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探宝人归来之夜，离奇殒命于燕山深处的农家院内。遵化警方寻蛛丝觅马迹，艰苦鏖战26个昼夜，终将这起雇凶杀人重案攻克，揪出幕后黑手。10名涉案人员，8名落入法网，2名被警方通缉。

　　谁是凶手？

　　——遵化市警方侦破“7·2”雇凶杀人案纪实

　　刘欣民 王彪/文

　　探宝人离奇殒命

　　河北省遵化市小厂乡三道沟村是该市东北部最偏远的山村，位于燕山深处，东部与迁西县毗邻，北部与兴隆县接壤。三道沟村由郭家沟、官道沟、盆楼峪等五个自然村组成，全村总共才700多口人，不足200户。若不是采矿业发达，这里一直是个外人罕至的地方。

　　2010年7月2日下午3时许，家住三道沟村公路一侧、年近八旬的村民石大娘想起自己的大儿子石金卯昨天出门后一直未露面，她开始担心起来。石金卯现年57岁，依靠测矿探宝为生。采矿业的发展，也使石金卯获得了可观的收入。有了钱以后的石金卯在遵化城里买了房，平时很少回村，只是为了测矿探宝业务方便，他有时也住在山村的家里。两天前内蒙古自治区喀喇沁旗的一个客户请石金卯去探宝，7月1日返回后，他独自一人住在了山村的家中。

　　石金卯的住房在遵化洪山口至丰润火石营公路西侧，是一幢坐北朝南的三大间瓦房。瓦房西侧是一个小跨院，瓦房北面依山建了一个不足2米宽的小窄院。

　　石大娘随后前往石金卯家中探寻，当她走进儿子居住的东屋时，看见石金卯躺在炕上，便喊了他几声，可石金卯却没有任何反应，石大娘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跑到门外大喊“救命”，附近的村民听到呼喊声立时给遵化市公安局拨打了报警电话。

　　接到报警后，遵化市刑警大队建明中队队长甄维新、副中队长付伟、民警李福才及小厂派出所、建明派出所民警先期到达现场，对现场进行了封锁保护。很快，遵化市公安局局长许广三、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松林、刑警大队长贾宝忠等也率侦技民警赶到案发现场，并迅速展开侦查工作。

　　经初步勘查，现场位于被害人东屋炕上。炕上、炕沿下及墙壁上有多处喷溅状血迹。被害人头部及身上有多处钝器伤，系失血过多休克死亡，死亡时间当在7月2号凌晨1时左右，系他杀无疑。在被害人住房后院、西跨院和前院，技侦民警发现多处攀登痕迹和杂乱的脚印，明显系杀人凶手遗留，作案人应在三人左右。

　　随即，以主管副局长李松林任组长，刑警大队长贾宝忠任副组长，刑警大案中队、建明中队为主力，小厂派出所、建明派出所等单位参与的“2010·7·2”故意杀人案专案组成立。

　　经初步了解，家住铁矿业发达之地的石金卯数年前曾购置一台测矿仪器，平时以给人测矿探宝为生。据其称，这台仪器能探出深藏地下的铁矿及金、银、珠宝等物。为此，很多人来找他测矿探宝，石金卯便经常在兴隆、秦皇岛、内蒙古以及遵化等地奔波。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倒卖古董古玩，这使得石金卯社交面广，交往人员成员复杂。7月1日，石金卯刚从内蒙古喀喇沁旗探宝回来，当晚就遭遇了不幸。

　　办案民警经现场勘查发现，住房内抽屉没有被撬，物品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财物没有丢失，民警由此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

　　同时，民警经调查走访得知，被害人石金卯作风严谨，与其妻子关系密切，家庭和睦，其本人也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因此也排除情杀的可能性。

