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 许林贵

　　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第四次缔约方会议当地时间20日在乌拉圭埃斯特角结束。公约171个缔约方代表顶住来自烟草业的强大压力，本着公民健康权优先的原则，通过了旨在加强烟草制品成分管制与披露的公约第9、10条实施准则部分案文。

　　全球控烟非政府组织联盟在当日简报上以大标题“卫生界的胜利，烟草业的落败”来庆祝案文的通过。该组织在会场外设立的“死亡钟”显示，自1999年《烟草控制框架公约》成立第一个工作组以来，全球死于烟草使用的人已超过5100万。烟草致死的惊人数字警示各缔约方采取强有力控烟措施已刻不容缓。

　　根据通过的实施准则建议，缔约方应以禁止或限制的方式来管制可能用于提高烟草制品可口性的成分――如糖料、甜味剂、调味剂、香料和草药，管制可能让人感到有健康效益的成分――如各种维生素、氨基酸、脂肪酸，以及管制兴奋性化合物等与能量和活力有关的成分――如咖啡因、牛磺酸和葡萄糖醛酸内酯等。

　　“卷烟生产过程中添加了数百种添加剂，然而世界各国普遍对卷烟添加缺乏监管，” 缔约方会议秘书处顾问、荷兰公

　　共卫生和环境部实验室负责人安东·奥培乌伊森说，成分管制可减少烟草吸引力、削弱其致瘾性、降低其总体毒性，从

　　而减少烟草导致的疾病和过早死亡。

　　此次会议通过的实施准则部分案文旨在遏制烟草企业使用调味剂等成分以使烟草制品具有吸引力。奥培乌伊森说，从公共卫生角度来说，没有理由允许烟草企业这么做来提高烟草这种致瘾性和毒性都极高的消费品销量。

　　医卫人士表示，实施准则通过意味着中国利用生物技术制作的低焦油卷烟和中草药卷烟产品可能被叫停。

　　世卫组织无烟草行动负责人道格拉斯·贝彻说：“目前没有权威的科学研究能证明烟草公司所推销的‘低害’卷烟确实

　　低害，通过添加剂让烟草制品听起来‘健康或低害’是烟草业的促销花招。”

　　贝彻说，他了解到中国部分烟草企业生产所谓低害中草药卷烟，虽然世卫组织还没有针对中草药卷烟进行系统毒性分析，但从经验来看，烟草制品普遍含有的毒性物质决定了“没有一种卷烟相比之下是‘低害’的”。

　　国际防痨和肺部疾病联合会高级官员甘泉说，中草药卷烟是中国特有的产品，国内曾经或现在有这类产品的品牌包括中南海、五叶神和金圣，但中草药卷烟仅占市场份额月1%，并非主流产品。

　　在本次会议过程中，缔约方对公约第9、第10条实施准则草案是否通过曾存在严重分歧。包括中国在内的少数代表团以草案内容不完整、对“吸引力”等关键名词定义不清、缔约方间存在本质性分歧等理由要求推迟草案审议。19日晚，大会委员会一度因此陷入僵局，还出现了部分代表团要求大会按少数服从多数的票决方式强行通过草案的尴尬局面。

　　据了解，公约实施准则以往都是得到所有缔约方代表团一致同意通过的，从未出现以票决解决分歧的情况。

　　当晚，在中国代表团的坚决反对下，委员会主席不得不宣布短暂休会。最终，日本代表团提议在草案中加入“本准则是暂定的，有必要根据科学证据和国家经验定期重新评估”的修订出于意料得到全体认可，草案得以顺利通过。会后，有参会者说，当晚讨论的激烈与戏剧化程度犹如“看了场电影”，草案以这种方式通过，一周来的所有谈判的苦与累都值了。

　　加拿大癌症协会首席化学分析师罗伯·昆宁汉姆说，他很欣慰看到中国接受草案修订版本而打破大会僵局。中国是全球

　　控烟运动中很重要的大国，中国的态度和行动对公约的细化和实施非常重要。

　　控烟运动先锋、美国无烟草青少年运动法律顾问帕翠莎·兰博特说，烟草制品添加剂监管能有效降低烟草对青少年的吸

　　引力，虽然果味、巧克力味等风味香烟目前主要在欧美流行，但如果中国和其他国家政府不保持警惕，本地烟草企业很可能也会推出类似产品刺激青少年烟草消费。

　　她说，公约要求缔约方优先考量公众健康，避免烟草业对公共卫生政策的干扰。烟草业只生产一种产品，这种产品导致使用者要么患病要么死亡而且强烈致瘾。

　　帕翠莎说，公约是引导规范政府行为的一纸文书，如果缔约方政府没有坚定的政治决心，公约也难以达到预期效果，这是国际公约普遍面临的一个主要难题。

　　世卫组织资料显示，烟草每年夺去全球540万人的生命，如果烟草使用势头不加遏制，本世纪将有10亿人死于吸烟和二手烟草烟雾接触导致的各种疾病。中国是全球烟草生产和消耗的第一大国，每年约有120万人死于烟草相关疾病。

　　卷烟添加剂无标可依 成分监管触动烟业神经

　　特派记者 许林贵

　　“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虽仅是一句调侃，但抽烟的“哥”们中确实很少人晓得他们抽的是啥。

