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别急着“限流”

　　裴钰

　　近期，北京故宫博物院表示，将在“五一”3天小长假期间首次试行总量限制、旅行社提前购票等限流、分流措施，每天接待观众限制在8万人。这在故宫历史上是第一次，也为各国世界文化遗产所罕见。

　　近年来，英国某旅游出版商炒作“故宫陷入濒危，即将消失”，引发了不必要的恐慌。事实上，故宫文保从未处于危机状态，其客流矛盾仅出现在7天大长假，可以通过区域市场调控和内部管理来完全化解，且限流措施出台，小病大医，有违市场规范。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是各国世界遗产最具权威性、客观性的唯一的监督指导机构，遗产危机的标志是被列入“世界濒危遗产”名录，而故宫从未上榜。2007年第31届世界遗产大会曾经对故宫提出了“警告”要求，主要针对2002年启动的故宫大修，其后，故宫大修重归正轨，三年来更是稳妥推进。

　　按照相关规定，故宫、兵马俑等文物建筑及遗址类博物馆门票无需免费，其文化产品开发、餐饮商店休憩等，均属于“有偿”营利性的商业经营。营利性的商业经营和公益机构的定位，并不矛盾，美国博物馆业就推行这种“双轨制”，除了政府资助和私人捐献，还有博物馆专属基金的投资收益，以及门票餐饮收入。

　　在“双轨制”的营利性的商业运营中，故宫就扮演了文化产业服务商的角色，居于故宫旅游资源的垄断支配地位，故宫和游客属于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关系。营利性商业运营的博物院，门票无序涨价是经营者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商品；限制客流，是经营者拒绝与部分交易相对人进行交易，两类行为需要文化产业市场规范严格加以约束。

　　在门票方面，有《关于整顿和规范游览参观点门票价格的通知》进行有效调控，程序符合市场规范。国内博物馆属于多头管理，比如故宫是文化部直属单位，兵马俑归属国家文物局，周口店归属国土资源部。如果营利性商业运营的博物馆，拒绝与部分交易人进行交易，应严格遵循市场规范和程序。门票无序涨价，婆婆们说了不算，需要市场程序上的统一约束；限流，也应如此。

　　故宫客流矛盾，通过区域统一规划和加强内部管理不难解决。在产品创新上，可借鉴“伦敦市内旅游通票消费卡(pass)”，主要旅游景区在门票、餐饮和娱乐等方面给予游客、旅行社更多的优惠，通过市场手段有效化解客流局部拥堵。在制度安排上，北京市已经成立了“旅游发展委员会”，多领域统一协调，通盘规划区域旅游发展。两个方面现存的搁浅、乏力问题，根子是个别景区的“部委直属”身份。地方政府的“胳膊”拧不过部委直属单位的“大腿”。故宫是部委直属正局级单位，院长属副部级待遇，长期以来关门发展，没有积极地融入地方规划大局。

　　故宫真正的客流矛盾只发生于7天大假期。2008年起，五一假期由7天改为3天，故宫的烦恼只剩下十一长假。7天大假期的客流矛盾，原因有三：游客假期高度充裕、世界遗产的品牌刚性、区域发展。

　　2002—2009年，故宫游客总人次年均增长4.12%，同期北京市游客总人次增长率是5.50%。“十二五”期间，旅游业将真正成为北京的支柱产业，按照相关规划，其年入境旅游收入将超过100亿美元、入境旅游接待量超过1000万人次、国内游客达到2亿人次，综合旅游总收入4000亿。

　　如果不从区域规划上入手，只是个别单位的“关门谢客”，7日长假的客流矛盾依然难以解决。因为每一个游客都不确定自己是否“不能入内”，反而会刺激更多的游客入京首选故宫，加速前来，故宫限流封闭北门，只开放南门，就会给天安门广场带来更大更密集的人流压力。故宫内的人少了，谁能保证宫外的滞留人群获知“不能入内”之后第一时间疏散？刚性需求下的消费心理，在春运火车票等问题上屡见不鲜。缺乏一盘棋的思维，小处解决不了，大处又拧巴，客流矛盾由此成为故宫的死结。

　　法国卢浮宫没有限流，2006年有800多万游客，规定7—25人团体参观需要预定，团体参观时间不得多于3小时，并未限制游客总量。卢浮宫曾属法国文化部，1993年初改制后拥有“自主经营权”，每年门票收入8000万欧元，依赖政府财政支持和商业开发。我国南京中山陵原直属以前的建设部，后改为地方管理，八达岭长城由北京延庆设立特区管理，前者免费，后者票价平稳，都没有限流，也都实现保护和利用的双赢。故宫当务之急是落实电子票制，有效延长自身文化休闲产业链，稳妥地推进大修，并从根本上积极融入北京市旅游发展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