　　此外，民警从石金卯妻子处得知这次石金卯赴内蒙探宝无功而返，给客户造成了部分经济损失，令客户非常不满。

　　为查清这条线索，“2010·7·2”故意杀人案专案组立即派建明刑警中队长甄维新、刑警鲁国军等人远赴内蒙古开展工作。

　　与此同时，大规模的排查工作也以三道沟村为中心向四周层层展开。

　　查线索远征内蒙古

　　在当地派出所的大力协助下，甄维新、鲁国军等民警在内蒙古很快找到曾邀请石金卯等到当地探宝的古山村村民曹老四。在民警的询问下，曹老四介绍了他邀请石金卯、侯福运来探宝的详细情况。曹老四现年47岁，系内蒙古喀喇沁旗美林镇古山村人，是一名大货车司机。曹老四从小就听老人介绍说，其老太爷过去是位有名的大财主，死后入土时陪葬了大量金银珠宝，墓地就在他们古山村附近的一座山上。由于年代久远，其老太爷的坟墓早已夷为平地，后人只依稀记得大体位置。为能得到其老太爷遗留下的宝物，曹老四多方打听找到了遵化的石金卯、侯福运二人，并邀请两人前来内蒙古探宝。

　　6月30日，当石金卯、侯福运应邀赶到千里之外的内蒙古喀喇沁旗古山村后，就立即上山架起仪器探测，经过一番探测，两人斩钉截铁地指着身后一块地说：“这地儿就是藏宝地点，就在这块挖，保准能把你老太爷陪葬的宝物挖出来。”闻听此言后的曹老四全家欣喜若狂，从村里雇了几名小工上山挖宝，一直挖到深夜12点多却一无所获，还倒赔了三百多元的雇工钱。

　　此时曹老四气愤之极，与石金卯、侯福运理论，双方剑拔弩张，后在大伙的劝解下，石金卯、侯福运只得放弃此行的探宝报酬，于7月1日沮丧地离开了内蒙古，返回遵化。

　　根据曹老四的介绍，甄维新、鲁国军等决定亲自到现场查看，并走访了村里的几名当事人。在曹老四的指认下，甄维新、鲁国军等刑警冒雨到山上查看挖宝现场后，从群众中了解到，曹老四因挖宝毫无收获，第二天就出车上山去拉木头，一连几天在外奔忙，应该没有作案时间。甄维新等排除了曹老四的作案嫌疑。

　　线索到此中断，甄维新与鲁国军等民警向当地派出所民警询问：“石金卯等人还有没有在当地探过宝？”当地派出所民警们回忆说：“好像有一个遵化姓石的探宝人在锦山镇一带测过宝，也是没测出结果。邀请方与测宝人闹过纠纷。”

　　根据此线索，甄维新决定，继续向北挺进到锦山镇进行调查。

　　甄维新一行几经周折，终于找到邀请石金卯来给其测宝的村民田臣。据田臣介绍，他和妻子曾在2009年11月份邀请遵化市的石金卯给他家测过宝。田臣说，他妻子的祖父过去是个大地主，家财万贯，在土改时期，其祖父曾把大批金银珠宝埋在了地下。文化大革命中，其祖父被定为专政对象，因游街批斗被迫害致死。遗憾的是，其祖父临死前没来得及向家属讲明藏宝的具体位置，只说把那批珍宝深埋在院子里。为了能寻到并继承这批宝物，田臣夫妇还专门到公证部门办理了“挖出珍宝后，为田臣夫妇所有”的公证手续。

　　得知石金卯会探宝后，几经寻觅，田臣夫妇终于把石金卯请到家中探宝。当石金卯煞有介事地拿着仪器在老宅院内测量后，最终确定了藏宝的位置。田臣一家一番准备后全家出动，汗流浃背地挖了十五、六个小时却一无所获。

　　怒火中烧的田臣向石金卯讨要说法，双方发生矛盾，后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调解下，才使矛盾没有进一步激化。石金卯只得悻悻返回遵化。

　　尽管这场探宝风波在当地派出所的调解下已平息近一年，但为了慎重起见，甄维新、鲁国军一行还是决定再调查走访一些主要当事人。然而，许多村民证实，此事后田臣一直呆在家中没有外出，其没有作案时间。

