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矿场,尾矿坝突然溃坝,造成22人死亡,523户房屋全部倒塌,1.8万人受灾。临近村庄的农田、道路尽毁,村民们无地可种,大部分赋闲在家,依靠每天12元/人的补助生活。矿业集团公司虽然因此身陷2494件民事诉讼,被索赔3.4亿元,但却依然保持在股市上的领涨状态,并实现年净利润73.3亿元。这就是一个矿业集团与一个村庄在灾难前的强弱对比。
主笔◎陈晓 摄影◎于楚众
2011年7月11日上午,“9·21”紫金矿业公司溃坝系列索赔案件在信宜市人民法院开庭。受去年11号台风“凡亚比”环流的影响,紫金矿业集团下属全资子公司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所属的广东信宜市钱排镇银岩锡矿矿区遭遇罕见的强降雨。此次降雨集中在高山环抱、地理位置特殊、集雨能力强的山区,形成了很强的“水涡”冲击力。由于山洪猛烈,大量的土石及河沟两侧的风化岩、树木杂草等被冲入库区沟谷,造成库区水位急剧上升,导致高旗岭尾矿库初期坝漫坝后坝体右侧决口。
因溃坝导致的巨大损害,在当地掀起了一个诉讼潮。据法院统计,紫金溃坝灾民索赔系列案共2501宗,已立案2494宗,索赔总金额约3.4亿元。7月11日开庭的第一批案件是距离矿山最近的达垌村5位死者人身损害赔偿案。他们的家属将提出共计近300万元的民事索赔,包括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抚慰金等。其中,最年轻的死者家属方提出了80万元的赔偿金额。
除锡矿的拥有方紫金矿业与信宜市宝源矿业、信宜紫金矿业两家子公司被诉承担连带责任外,发生溃坝的高旗岭尾矿库的设计方中国瑞林工程技术有限公司、监理方长春黄金设计院工程建设监理部、验收评价方北京国信安科技术有限公司、排水井及排洪隧洞施工方福建金马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等也被追加为系列案被告。一座矿山从立项到建设、开工,需要一个漫长的安全许可和认证的链条。尤其尾矿坝作为人造的具有高势能的泥石流形成区,通常被视为矿山建设中最需要谨慎的危险源。但根据此次诉讼披露出的调查材料,当中国最大金矿企业的利益与一个村庄村民的生命安危形成对峙时,几乎所有参与高旗岭尾矿库建设的管理方,都放开了手中的安全准绳。
“9·21”溃坝
溃坝至今已9个多月,本刊记者看到,达垌村还是一个工地上的村庄。工程车在尚未恢复的狭窄村道上轰鸣,被洪水冲泄而下的巨石和细碎的矿石块仍然塞满了房前屋后的道路。几乎每栋未及粉刷的灰色水泥建筑房边,都还树着蓝色的民政救灾帐篷。绝大部分重建的房屋才进行到封顶阶段,农田尽毁的村民们,包着头巾,在房顶上干着他们不那么熟悉的建筑活。
死者成秀球家的房子是村庄中少部分没有被冲垮的房屋。这一部分缘于它位于村庄靠中心的位置,避免了泥石流和洪水第一轮最猛烈的冲击。另一方面,这所新建不久的房子采用了城市建房普遍应用的框架结构。这是在这次灾难中,能屹立不倒的村庄房屋的共同特点。虽然房屋主体完整,但后院和围墙尽数倒塌。现在还能看到水流裹挟着泥浆,一直淹没到一层半的楼梯墙上留下的印记。一楼的钢筋门窗尽数被卷走,留下一个个尚未填补好的大口。2010年9月21日,成秀球也是被有强大拉扯力的水流卷走的。几乎不用追问,她的家人就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当日的每个细节。
