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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族生存状况再调查:存在强烈向上流动焦虑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12月06日13:27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

  蚁族再调查:依然相信自己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芦 | 北京报道

  对这群成分复杂的年轻人来说,在过去的一年如果说有什么剧变的话,那就是随着“蚁族”这个边界模糊的概念的诞生,这些原本默默无闻的边缘人走到了社会舆论的聚光灯下

  这是第一份全国范围的‘蚁族’生存报告。”廉思强调这份最新报告的重要性。

  2007年,青年学者廉思开始组织课题组进行“蚁族”群体研究。2009年,他的课题正式被国家立项《潜在危机:中国“大学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与社会稳定问题研究》,并在此基础上于当年9月出版《蚁族》一书。

  新近出炉的这份报告,是在2008、2009年北京“蚁族”调查的基础上,于2010年3月到8月进行的全国范围内“蚁族”生存状况调查所得。

  此次调研,课题组选择“蚁族”数量较多的北京、上海、广州、武汉、西安、重庆、南京七地取样,发放问卷 5161份,回收有效问卷4807 份。

  廉思团队连续三年的调查数据使研究“蚁族”的动态变化成为可能,尤其是经过一年的舆论轰炸,“蚁族”产生了哪些变化?与2008、2009年相比,此次调研报告的最大特点是在对“蚁族”的人口学特征、工作状况、生活状况等方面的研究基础上,加入了“蚁族”的身份认同和社会不公平感等方面的专题研究。

  这为“蚁族”研究提供了一个新视角:“蚁族”怎么看世界?

  都是社会造成的?

  最新这份全国“蚁族”生存报告显示,其他六城市的“蚁族”与北京“蚁族”的生存状况无太大差别。如在总体构成上,“蚁族”以外地青年和农村青年为主,且三年数据显示比例基本稳定。

  收入方面,受访者2010年月均收入为1903.93元,其中月收入超过2500元的占24.8%,该数据比2009、2008年低了超过10%。课题组认为,这一方面是由于2010年是全国调研数据,2008、2009年收集的仅是北京地区调研数据,而北京的收入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经济复苏的迹象并未在“蚁族”身上得到明显体现。

  在今年的调研中,受访者工作单位性质仍然以私/民营企业为主,63.6%的受访者就职于此类机构,在公有制企业(包括集体和国有)中工作的受访者占12.4%,且没有在党政机关工作的。这与此前两年的调查结果总体接近,其中在私/民营企业和三资企业工作的比例分别提升了5.8%和3.3%。

  生活方面,最能反映“蚁族”生存状况的是住房情况。2010年的调查中,“蚁族”人均居住面积10平米及以下的被访者占到了近六成(59.6%),2009年这个数据是69.6%。5平米及以下的居住人数比例由2009年的38.4%下降到2010年的20.4%。课题组认为,这主要是因为京沪外的其他城市租房面积相对大些。

  对比今年和去年的数据,两者在生活和工作状况上最明显的区别是,全职工作的比例有所提高,失业的比例从2009年的18.6%下降到2010年的10.1%,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金融危机过后整个社会就业率的提高。

  值得注意的是,“蚁族”在过去一年变化最大的并非客观生活状况,而是他们的主观认知。

  对比发现,将自己的生活现状归因于“社会因素”的比例大幅增加,由2009年的29%提高到2010年的57.1%;而归咎于“个人因素”的比例大幅下降,由2009年的56%减少到2010年的14.4%。这表明越来越多的“蚁族”把社会因素看作造成自己现状的主要原因。

  “理解”、“辛酸”、“坚强”

  廉思说,“蚁族”们对自己现状归因的变化,并非直接来自对社会认知的变化,而是更多来自对自身认知的变化。

  研究“蚁族”概念提出后对这群人的影响,是今年课题组的重点之一。

  在身份认同的研究中,65.1%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现在是“蚁族”,12.3%认为自己曾经是“蚁族”,1.7%认为自己即将成为“蚁族”,20.9%否认自己的“蚁族”身份。

  这组数据显示,聚居村的毕业生对“蚁族”概念高度认同,且有相当部分主动将自己归入其中。这种身份认同带来了截然相反的两种结果。

  调研显示,“理解”、“辛酸”、“坚强”三词最能表达受访者对“蚁族”的情感。自视为“蚁族”的受访者更喜欢使用“坚强”评价自身,而对其他群体表现出“愤怒”,具有明显的内褒外贬的特征。

  半数“蚁族”不认为自己弱势

  不久前,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收入差距加大致国民“弱势心理”蔓延》,提出“与其说弱势群体在扩大,不如说‘弱势感’正在蔓延”,而这种弱势心理泛滥,是“收入差距加大导致的被剥夺感,社会竞争中的不公平感,以及面对权力寻租的无助感”交织而成。

  从蚁族的社会不公平感和对自身认同的调查结果来看,大量“蚁族”已经具备了“弱势心理”的成因。八成受访者认为其社会经济地位处于中层以下。但有趣的是,同样是这些受访者,认为“蚁族”不是弱势群体的达到50%。

  这一结果与舆论所持的普遍观点大相径庭。今年第5期《重庆社会科学》发表的《“蚁族”的传播形象构建及其动因》一文显示,“蚁族”一词与“农民工”、“蜗居”等词语在百度搜索中有较高的相关度,反映出舆论赋予“蚁族”“弱势、艰苦、生活得不到保障、游离在城市主流之外”等意义。

  廉思则认为“蚁族”的这一看法并非不合理。从课题组的调研来看,83.6%的受访者认为未来5到10年内自己的社会经济地位会“提升”, 65.6%的受访者对自己未来成功很有信心。可见,蚁族对自己的未来仍然保持乐观,这个预期抵消了“弱势心理”的产生。