　　彻底排除了内蒙人作案的可能性后，甄维新、鲁国军侦查小组连夜返回了遵化。

　　大排查初见端倪

　　通过民警反复排查，获悉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一名群众向民警反映，案发当天深夜，在石金卯家附近曾停着一辆银白色的小轿车，但车的型号、牌号没有记住。

　　获悉这一线索后，专案组立即派员对各路口监控录像进行检索。然而，由于目击群众没有记住车型、牌号，因此很难确定嫌疑车辆。

　　建明刑警中队副队长付伟，民警李福才等专案组民警经深入调查走访并对被害人石金卯遗留的日记进行了认真研究分析。由于石金卯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与人交友，但他把与他人的矛盾纠纷及原因、日期等都记录在日记里。调查走访的群众也证实他与人的矛盾纠纷情况。这些矛盾纠纷集中反映出：三道沟村石金贺、石金化兄弟俩与被害人石金卯矛盾突出，积怨很深。这兄弟二人会不会因积怨太深而铤而走险呢？石金贺、石金化兄弟俩被警方纳入侦查视线。

　　经深入侦查得知，石金贺、石金化和石金卯系亲叔伯兄弟，然而，由于日常生活中的琐事，石金贺、石金化兄弟俩与同为叔伯哥哥的石金卯产生了矛盾。时间长了，三人之间的矛盾越积越深，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2007年的一天，石金贺、石金化兄弟与石金卯因琐事发生争吵后，石金卯曾愤愤地扬言：“要好好教训这哥俩一顿。”

　　此后的一天傍晚，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手持镐把、铁棍突然将石金贺、石金化劫持并疯狂殴打，致兄弟二人腿部骨折，身上多处受伤，经法医鉴定为轻伤。兄弟二人报案后，因证据不足，此案一直未破。兄弟二人一直认为，此次被人殴打肯定是石金卯雇人所为，只不过暂时没有找到确凿证据而已。石氏兄弟也曾表示要寻机报复石金卯，双方矛盾再次加剧。

　　付伟、李福才等专案组民警经深入侦查还获悉一条重要线索：2010年1月份，唐山市开平区栗园镇大佛光村人胡进标在三道沟村开了一个非法采矿点。2010年6月份，胡进标的非法采矿点被小厂乡政府在非法采矿的治理工作中关停。为此，胡进标便怀疑是石金卯举报的。胡进标曾扬言要报复石金卯，让其“没有好果子吃”。

　　由于石金卯长期不在山村家中居住，能够知道石金卯7月1日从内蒙古探宝回来并住在三道沟村的人并不多。石金贺、石金化和曾为胡进标管理非法采矿点的唐山人田步章是重要知情人。田步章在为胡进标管理非法采矿点期间，曾在石金贺家吃住两个多星期，田步章后租一处民房居住，但仍在石金贺家吃饭，田步章与石金贺关系密切，交往深厚。因此，这三人均有涉案嫌疑。

　　案件排查情况陆续反馈给专案组和遵化市公安局局长许广三。

　　经对案件侦查情况的综合分析，许广三敏锐地觉察到，排除内蒙古人作案嫌疑后，被害人石金卯的两个叔伯兄弟石金贺、石金化及唐山采矿人胡进标等人的作案嫌疑进一步加大，石金贺、石金化与石金卯积怨多年，又被不明身份的人打伤，而胡进标的非法采矿点被关停，损失惨重，怀疑是石金卯告发所致，这几人都曾扬言寻机报复石金卯。因此，他们均有作案动机和条件。

　　许广三局长遂果断指示专案组民警，重点围绕石金贺、石金化、胡进标和田步章等人于案发前后的活动情况进行深入细致地摸排走访，力争查到这几个人的作案证据。

　　于是，专案组调集重兵，加紧对石金贺、石金化和胡进标等人的外围调查。经秘密侦查，专案组获悉，在案发前，石金贺、胡进标、田步章等人联系频繁，且行踪诡秘。

　　然而，经深入排查，村里多人证实，在案发期间，石金贺、胡进标、田步章三人均不在三道沟村。特别是唐山矿主胡进标于非法采矿点被查封后，更是很少来村里。这几个人均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没有作案的条件。

