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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工资与班级成绩挂钩 部分学生因成绩低厌学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8月01日12:07  CCTV《新闻调查》

  解说:凯歌,十岁,曾在北京市某公立小学上学,因为学习跟不上曾多次转学,他的母亲著名学者李银河,为儿子学习困难没有找到好的方法而苦恼。

  李银河(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 研究员):放学了老师都会跟家长讲每个孩子的问题,人家都八九十分就觉得问题挺大的,说怎么争取一百,好这位根本就,特别就交白卷恨不得就那劲。

  解说:刘畅,十二岁,曾在河北遵化铁厂镇某小学上学,由于完不成作业害怕上学,经常旷课回家。

  宁玉红:她对学校好像特别紧张,特别害怕似的。

  解说:任景怡,十岁,曾在北京顺义区某小学上学,由于学习不好被当众罚站,产生严重的心理压力,不愿上学。

  杨芸(任景怡母亲):在班上考倒数第一的话,老师就是让她站起来。

  解说:这几位跟不上学习的孩子,如今都来到了北京市李圣珍教育顾问中心,这是一家怎样的机构?孩子们为什么来这里呢?

  记者:这些孩子一般在普通学校里边,会被人叫做差生或者是后进生,您愿意管他们叫什么?

  李圣珍:我觉得站在孩子的角度,说他们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他自己过不去,需要老师和家长帮助他们克服这个困难,过去这道坎儿,我觉得从本质上应该就这样,如果你非得说他是差生,你说他有问题,说实在的我都觉得不合适。

  记者:那么回避掉那种差生落后生的说法,真的意义就这么大吗?

  李圣珍:我认为意义并不重要,就是你通过对孩子的这种称呼,反映了对孩子的尊重问题。

  解说:李圣珍原来是北京通州区第二中学的高级教师,从教三十多年多次被评为市县级优秀教师,1994年李圣珍十六岁的儿子考上清华大学,引来周围人的关注,也因此亲戚朋友同事不断有人来找李圣珍,希望得到她的帮助,辅导自家在学习中遇到困难的孩子。十多年来,李老师不仅帮助北京的学生,全国一些城市的学生家长也慕名带着孩子来寻求李老师的帮助。

  记者:你跟叔叔讲讲,你后来就是不在以前那个学校上学了是吧?

  凯歌:不在了。

  记者:那后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在那个学校上学了?

  凯歌:因为那个学校不好。

  记者:怎么不好?

  凯歌:同学老欺负我。

  李银河:因为他学习不好,然后小孩互相就会看不起什么之类的。

  记者: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李银河:大概二年级,他就是说我是笨蛋什么之类的,我想肯定是别的小孩说他笨蛋,肯定是学习老学不会,然后被别人说。

  记者:他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欲望,其实我挺着急的,你看别人都会我不会,这种着急的感觉他会有吗?

  李银河:他有时候着急,他就也哭啊,我们给他做作业,那时候比如二加三怎么都不懂。

  记者:就说二加三的时候,这么拿手指头比划都不行吗,这是二,这是三。

  李银河:对,那时候必须得拿手比划,比如说一超出十了就完蛋了,超出十没那么多手指头,他不就比划不了,那就不行了。

  解说:为此李银河还曾带孩子去医院做过检查。

  李银河:去给他查看他那是不是多动症自闭症什么的,都不是。

  记者:也不是说智商什么有问题?

  李银河:也不是。

  记者:其实跟孩子聊天的时候,你发现他反应很灵敏的,就是只是觉得特别晚熟。

  李银河:我觉得可能有一批孩子就是非常非常晚熟的,你比如说陈章良,九岁才上的小学嘛,人家也是大科学家。

  解说:凯歌从公立学校退学后,又进过私立学校,但是学习依然没有起色。

  记者:老师眼中他会怎么评价这一类的孩子?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态?面对这样的孩子。

  李银河:比如说在一般的小学的时候,老师就特别嫌弃这种孩子了,因为他拉全班的分,就他一个人能把全班的分给拉下好多来,然后这个老师如果他的绩效和工资连在一起,你说他得多讨厌这孩子,是吧?特别恨不得就把他轰走那样的,我觉得最早的那个小学,那个公立小学就有点这样,就是这个一到晚上下学的时候,然后所有的家长都挨个讲。这个孩子怎么样,那个孩子应该怎么样,然后到他这儿就不怎么讲了,就没得讲了,他纯粹就是一个给老师拉分的一个人了。

  记者:其实你心里挺期待听到这个孩子的情况。

  李银河:对,就是我们孩子到底如果说他不会学学不会的话,他到底问题在哪儿啊?老师根本就无暇顾及,哪能管你这个就是最差的孩子是吧?

  解说:学习不好的孩子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的大小直接取决于周围人对他们的态度。

  任景怡:月考的时候,我成绩考得比较不好,然后老师说你蹲班吧,有一种压力。

  记者:老师直接跟你说的?