“9月21日是阴历的八月十四日,第二天就是中秋节,是李家四兄弟从各地赶回来团圆的日子。秀球是家中四嫂,她和老公李大湖9月17日就从湛江赶回来过节。”李家的五嫂卢小冰对本刊记者回忆,“9月20日晚上,闪电雷雨一直不停,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一家吃早饭时,雨还是没有减小。这天早饭我煮了面条,秀球还说吃得好饱,没想到成了个饱死鬼。”
吃过早饭,李家的老五李大稳看雨势不减,就让侄子去把开回来过节的顺风商务车开到公路上,免得被水淹,然后一家人都到三层的天台上去看水。寨尾村附近有两条河,一条是村侧的细河,与矿山相连,另一条是村前的大河,两条河在村子的西南角交汇,往信宜方向流去。“但这天早上,我们看到门前大河的水已经倒流。因为细河的水量太大,交汇处的河道已经承受不了它的水量。这时,出门开车的侄子回来说,村里已经有人在往高处撤离,我们也赶紧下楼往外走。”李大稳对本刊记者回忆,此时尚属洪水漫坝阶段,“走到楼下,水已经淹到了小腿,我看见院墙角落有一个排水口,水已经喷起来。我们一家11个人,赶紧出门往公路上跑,侄子的商务车在那里等我们”。
从家里到公路的直线距离不过几十米,中间隔着4栋房屋,但65岁的成秀球因为年龄偏大,体形较胖,落在了逃生队伍的最后。丈夫李大湖回过头去接应她。这时尾矿坝已经溃口,第二波更汹涌的水流铺天盖地般向村子里涌来。“水已经淹没了车轮,这时不敢熄火停下来等人了,不然一车人的性命都难保。”李大稳回忆说。一家9口人逃到车上,汽车便启动往高处逃,“从后视镜上,能看到齐房高的洪水在后面追过来”。
汽车开动前,李大稳最后看到的场景是:“四哥和四嫂被水冲到了路边的一户房子前,他们一人拉着大门的一边门环。水已经齐腰深。我四哥一手拉门环,一手拉着四嫂,用膝盖跨过她顶着大门,帮助她固定住。汽车开动后,我们听到后面一大片土屋稀里哗啦的倒塌声。”
约两个多小时后,积水散去,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尾砂、石块。李大稳和家人们从高处回到家中查看。“看到四哥坐在二楼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哭,说四嫂被水冲走了。”溃坝水流的冲击使李大湖和成秀球握不住门环把手,被冲到了公路对面,那里有一个高约4米的保坎,高约2米的水浪在保坎处形成一个小的瀑布,两人都被冲下保坎。李大湖以前在部队当过侦察兵,体质好,会游泳,被水冲出去2里地远,他靠着抓住水里的一根树枝和自己高超的游泳技术,保住了一条命,并在积水退去后,最早回到村子寻找妻子下落。但成秀球没有这么幸运,她的遗体很快被找到——水流携带的无数冲击物,巨石、树木,将她卡在距离落水处仅几十米远的地方。
成秀球只是已公布的22位死者之一。膝下无子、家无长物的五保户刘泽漠被发现全身赤裸挂在一棵树上。李启福新过门20天但尚未登记结婚的媳妇也被水冲走,为了人身赔偿款项的分配,他还跟准岳母大吵一架。9月21日早上,距离尾矿坝最近的村民刘国鹏拿着手机,打算去山上拍洪水漫坝的场景,结果拍到了溃坝瞬间的影像。他眼睁睁看着水流冲垮了自家的老屋,73岁的母亲何显英的遗体最后在别人家的屋子里找到。
但成秀球的特殊之处在于,从湛江回村过节的她是所有死者中唯一拥有城市户籍的人。按照《广东省2011年度人身损害赔偿计算标准》,城镇居民的人均收入远远高过农村居民。深圳地区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2380.86元/年,一般地区也达到23897.80元/年,但农村居民人均年收入仅为7890.25元/年。“但对于在同一事故伤害中,既有城里人也有农村人的情况,为了公平起见,一般按相同标准补偿。”广东正大律所的高级合伙人王志卫对本刊记者说。也就是说,成秀球的死亡,让所有在“9·21”溃坝中的死难者可以争取一个更高的赔偿额。
