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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学童遭淘汰后不能适应普通小学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3月01日04:27  新京报
2月17日,教练郑顺生在给队员们讲解动作要领。 2月17日,教练郑顺生在给队员们讲解动作要领。

杨可(右一)和他的队员伙伴在训练馆内。 杨可(右一)和他的队员伙伴在训练馆内。

  在体校,除了半天的训练,还有半天的文化课。文化课除了语文、数学,剩下就是思想品德与写字了。杨可比其他非体校孩子“幸福”的是,书包里只会有两本课本:语文和数学。

  体校里,众多的孩子和杨可一样,从未接触过音乐、美术或者其他副科。训练的时间挤占了这些课程。相比起同龄的其他孩子,他们的娱乐生活少得可怜,仅有的娱乐方式是看卡通片,最近他们比较迷恋的是《果宝特攻》。

  3年训练下来,与娴熟的体操动作相比,杨可的吃饭动作则显得孩子气。

  晚餐时,他坐在食堂五彩斑斓的椅子上,不太熟练地用汤匙往嘴里扒着饭,然后突然伸出手,抓起一片萝卜送进嘴里。

  杨仁平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他更多的希望是儿女能得冠军、世界冠军。

  他常会欣喜地跟别人说,在李小双名声大噪的时代,杨飘进入体校;杨威获得北京奥运冠军后,杨可又沿着他姐姐的路走了下去。

  和杨仁平怀抱同样期望的家长并非少数。

  每逢新学期开学,就有一些家长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千里迢迢从全国各地专程赶往仙桃的李小双体操学校,每年交上近万元的学费,要求让他们的孩子进校学习。也有不少家长会反复跟教练诉说,他们的孩子有学习体操的潜质,值得培养。

  体校负责招生工作的孔老师介绍,所有的学生中,绝大部分是家长慕名而来。现在140多个学生里,80%来自外地,其中还有一名来自爱尔兰的小女孩玛莎。

  “很多孩子已经十几岁了,明显过了打基础的年龄,可家长还是硬把他们送过来。”孔老师说,当然通过训练,他们也能锻炼意志和品质。

  2月16日,训练进行到一半,郑顺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在始终耍赖不肯训练的严家勇面前晃了晃说:“快,压腿,做好了就给你糖吃。”

  4岁的严家勇乖乖地坐下去,伸开了双腿,不到1分钟,他又扬起脸哀求道:“郑教练,好累啊。”

  学校总教练颜永平也正好在场,开始用自己编写的儿歌哄他:“男子汉,铁打的汉,不好哭,做好汉,这样老师才喜欢;学小双,要流汗,将来做个英雄汉;拿金牌,夺冠军,美名天下传。”

  冠军路,独木桥

  李小双体操学校约1/10学生能进入省队,一些被“淘汰”的孩子已不能适应普通小学

  颜永平从事体操教练20年,奥运冠军杨威的体操启蒙就是从颜永平处受益的。

  但颜永平也知道,现实中的夺冠,远没有儿歌里的逻辑那么简单,也许“流了汗”,依然无法“拿金牌,夺冠军”。

  颜永平已经没法计算自己带过多少学生。

  但他能够记得的数字是,他参与培养输送的人数:一级运动员10人,国家级健将8人,洲际冠军7人,世界冠军6人,奥运冠军3人。

  级别越高,数字越少,递减的人数中透出一种残酷。

  这已经是辉煌的成绩了,更多的教练,也许一辈子,带不出一个奥运冠军来,参与者的庞大基数和竞技体育的残酷性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抛开拿金牌,如果杨可要成长为一名专业的体操运动员,必须要通过现有的三级体制:体校、省队和国家队。

  孩子一般在三四岁被送进体校,经过五年训练,表现出色的孩子能被选入省队。但大多数孩子会被退回到普通小学就读。

  李小双体操学校的140多名学生,在接受极其严格的训练后,通过层层选拔、过滤,最后能进入省队的仅有10-20名。

  大多数孩子,在行程还没过半时,便从通往冠军之路的独木桥上跌落,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一个星期前,许迪(化名)便从这座独木桥上跌落。他离开了专业体操领域。

  6岁才进入李小双体操学校学习的许迪,和其他孩子相比,底子稍显薄弱。但因为天生好动,身体灵活,在体校学习两年半后,许迪还是被推荐进入武汉体院的一家附属学校。如果表现好,许迪就能被送入省队,或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许迪母亲回忆说,自己每个月去探望儿子时,总会泪眼汪汪地离开。“比起在体校时,体院附属学校的训练强度不知大了多少倍,擦伤碰伤再所难免。”

  春节前,在武汉体院附属学校才训练了半年,许迪被要求回家。许母在教练处获得的反馈是,许迪学习体操的时间太晚,基础较差,不适宜继续练下去。

  随后,几岁的许迪进入了仙桃当地一所普通小学就读。从入学起,许母对许迪的担忧就从没消散过。

  “毕竟已经离开普通学校三年了,当年的成绩虽然好,但落下的课程太多,补起来很困难,而且他早就不适应学校的生活了。”许母说。

  许母还记得,当初把孩子送去李小双体操学校时,学校的老师和教练曾一度劝慰她说,“虽然体校文化课的水准无法与普通小学相比,但孩子一旦离开这里,课程还是很容易追赶上来。”

