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民族地区乡村医生培训班”结业。身着民族服装的100名乡村医生领到结业证书。他们是长期工作在偏远少数民族地区的乡村医生,来自云南等6省15个民族。“竹篮医生”、“索道医生”、“草药医生”,他们大都只有中专文凭,月薪不到千元。在11天的培训中,他们学习医学知识,到大医院参观。目前,我国有110万名乡村医生,8亿农民的健康由他们保障。卫生部部长陈竺说,乡村医生是卫生服务网的网底,这个网底不能破掉。
“快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救护员。”和光才轻拍模拟病人的脸颊,大声地说。这是和光才在按照培训步骤练习如何救助病人。
31岁的和光才身材细瘦,来自云南省怒江州泸水县洛本卓乡保邓村,行医14年。近日,他和100名来自少数民族地区的乡村医生进京培训。在和光才看来,这次能到北京,参加11天免费培训,还能去天安门、长城,在提高医学知识的同时,也感受到国家对乡村医生的认可。
当年,跟和光才一起当乡村医生的有5个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其余的人都到沿海打工挣钱,过年回家,戴着粗粗的金项链。”
和光才负责5个村1万多名村民的医疗,还有辖区儿童接种,也是计生宣传员,负责孕妇体检,动员孕妇到医院分娩。此外,他还是助产士,14年共接生1000多个新生儿。他当年接生的第一个孩子,如今已结婚。和光才说,在村子里看病,就是为了同样是村医的父亲,也为了乡亲们能尊重医生这个职业。“早上一开门,乡亲们就在我家门口放鸡蛋和蔬菜。”
今年全国两会前,人大代表、乡材医生马文芳走访100个村卫生室,详细记录村医收入等情况。在这100名被调查的乡村医生中,年龄最大的78岁,最小的53岁。行医时间最长的60多年。月收入最高的只有1000元,最低的仅50元。近日,卫生部部长陈竺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说,要多关心乡村医生,落实好政府的财政补助等政策。
说到今后的打算,和光才说,他准备参加助理医师考试,希望能当主治医师,还希望能把村民的健康档案在三年内转成电子档案。
■ 调查
现状1:文化不高
百名村医初中文化近三成
9日晚,协和医院急诊科副主任王仲讲授危急重症的处理,乡村医生们静静地听,桌前有本和笔,但很少有人记录。
47岁的何伟张是云南怒江州泸水县老窝乡荣华村卫生站村医。他说,以前从来没受过这么专业的培训,但只有中专文化的他却一知半解,根本顾不上记笔记。百名村医中,中专学历68人,高中文化3人,其余均为初中。
学员谭良志68岁,大量培训让老人有些吃不消。中国红十字总会救护培训师张建传授9种包扎方法时,谭良志老人说:“以前给村民包扎,不出血就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现状2:收入微薄
多数乡村医生收入仅500元
从17岁当村医开始,和光才的补助就是每月60元,直到2009年,通过乡村医生和计生宣传员考试后,补助才涨到400元。
和光才说,最困难的时候是2002年。老父亲和仅8个月的女儿先后去世,欠下1万多元医药费,只能从每月60元的补助中偿还。
和光才说,家里至今住着土坯房,每月400多元钱养全家,弟弟也是村医,至今找不到媳妇。
记者了解到,低收入困扰着多数村医。很多人在行医的同时也务农,或做小买卖。这100名村医中,只有个别人月收入达到1000元,大多数人月收入在500元左右,在村里属中下等水平。
现状3:后继无人
村医皆反对“子承父业”
这100名村医中,91人来自云南。带队的云南红十字会工作人员说,确定培训人员时重点偏向偏远山区。他们在取得村医资格证前,都是“赤脚医生”,学医靠家族传承或拜师。
和光才的父亲是身高仅1米3的残疾人,学医是因无法务农,看病能换点粮。从小跟父亲出诊的和光才7岁就会抓草药,十几岁就练打针。村民虽然尊重他,但没人愿意让孩子跟他学医。十多位村医表示,不愿让子女从事这个职业。
相关报告显示,医学院学生不愿到农村,村医队伍后继乏人。
现状4:养老无望
希望转公办获养老保险
和光才最心痛的是,2002年,干了一辈子村医的父亲去世时欠医院一万多治疗费,2008年才还清。眼下,他担心养老问题。“希望转公办医生,老了有保障。”
卫生部数据显示,目前,我国100万名乡村医生的身份还是农民,不享受国家规定的工资等待遇。在今年两会上,来自河南的全国人大代表、唯一的乡村医生马文芳写了一份关于乡村医生待遇及养老问题的议案。马文芳提出,应尽快解决乡村医生的养老问题,建立规范统一的乡村医生养老保险制度。在参加两会前,马文芳走访100个村卫生室,详细记录村医收入等情况。
陈竺:应解决乡村医生养老保险
近日,卫生部部长陈竺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说,要多关心乡村医生,落实好政府的财政补助等政策,乡村医生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均等化中担任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健康档案、预防接种及健康教育等都要靠他们落实。陈竺说:“我想为乡村医生特别关心的养老保险问题说一句,我觉得应该到了解决的时候了。我们正在农村推行新农保,乡村医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他们应该享受到这一点基本的待遇。”
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底东娜 新京报制图/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