　　正在乌拉圭埃斯特角举行的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第四次缔约方会议一项重要议题就是烟草制品成分的管制与披露。简单的说，就是各国承诺在未来将努力让公众了解烟里都有啥，并控制烟草企业往烟里随便添加东西。

　　烟草制品成分管制与披露的目的是降低烟草制品吸引力、减少消费，直接触及烟草业敏感神经，然而烟草业在公约171个缔约方中的某些国家里仍是支柱产业，它们不愿看到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经济被控烟“控”住。几天来，缔约方代表就“管制烟草哪些成分”、“烟草成分检测标准”以及“何时向公众披露成分”等公约第9、第10条实施准则的草案进行了激烈讨论。

　　“卷烟已不是人们想像的将烟叶卷在纸里那么简单，今天人们使用的卷烟是高度工业化和科技化的产品，卷烟生产过程中添加了数百种添加剂，”缔约方会议秘书处顾问、荷兰公共卫生和环境部实验室负责人安东·奥培乌伊森说。

　　“尽管烟民点上一支烟是把自己暴露在数千种化学物质中，世界上还没有那个国家真正对卷烟的成分进行系统监管，”他说。“各国需要执行相对统一的标准，否则会引起贸易争端。”

　　奥培乌伊森说，根据荷兰烟草企业的报告，卷烟中含有添加剂多达900多种，由于没有统一标准，添加使用无法监管，不仅荷兰，世界其他国家也大致是这样的。他说，乌拉圭会议有望通过烟草成分管制的初步实施准则，针对缔约方争议较小的“风味添加剂”实施管制。

　　根据草案，各缔约方应禁止或限制用可以对味觉或调味剂产生影响的糖料和甜味剂、调味物质以及香料和草药等成分来提高烟草制品的可口性。原因是此类添加剂增加卷烟的“吸引力”，让柔和原本苦涩刺激的卷烟口感，初次吸烟者更容易接受。

　　医卫人士表示，如果此版本草案通过，中国利用生物技术制作的低焦油卷烟和中草药卷烟等部分卷烟产品将受到冲击，而如若缔约方在烟草制品成分向公众披露方面达成一致，对烟草制品消量将是沉重的打击。

　　以中草药卷烟为例，曾对这类卷烟做过毒性研究的国际防痨和肺部疾病联合会高级官员甘泉说，中草药卷烟是中国特有的产品，是中国烟草企业近年来在“减害降焦”行动中的主要创新之一。实验证明，它对健康的伤害并不比普通卷烟少。

　　甘泉说，烟草公司在生产中草药卷烟过程中通常将洋参、绞股蓝等中药与烟叶混和或喷洒在烟叶上再进行加工，虽然这些中草药直接口服都有益，但在燃烧过程中要经过系列复杂的化学反应。“我就不知道把草药都烧成灰了还有什么药用。”

　　“烟草公司如此欺骗宣传，不仅伤害我们的健康还侮辱我们的智商，”甘泉说。

　　烟草是一种致瘾性很强的毒品，这是公共卫生界多数人的认识，但基于历史原因以及烟草高度成瘾的特性，短时间消灭烟草使用并不现实，控烟运动在全球范围内同样遭遇烟草业的警惕与阻击。

　　控烟人士说，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许多国家，现有烟民的消费市场已经趋于饱和，新增加的烟草业投资要获得回报，就只有去发掘潜在的“新消费者”；公约第9、第10条实施准则的通过必然会触动烟草企业的神经。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杨功焕说，国家烟草专卖局专门组建的“WHO《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对案及对中国烟草影响对策研究课题组”就将烟草制品成分管制与披露列为公约对烟草业可能带来最大影响的四方面之一。

　　在此次缔约方会议上，马拉维等缔约方代表团提出，烟草业是他们国家的支柱产业，成分管制与披露将阻碍经济社会发展、影响烟农生计，希望大会予以考虑；而中国、日本等代表团则以草案内容不完整、缔约方间存在本质性分歧而要求推迟烟草成分管制与披露的实施准则草案。

　　中国代表团成员在会上发言说，中方认为目前出台一个不成熟的准则是不恰当的，如果专家对烟草制品成分致毒性和致瘾性还没充分研究并形成准则草案，对有争议的概念又设立前提条件，可能误导各国控烟努力，造成资源配置偏离重点。

　　此次参会的中国代表团由外交部和工信部副司级官员领衔，团员包括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卫生部、国家烟草专卖局的官员。

　　奥培乌伊森说，基于烟草制品成分研究的复杂性，要出台一部完整的草案需要花数年时间进行调研，但考虑到每六秒钟世界某处就有一人因吸烟致病死亡，各国采取有效措施减少烟草消费已刻不容缓，希望此次缔约方会议能通过部分实施准则草案，对增强烟草制品口感和吸引力的添加剂使用率先实施管制。

　　世卫组织资料显示，烟草每年夺去全球540万人的生命，如果烟草使用势头不加遏制，本世纪将有10亿人死于吸烟和二手烟草烟雾接触导致的各种疾病。中国是全球烟草生产和消耗的第一大国，每年约有120万人死于烟草相关疾病。

　　《烟草控制框架公约》是国际社会在世卫组织主持下制定的第一份公约，于2005年2月27日生效，迄今已有171个缔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