  许母开始四处托人,设法将本该读三年级的许迪降了一级,并且在寒假里请了家庭教师给许迪补习。

  但让她觉得头痛的是,许迪新学校的老师数次跟她反映,孩子在课堂上坐不住,好动得很。

  “体校的学习氛围相对散漫。几小时的训练下来,累得够呛。孩子们一般是很难再集中精力学习的。”郑顺生说。

  许母的困惑是,不知要用多久时间,才能够让许迪远离过去体校生活的轨迹。

  母亲的犹疑

  因为训练过于辛苦,母亲朱月琼已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继续让儿子杨可从事体操

  相比之下,杨飘的“运气”要好一些。郑顺生通过私人关系,将她推荐给了山西省省队。

  杨飘被接收了,并在几场国内赛事中获得不错的名次。但很快,矛盾开始凸显。

  一进入省队,杨飘的手机和零用钱都被教练没收,理由是影响训练。她开始罢练。

  即便是远在仙桃的郑顺生,仍然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劝说杨飘,让她调整心态,继续训练。

  这种不稳定的状态直接影响了朱月琼。本来对于两姐弟是否继续从事专业体操训练,她就一直是犹豫的。

  今年春节,朱月琼去山西陪杨飘过春节。因为省队担心队员发胖,杨飘和队友们都不能回家过年。

  这种训练的强度常常让朱月琼感到揪心,但如果就此放弃,已经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又让她觉得可惜:“已经练了这么多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朱月琼还觉察到儿子杨可一些微妙的变化:入学后的第一年春节,杨可回家过年,亲戚朋友起哄要求表演一下,他“腾”地就在场子里翻起了筋斗。

  但今年无论大家怎么起哄要求,杨可坚决不肯再表演;尽管姐弟俩都是练体操的,一旦碰面,两人都默契地不提关于体操的任何事情。

  朱月琼把这种变化理解为一种兴趣减淡后的疲乏。

  而杨仁平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孩子的兴趣和意愿似乎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年龄尚小的杨飘、杨可姐弟是无法抉择更好的未来,而在“体操之乡”练体操,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母亲朱月琼则一直在焦躁不安中犹豫着,几乎每次开学,朱月琼都会跟教练郑顺生提出接回杨可的想法,但经过郑顺生的一番劝说,她又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就这样,周而复始。

  退出,这是郑顺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希望杨可能留在自己队里继续训练,他有信心培养出一个准冠军来。

  “要送妈妈4块金牌。”

  学校里6岁学员杨可还不知道“冠军”背后的压力,他还渴望着将来为母亲赢得金牌

  “谁能保证这里的孩子一定能成为冠军呢?”训练场上教练杨玉林感慨地说,投入大量的物力、人力、财力,最后能不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冠军,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

  李小双体操学校副校长彭友平也觉得现在压力很大。

  国家体操队备战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名单已经出炉,里面没有一个队员是从李小双体操学校毕业的。

  彭友平的压力来自于,从1992年的巴塞罗那到2008年的北京,历届奥运会总有来自仙桃的运动员的身影。

  “4位奥运冠军诞生地”,“中国仙桃体操之乡”等名号,更是让彭友平有着难以摆脱的压力。

  彭友平说,即使是在最艰苦的年代,他也没有过现在这种压力。

  上世纪70年代,仙桃就有体操训练基地,“当时没有器械,师傅(丁霞鹏)自己做,保护的海绵垫都没有,师傅就在河边地上铺厚厚的稻草,盖上沙,再搭上帆布。”彭友平回忆说。

  1996年,仙桃体操训练中心才有第一个室内训练场。彭友平还记得,墙壁上用白石灰写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冲出沔阳,走向湖北”的标语。

  随着大小双成名,仙桃体操训练中心也于2001年,改名为“李小双体操学校”,学校开始走向辉煌。

  学校的总教练颜永平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他只是把这种状况称之为“正常的低谷期”。

  颜永平说,“一届奥运会缺失,意味着学校重新从0开始。”

  杨可还不懂这些,他现在只是对金牌充满着一种天然的渴望。这种渴望来自于训练、来自于环境,来自于耳濡目染。

  春节回家,他曾对母亲朱月琼说:“妈妈,我要送4块金牌给你。”

  “他不知道,拿一块金牌是多么难。”杨仁平叹息道。

  杨可还看不到自己有着怎样的人生,十几岁可能就要面临大赛重压、退役后出路较窄、为团体赛牺牲个人等境遇,杨可对此都还没有概念。

  晚上7:00左右,训练已经结束,这是一天里最清闲的时候。

  10多个6、7岁的男孩子围坐在电视机前,大声讨论着。有人问:“杨可,你见过金牌长什么样吗?”

  他抬起头,想了想说:“像个杯子一样。”

  杨可还分不清金牌和奖杯的区别,但他曾经在体校的展览室见过,那些金色的奖杯陈列在玻璃橱窗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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