京大学教授茅野充男还是国立农业研究所的年轻人,现在他已经成为日本最重要的农业和土壤学者之一。他研究的一个领域是,如何减少植物对土壤中重金属的吸收,如何减少土壤污染。

  茅野充男的重金属研究和日本土地污染和治理的历史正好重合。上世纪70年代,日本经历了高速发展,环境保护让位于工业和矿产开掘,重金属污染事件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现。茅野充男说,人们对重金属的污染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认识过程,“最早发现的是那些影响植物生长的金属,比如镍和铬,然后人们发现了镉”。镉不会影响水稻的生长,但摄入镉会损伤人的肾脏。

  他最早研究的重金属是铜,铜是一种会令水稻严重减产的重金属元素。在渡良濑川,足尾铜山把下游的枥木县和群马县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中。之后,茅野教授又研究了铬和镍,它们都对植物生长有影响,铬同时是一种可能致癌的重金属元素。

  之后他接触到了镉。从1970年到1975年,茅野作为土壤研究学者来到富山县,和多位科学家一起做土壤试验,研究用什么办法,才能减少土壤中的镉。他说,当时试验了很多种办法,包括稀释,但效果都不理想。

  于是科学家们在1975年向政府提出了一个方法,置换土壤,从神冈山区取走干净的土,把镉土埋到25厘米深的地下。严格来说,这不叫修复,而叫“客土”,“因为被污染的土壤仍然埋在地下”。这样做的依据是,通过研究,证明水稻根系不能到达25厘米以下的土壤,所以科学家们在分界线上填充了一层坚硬的物质。不过,茅野补充说,“污土仍然存在,只不过被埋得更深”。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如果把被置换的土堆到一起,它的长是1公里,宽是1公里,高将近4公里,大卡车要拉10万次。

  可以想象的是,“复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和巨大的财力支持,所以直到现在,富山县的土壤修复仍然没有完成。车行在富山县的乡间道路上,仍不时能看到一大片正处在修复状态的田地,刚刚被卡车拉来的新土覆盖。

  虽然客土带来对山区生态的影响,也在受到学界关注,但茅野博士说,“在70年代,这是唯一的办法”。日本环境省土壤环境课农用地污染对策组则向本报记者说明,至今,客土仍然在日本各地广泛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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