矿场与村庄
这次给村庄带来灭顶之灾的河流叫细河。顾名思义,这是一条纤细的水流,甚至更确切的描述是一条山间溪流。它是村庄生活用水和灌溉的主要水源,正常水量时只有几米宽。水量的变化主要来自于降水和山间积水。但在李大稳的记忆里,即便是降水多的夏季,山洪导致河道变宽,水流加急,也不会漫过用石块垒成的河堤。李大稳告诉本刊记者,他从小在寨尾村长大,十几岁时经常下河里抓鱼,夏天水大时也不例外。细河发源的大山,则是村民们山林地的所在。此次受灾最重的寨尾村和山门口村依山傍水,分位于细河两岸,依靠河水灌溉门前田地,栽种山上果树,多年来既无水荒,也无水害。
村庄与细河的用水平衡从2009年——信宜紫金矿业大规模开发山中的锡矿后被打破。从紧邻公路的河边,沿着冲刷下的沉积物,可以看到一座矿场在山体中植入的诸多钢筋水泥的建筑,它们就像一排多米诺骨牌,在2010年9月21日层层倒塌,形成了袭击山下村庄的致命泥石流。
在进山口处是一座高约100多米的尾矿坝。本刊记者看到:右边坝体已被冲垮,可以看到内层里塞满了碎石块、棉布层。坝底则是厚厚的灰白色尾砂。这里是洪水的溃口处,但只是洪水失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再往里走,则是3个高低错落的排洪洞,按设计方案,矿场共有“六柱框架式排水井共4座,每座排水井井座内径3.5米,井筒高3米,井架高21米,井架外径4.7米,4座排水井均采用C20钢筋混凝土结构,其中1号排水井最低进水标高749米,最高进水标高770米,2号排水井最低进水标高767米,最高进水口标高791米”。其中1号排洪洞位于河床中央的平坦地带。因为周围无防护设施,为避免受到上游河床冲击物以及泥石流的正面冲击,运行管理中对1号排水井第二节排水槽体靠上游部分用水泥围板进行封闭,这样可以防止河床冲击物对1号排水井的正面冲击和堵塞,但也将1号排水井的分洪高度增加了约3米。按设计1号排水井将承担起第一阶段的泄洪作用:当上游的来水量加大时,即水位达到749米时,一部分水量会进入排洪洞中,并通过地下的1号排洪隧道排到尾矿库外的区域。当水位上涨到767米时,2号排水井也将承担分洪的功能。但实际上,在2010年9月21日,洪水还没有到达2号排水井的高度时,即已经出现溃坝。
排水井上游还有一个拦水坝,形成一个新的回水池。再往上走,在接近选矿厂的位置,还能看到一个被冲垮的小型堤坝。这是信宜紫金公司于2007年非法自行设计建设的一座临时尾矿坝,里面淤积了2.7万立方米的尾砂。细河被矿场建筑寸寸截断,而且每一段的下游都会安排一个回水口,将用过的水再输送回选矿厂。曾经在这个矿场工作3年的李立清对本刊记者说:“里面有两个选矿场,根据加工量,一个叫300吨,一个叫3000吨,因此矿场的用水量很大。”
这一套复杂缜密的建筑,以两条主要的管道相连。布满锈斑的铜管是用来抽取回水,灰白色的管道则用来输送提炼过的尾砂。2011年9月21日,本刊记者从山口溃坝处,步行约4公里到达深山里的选矿厂,可以看到两条管道沿路盘旋而上,捆绑着整座大山。
从矿山建设开始,村民们就感觉到用水开始紧张。矿山因为洗矿需要大量用水,几乎截流了大部分细河的水量。而且因为有尾砂的污染,即便能通过透水坝和排洪洞下泄一部分水,也不能再为村民生活所用。村民们说,在冬季用水紧张的季节,经常要等到晚上23点,用水人少之后,水管里才能放出水来。村民李启全家旁边有一口井,“村里人都到这里来打水,抱怨水不够用”。