  与之相应的是,在课题组考察“蚁族”自身对未来出路的思考的开放式问题中,近一半(45.1%)受访者的回答中都含有“努力”、“奋斗”这两个词。

  相比“蚁族”对自身前景的看好,这一群体对未来5~10年内社会公平状况的变化趋势却不乐观:仅38.7%的受访者持乐观积极态度,36.9%认为社会不公平状况会“越来越严重”,14.3%认为“不会好转但也不会恶化”,10.1%认为“不好判断”。

  身处底层的“蚁族”们对自身未来抱良好预期,从这点上看,他们认为从社会底层到上层的通道尚且畅通。但是他们对社会公平状况的不乐观预期,却呈现与此相反的结果。

  近年来,中国社会的板结化问题被越来越多地提及。社科院农村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于建嵘直言,处在下层的社会成员垂直流动的障碍越来越多,能够真正实现向上层流动的人越来越少。■

  “蚁族”概念如何炼成

  “蚁族”变成一个大箩筐:只要是收入低微的青年,英雄不问出处,都可以放进去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芦 | 北京报道

  2009年5月,为了出版新书《蚁族》,廉思找了八家出版社。当时,他信誓旦旦地对一位编辑说:“这书肯定会火。”但对方说:“你以为你是易中天还是于丹?”后来他自己垫了三万元出版费,《蚁族》才得见天日。

  今年1月12日,在“2009凤凰。百度时事沸点事件”评选中,“蚁族现象”以在百度搜索20008252次的搜索量,当选“影响时代社会类”事件。这个数字仅次于“甲流”的百度搜索次数23749319次,而“甲流”上半年就进入舆论视野,“蚁族”一词在9月才正式问世。进入2010年,“蚁族”仍然具有强大的社会关注度。

  “蚁族”这个原本不被看好的概念,是怎样被持续大量传播的?又产生了怎样的社会影响?

  “蚁族”是个大箩筐

  2009年10月,“蚁族”概念开始在媒体上“发力”。

  到11月,“蚁族”不仅登上了新华社、《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等国内主流媒体,《华尔街日报》、《读卖新闻》等世界知名媒体也给予关注。在此过程中,媒体对于蚁族的报道也由读书版和评论版悄悄转移到社会和民生版。

  学界对媒体传播“蚁族”的过程进行了梳理,发现在2009年10月底媒体将“蚁族”报道纳入常规报道后,舆论基本是沿着“纪实(揭秘)→感慨(情感宣泄)→反思→积极引导→引入其他关联→积极建构”的顺序展开。

  初期,媒体面对这个陌生的概念,着重于对“蚁族”概念的解释和课题组调研的揭秘。由于“蚁族”概念的形象和通俗,媒体迅速转移报道重点,进入情感宣泄。廉思最初对“蚁族”的定义包含“高知”和“弱小”两大互为冲突的特点,但媒体开始有选择性地突出“弱小”。

  2009年11月,电视剧《蜗居》热播,“蚁族”和“蜗居”两个词被联系在一起并在网上疯传。网友热议剧中的海萍及其老公就是“蚁族”典型代表。

  以此为发端,随着“蚁族”本身报道的疲劳,舆论开始不断引入新的关联词,对“蚁族”进行新的议题设置,继续扩大讨论。

  舆论对蚁族形象的建构起到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全国政协委员柯惠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蚁族”构成中,有城市待业青年,也有农民工,但最受关注的是未就业或低收入的大学毕业生。

  将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农民工等纳入“蚁族”之中,这已偏离“蚁族”的原初定义,但却与媒体塑造的底层青年形象一脉相承。

  值得注意的是,柯惠新是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教授,并担任中国传媒大学调查统计研究所所长,具备深厚的传播学素养。从她对“蚁族”概念的“误读”,可以看出这一概念在人们心中已发生了巨大却不易觉察的转变。

  完成了这个转变,“蚁族”就变成一个大箩筐:只要是收入低微的青年,英雄不问出处,都可以放进去。

  “所有社会阶层固化的牺牲者”

  与底层奋斗青年的形象建构同步,舆论开始了对“蚁族”现象的反思。

  去年11月20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文章指出,在关注这个社会学意义新词的同时,更应关注其背后的教育体制、就业体制、户籍制度等深层次问题。

  那些在“蚁族”传播过程中关联度最高的其他词汇,“天之骄子”、“穷二代”、“富二代”恰好可以说明问题。“天之骄子”的引入被学界认为意在批评教育体制,而引入“穷二代”、“富二代”则直指社会上下流动体系的阻滞。

  这些都与今年的调查结果不谋而合,即大量受访者将自身困境归因为社会因素。

  “蚁族”甚至已经扩大成了“每个普通草民家庭的孩子”。

  两个焦虑概念的联手

  廉思分析,媒体和网络对“蚁族”自身的身份认同有巨大影响。

  今年3月2日,全国政协委员何永智、张礼慧和严琦来到唐家岭,来听听“唐家岭兄弟”李立国和白万龙自创自唱的《蚁族之歌》。

  唐家岭兄弟的作品被网友广泛转载,他们还获得一个新名号:80后歌手。尽管李立国年过而立。

  将“蚁族”与80后联系起来,是“蚁族”在网络传播上的一个特点。

  综观媒体对“蚁族”和80后的报道,几乎囊括了当下中国人最焦虑的所有问题,如教育改革、高房价、户籍制度、收入不公等。

  但是,相比80后,“蚁族”这个取得了极大认同的标签透露出强烈的向上流动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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