　　案情迅速反馈给许广三局长，突然的案情变故，也使许广三陷入沉思：这几个人积怨深、矛盾大，有作案动机，案发前联系频繁，行踪诡秘，有作案的动机，而为什么在血案发生之际这几人都离村外出呢？许广三分析认为，凶手之所以打出不在村内这张“王牌”，极可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个迷障，以求混淆视听，为的是不给破案民警留下把柄。

　　随后，专案组民警迅速行动，分成多个小组，再次展开对石金贺、胡进标，田步章等人的深入排查。

　　7月26日，在唐山市公安局有关部门的积极配合下，专案组采取高科技手段秘密侦查，终于确定“2010·7·2”故意杀人案系石金贺与其妻子张乃敏、养子王至能勾结胡进标，指使唐山市人田步章、于祥、许来化、张道运及绰号为“二龙”的人，经密谋策划并实施的凶杀案。

　　布法网擒凶凤城

　　7月26日晚7时30分，遵化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内气氛凝重。“2010·7·2”故意杀人案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部署对涉案人员的抓捕工作。遵化市公安局局长许广三、政委赵振桐、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松林等参加了会议，会议决定兵分四路，对该案的涉案人员实施抓捕。

　　第一路由刑警大队长贾宝忠率领一支抓捕小分队，负责对唐山市路北区、古冶区涉案人员的抓捕工作。第二路由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王栋率领一支抓捕小分队，负责对唐山市开平区涉案人员的抓捕工作。第三路由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建松率领一支抓捕小分队，负责对潜藏在遵化市城区涉案人员的抓捕工作。第四路由刑警大队教导员梁福利率领一支抓捕小分队，负责对小厂乡三道沟村涉案人员的抓捕工作。

　　抓捕行动开始时间定于7月27日上午9时整。

　　会上，局长许广三，政委赵振桐，主管副局长李松林对这次抓捕行动提出了具体要求，要求所有参战刑警“严格纪律、听从指挥、保守秘密、勇敢作战，确保这次抓捕行动圆满成功”。

　　7月27日9时许，四路抓捕民警按照专案组的要求全部到达指定位置集结待命。

　　10分钟后，涉案人员除胡进标、张道运、“二龙”外，7名犯罪嫌疑人均被抓获归案。

　　在专案组的强大审讯攻势下，石金贺、张乃敏、王至能、田步章、于祥、许来化、姚世维等人分别交代了因和被害人石金卯有较深矛盾和积怨，石金贺、张乃敏、胡进标等多次预谋并雇凶杀害石金卯的罪行。

　　2010年7月1日，被害人石金卯从内蒙古探宝归来后，石金贺、张乃敏便通知了田步章，田步章又立即电话告知了家在唐山的胡进标。胡进标接到电话后，觉得这是“教训”石金卯的绝好机会。于是，胡进标立即组织于祥、许来化、“二龙”乘坐张道运所驾的捷达轿车于当晚潜到遵化城内与田步章会合。

　　7月2日凌晨1时许，在夜幕的掩护下，田步章带领于祥、许来化、“二龙”等人悄悄潜到石金卯家院外。于祥、许来化、“二龙”三人手持铁棍、镐把等凶器，跳入石金卯住房后院，又翻墙进入其住房的西跨院，然后窜入石金卯住房的东屋内。借着月光，几人见石金卯正在东屋炕上熟睡，三名歹徒举起铁棍、镐把朝石金卯凶残地猛击数下，将石金卯打死。三人作案后，连夜逃回唐山，并将杀人凶器藏匿在姚世维家中。

　　7月28日下午5时许，经侦查获悉，畏罪潜逃的涉案人员张道运在唐山古冶露面，遵化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马力立时率领抓捕组赶到唐山，在唐山市刑警支队二大队的全力配合下，将张道运抓获归案。

　　经审讯，张道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目前，落入法网的8名涉案人员已被警方刑事拘留，畏罪潜逃的犯罪嫌疑人胡进标、“二龙”正在被警方通缉抓捕。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