他们开始向开矿方抗议。村民们的愿望或许并不那么一致,谨小慎微的只是为了恢复必需的水源,维持村庄基本的存续;在外面闯荡过的则企望于山林尽失后,能分一点工程做,从矿山的丰厚利润中分一杯羹。矿场的进入已经打破了当地的生态和心态平衡,村民们不同的利益诉求在2009年结成了一致——阻止矿场开工。按照法院的判决书,村民们组织起来的主要犯罪事实有两桩:一是2009年9月3日,在进入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银岩锡矿的本村公路段的路面上挖了一个深1.3米、体积13.52立方米的梯形大坑。为修复被毁公路需回填土方13.52立方米,工程造价为405.6元。二是多次组织起来阻拦矿山运送氧气、乙炔瓶等生产要素的汽车进入矿区,虽然当时信宜紫金的生产也并不合法。按照省纪委的调查报告:“2009年8月至2010年8月,在未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的情况下,该公司便以试运行为名,将高崎岭尾矿库投入正常生产运行,排放尾矿砂。”因此,“选矿场属于试产初期,没有产品入库,所试产品均处于在产品状态,无法计算产量及产值”,但法院还是根据设计产量计算出了矿场23万元的损失。4名村民代表被以“破坏生产经营罪”判刑。李启全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判入狱两年。据公开资料显示,银岩锡矿项目曾被信宜市列为十大工业建设项目之一和八大特色龙头企业之一。村民们的抗议被处以重罪后,在信宜市政府部门的主持下,矿场重新开工。村民们清楚地记得,“为了让尾矿坝顺利修建,武警都来维持秩序”。
根据信宜紫金公司提供的证据,在“9·21”溃坝时,库内洪水约16.22万立方米。单从数据上来看,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大的水量,水位甚至还没有达到2号排洪洞的高度。但“尾矿库内存有尾矿砂约27万立方米,基建时的废土约18.69万立方米,合计约占库容方量为59.19万立方米,因为暴雨形成的泥石流总入尾矿库量约11万立方米,以上渣量共占据库容量70.19万立方米”。这些堆砌尾矿坝的巨石、碎块、管道,还有为进山修建的石板路、石头桥,都被裹挟进瞬间巨大的水流中,累加成袭击达垌村的致命泥石流。
漫长的诉讼
2010年10月,当地官员力保的矿山工程溃坝后,达垌村正在监狱服刑的几位村民代表又莫名恢复了自由。“一天早上我们正在监狱里排队等着打早饭,突然狱警进来,叫我们几个人的名字,让我们回房收拾好东西,然后让我们签了一张假释通知单,就用警车把我们拉回村子,没有任何解释。”李启全对本刊记者回忆,“进村时,村民买来红色大炮仗,往我衬衣荷包塞小红包,满得都掉到地上了。”
这是政府为平复民怨的一项举措——释放当初抗议建坝的村民代表。更为瞩目的举动是组成了一个50多人的律师援助团,帮助村民们确定财产损失,写上诉状。截至2011年2月17日,信宜市政府公布材料显示,信宜市政府及灾民已向紫金矿业等7名被告提起诉讼,涉案索赔金额超过3亿元。由于事故受害者人数众多,相关索赔案件迄今已超2000宗,茂名、信宜本地多名律师组成律师团,为逾1000名受灾村民提供法律支持。这是中国迄今为止最大的法律援助行动。如果逐件分开审理,案件在一年内都难以完成庭审结案。
此次开庭的是达垌村在泥石流中死亡的5名死者。这本是责任争议相对最小的案子,但是仍然在证据的合法性、案件定性等各方面都遭到了被告方的强力阻击。作为第一个案子的代理律师,王志卫告诉本刊记者,虽然诉讼案高达2000多宗,但性质相似,主要分为三类:人身损害赔偿案,房屋损失赔偿案,个人财务损失赔偿案。如果此案中起诉方获胜,这一案件中使用的通用证据就将成立,接下来的2000多件诉讼都可以直接使用,官司就好打多了。因此,第一阶段开庭的重点是:确立广东省“9·21”溃坝事件调查报告的合法性,并证明紫金集团与信宜紫金之间的连带赔偿责任。