  任景怡:嗯。

  记者:然后你当时什么反应还记得吗?

  任景怡:特别羞愧。

  记者:当时老师说的时候,还有其他学生也在?

  任景怡:嗯。

  记者:你觉得难堪?

  任景怡:嗯,就考得成绩不好,然后老师说谁考得比平均分还要少,然后我们就站起来了。

  记者:老师要公布名字是吗?

  任景怡:嗯,然后同学都笑,感觉特别害羞。

  记者:只让那个成绩比平均分低的孩子站起来是吗?

  任景怡:嗯。

  记者:一般来说会有几个孩子会让老师叫起来?

  任景怡:十个。

  记者:会有十个呢,你班里总共有多少人?

  任景怡:总共有三十九个。

  记者:那将近得有四分之一的人都要站起来了是吧?

  任景怡:嗯。

  杨芸:谁倒数第一谁站起来,给我闺女打击特别大。

  记者:这是几年级的事?

  杨芸:一年级。

  记者:小学一年级?

  杨芸:对。

  记者:那等于是刚刚上学就受到这样打击?

  杨芸:对。

  记者:这个打击到底有多大?对孩子来说你感觉。

  杨芸:她就是挺委屈的特别痛苦,回家以后,就是流着眼泪说,妈妈你给我转学吧。

  记者:那说明她心里真是个疙瘩。

  杨芸:对,她二年级的时候才跟我说,我说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她说实在是压抑得受不了,因为她老师跟了她三年,因为在班上老师老排名,都知道她学习到一排名,就知道她倒数第几,大伙都知道了,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快乐,她也不愿意上学,我说你不上学,我打她打哭了以后,我说妈妈打你不对,我说妈妈原谅你,但是你还是应该上学去,后来我们娘俩就抱着哭。

  解说:孩子因为心理压力大不愿再去学校,作为母亲的杨芸,没有好的办法劝女儿重返学校,这时她想到了以前读过的李圣珍老师写的一本《每个父母都能成功》的书。

  杨芸:因为我十年前看过这个李圣珍的书,那会儿我还没有孩子,看了这本书以后,我想给她找找李圣珍老师,因为我看那个书上就是说,李老师对孩子特别地温暖,就是能够对孩子特别尊重。

  解说:今年四月,杨芸将景怡送到李老师这里,而刘畅的母亲是在去年九月将女儿送到这里的,她们又因为什么呢?

  宁玉红(刘畅母亲):当时就是说,孩子说什么不去学校,我就实在没办法了。

  记者:什么原因呢?问过她吗?

  宁玉红:问过她,她自己也说不好,但是我感觉着,她对学校好像特别紧张,特别害怕似的。

  记者:到害怕的程度吗?

  宁玉红:好像心理上确实是,比如说我们都是跟她讲好多道理,然后有时候用暴力的措施,她都不去。

  记者:就打孩子?

  宁玉红:对,用那种方式她都不去。

  记者:那也就是说可能去学校,让她觉得比承受这个打还要难受?

  宁玉红:对,更不舒服心里。

  解说:刘畅自己说写不完作业以及因此遭到的惩罚,让她不愿再去学校。

  记者:那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作业完不成了,出现了第一次?

  刘畅:完不成作业的情况,第一次完不成作业是三年级。

  记者:当时作业多到什么程度?

  刘畅:如果一天不闲的话能把作业写完。

  记者:那就是你完不成作业,你到学校里边老师怎么说你?

  刘畅:老师也不怎么说,就是让我们半蹲,半蹲蹲哪儿,就是腿这样蹲着。

  记者:这不是处于一种紧张状态,就等于是肌肉一直绷着。

  刘畅:对,一直这样待着。

  记者:那能待多长时间?

  刘畅:最多的时候待过二十分钟。

  记者:有几个孩子?

  刘畅:跟我一块不写完作业的有三个。

  记者:然后其他同学就是该上课上课,老师继续讲课?

  刘畅:嗯。

  记者:那你当时听得进去吗老师讲的?

  刘畅:听不进去。

  记者:那当时你什么感觉蹲的时候?

  刘畅:特别累,然后蹲完了以后,这个腿绷直的时候,就特别就是不知道啥感觉,挺麻的那种(感觉)。

  记者:你那会儿自己感觉呢,除了累以外。

  刘畅:除了累以外就是想哭。

  记者:哭过吗?

  刘畅:哭过。

  记者:当着同学的面哭过?

  刘畅:嗯。

  宁玉红:我感觉她也不是说每次都完不成,也有比如少点了她就能完成,但是老师,我觉得对孩子了解得还是不细致,有时候他就说你们孩子,跟我说你们孩子就没有完成过作业,她有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对孩子的评价可能不是很客观。

  记者:孩子可能会觉得挺委屈。

  宁玉红:对。

  记者:你自己甚至是不是也会觉得有点委屈?