为获得开局的胜利,法律援助团“派出重兵”。每个原告方配备了两名律师,在开庭时采用了10位律师连续发言的辩护策略。“每个人讲10分钟到15分钟,每次就是近两小时。首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王志卫对本刊记者说,“而且每个人的侧重点都不一样,在开庭前我们都会开会研究资料,做辩护分工。我们10个律师就是一个整体。”第一次开庭就连续5天,这在民事诉讼案件中非常少见。甚至有被告方律师开玩笑声称要“扎根”信宜买房子,甚至“嫁到信宜”去。
控辩双方都在争取开局的胜利。紫金集团与信宜紫金公司的关系,是否应该承担赔偿责任,成为辩论的重点。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于2007年4月17日成立,是福建省闽西兴杭国有资产投资经营公司相对控股的紫金矿业集团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公司的改制分为三个阶段,历经了几种所有形式。根据本刊记者获得《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财务检查情况的汇报》,企业的改制过程分为三步。第一步,上世纪80年代时是国有企业,名为信宜县锡矿银岩分矿,归属县经委领导。因采选资金投入不足,未达到采选规模,采选成本过高等原因,企业连年经营亏损,安全生产存在隐患,2000年被省国土资源厅发文撤销《采矿许可证》,企业从2000年下半年开始就处于停产状态。第二步,2003年在省国土资源厅的介绍下,3个投资自然人租赁经营银岩锡矿,每年租金4.32万元,租赁期12年。3位投资的自然人因此注资120万元,成立了信宜市宝源矿业有限公司,这是银岩锡矿开发的第二个阶段,由民营股份企业接手。但矿山从选矿、提炼,到废水回收、尾砂处理,需要一整套庞大的设备建设,宝源矿业有限公司显然还是没有能力完成。直到2004年底,矿山仍未能正式投产,遂有意向将宝源矿业有限公司对外转让。第三步,2005年1月经信宜矿业管理中心介绍并取得信宜市人民政府同意,紫金矿业集团有限公司收购了宝源矿业有限公司80%的股权,这是紫金集团第一次介入银岩锡矿,也是锡矿第三次转手。
虽然信宜紫金公司在股权结构上是紫金矿业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但在公司的运营上,信宜紫金公司一直未办理东坑公司、宝源公司的注销手续,至溃坝发生前仍以上述两公司的名义对外经营和办理有关手续。在对地方的纳税额上,信宜紫金公司是零纳税。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公司结构。按照紫金集团的辩护说法,集团与信宜紫金并没有人财物的直接联系,因此不应该承担连带赔偿。即便紫金矿业辩护方的说法属实,紫金矿业集团并不享受信宜紫金产出的利润,并无直接经济联系,但它在资本市场上获得的肯定和利益,却与这个“幽灵公司”脱不了干系。——银岩锡矿是广东省最大的锡矿山,在中国位居第三,这个资源储备有助于增加紫金矿业在资本市场上的好感度。在2010年证券分析师撰写的关于紫金矿业的前景预期报告上写到,虽然自去年先后发生紫金山铜矿水污染与信宜溃坝事故以来,公司遭到相应处罚与多起诉讼,高新技术企业优惠税率被取消,但处罚款项对公司盈利影响有限,因为公司的丰富资源保证未来盈利能力。当舆论惊叹于紫金溃坝案3.4亿元的巨额赔款前所未有时,2010年,紫金矿业实现销售收入285.4亿元,利润总额73.3亿元,公司市值达1116.5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