  宁玉红:是,我当时对老师意见很大,真的很大,我就感觉我的孩子本来挺好的,挺好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解说:陆仕祯,中国青少年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教授,对青少年学习问题有长期的关注与研究。

  记者:陆老师在您研究领域当中,有没有出现这样一个群体,叫做成绩差生?

  陆仕祯(中国青少年研究会 副会长):这个从全球范畴内,就是学习障碍或者说学习成绩差影响了全面发展,这是个青少年儿童发展的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么这个群体绝大部分是因为学校生活适应不良,适应不良有可能是比如说跟老师同学关系不好,他在学习这个过程中他体会不到任何快乐,再加上家长很难面对自己孩子学习不好这样一个现状,可能会采取一些他认为有效,但实际上反而加速孩子产生厌学情绪的一些所谓措施吧,那么就在这种恶性循环的导致下,相当一部分孩子因此而辍学,就不得不选择不去学校,近年来这样的学生在城乡都有所上升。

  解说:孩子学习不好,不去学校上课,除了学校的原因外,也有家庭教育方面的问题。

  记者:你分析孩子到不想上学这个程度,你觉得有哪些方面的原因?

  杨芸:我觉得有老师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有的时候她慢慢写作业,特别慢然后我就说她,我说你看你老这样,老这么慢怎么办?我就着急有时候我就打她,打她完了以后我也后悔,打完一次管点事,等过两天又不管事了。

  宁玉红:有时候我跟她的沟通会比较少,比如说她回来说什么事了,我都没往心里去,或者没具体跟她说说学校的情况,这些我原先真的没在意过,她有时候遇到问题了,她解决不了,她都累积在心里了,下次再遇到问题了再解决不了,累积得越来越多,她解决不了,解决不了我只能反抗,这是我的问题。

  记者:后来怎么找到这个学校?

  宁玉红:原先很绝望孩子不去,心里的压力挺大的挺绝望的,我说这怎么办,没办法了然后找吧,一看网上好多都是介绍这方面,然后我就看到李老师这个方法,她这个以人为本的思想,当时我就挺接受的。行,送来吧,送来看看吧。

  记者:一般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类型的孩子?

  李圣珍:比如说有学习障碍的,心理上因为受到一些挫伤,心理上有一些抑郁症,这种孩子也越来越多,还有玩网络游戏的,还有跟家里跟老师发生一些矛盾,感觉到在家里待不下去的。

  解说:李圣珍教育顾问中心主要是帮助学业困难的学生,这里学生人数最多的时候达到五十多人,目前有河北辽宁等地来的二十多个中小学生在这里学习,每个学生根据自己不同的情况,有学习几个月的,也有学习一年多的,景怡刚来一个月。

  记者:这学校好不好?

  任景怡:好。

  记者:好在哪儿?

  任景怡:就是老师特别温柔,然后同学也特别团结。

  记者:老师怎么温柔了?

  任景怡:就是比如说那个题做错了,老师能一遍一遍地给你讲,一遍一遍地讲,然后说话也特别慈祥。

  记者:咱们这个学校的老师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说话温柔,比如说景怡她就讲了,我们这儿的老师跟以前不一样的,就是说话温柔。

  李圣珍:我要说孩子,我肯定不会讽刺挖苦,是在尊重你人格的基础上谈出我对你这个缺点的认识,是我在叙述我自己的观点。

  记者:哪怕你在批评我,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你心里面尊重我。

  李圣珍:这个孩子每一个人都需要尊重我,希望把我的观点叙述给孩子以后,让孩子能够从心灵上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解说:喜欢拉手风琴的景怡就是在拉手风琴上感到了这样的尊重。

  记者:你怎么就喜欢上手风琴了?

  任景怡:因为能给别人带来快乐。

  记者:那是什么情况下说景怡拉个琴吧?那是怎么发生的?

  任景怡:那个就是我把手风琴背过来,然后没过几分钟李老师就让我练。

  记者:然后老师马上注意到你会拉手风琴了是吧?

  任景怡:嗯。

  记者:然后就当着同学的面就拉了?

  任景怡:嗯。

  记者:当时你拉的哪个曲子?

  任景怡:苏格兰波尔卡。

  记者:然后拉完了以后呢?大家觉得怎么样?

  任景怡:就鼓掌然后笑。

  记者:你心里美不美?

  任景怡:美。

  记者:平常我们在谈尊重的时候,更多地是成年人彼此之间对小孩好像很容易用一种俯视去看他,您觉得我们用平视的眼光去看一个小孩,对小孩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陆仕祯:这个我觉得应该说是意义特别大,一般地来讲儿童成长的过程,它是一个不断地肯定自我,充分认识自我,塑造一个社会环境肯定和认可的自我的过程,所以尊重对他们来讲可以说是,整个外界对他态度的一个基石,把每个孩子当成一个活的,有发展潜能的独特的个体来给予应有的尊重。我觉得刚才你谈到那个教育团队,让孩子感到最大的舒服或者说它能够激发孩子,某些东西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础,就是它改变了一般学校对成绩差的孩子的那种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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