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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秦安疑为逃避责任将车祸报为泥石流灾害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8月06日05:48  中国青年报
事故中巴车的座椅上,散落着遇难者的一只女式凉拖鞋。本报记者 孙海华摄  事故中巴车的座椅上,散落着遇难者的一只女式凉拖鞋。本报记者 孙海华摄

  13人遇难6人受伤,7月15日发生在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的一起特大事故,在平静近20天后再起波澜。将这一事故重新拉进人们视野的,是一则题为《揭秘甘肃秦安重大事故真相——人祸如何变“天灾”》的网帖。

  这则标注着“有图有真相”的帖子称:2011年7月15日晚,甘肃省秦安县突降暴雨,22时许,该县一收费站的工作人员集体旅游归来,乘坐的中巴车途经天巉公路“1492km+400m”处时,“因道路涵洞排水不畅,泥水翻越公路导致路面湿滑,致使中巴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造成13人死亡6人受伤。”

  更引人关注的内容还在于该帖曝料:事发后,当地道路管理部门不是查找原因,吸取教训,采取措施亡羊补牢,而是为了躲避追责,“将典型的交通事故上报为泥石流灾害”。

  真相究竟如何?中国青年报记者近日赴事发地进行采访调查。

  媒体报道称特大事故是“泥石流灾害”

  7月15日,晚饭时间过后,天水公路总段莲叶收费管理所员工的亲友,陆续接到了电话。“妈妈,我已在从西安返回的路上了,马上到家,放心!”“喂!是我,小雄!就快到秦安了,完了直接回单位上班”……

  此时,这些莲叶收费站的员工都坐在一辆车号为“甘E20738”的金龙中巴通勤车上。单位组织他们到西安参观旅游,游览世界园艺博览会的兴奋劲儿还没有完全褪去。16人中,有3对年轻夫妇,有人还带着自己十来岁的儿子。

  然而,不久之后,和这辆中巴车有关的联系却戛然而止。有准备好饭菜的母亲在仅仅几分钟后回拨儿子手机时,却再也没有人接听。直到22时之后,他们才陆续从不同渠道得知了不祥的消息:中巴车出事了!具体情况不知,但确定“死伤严重”!

  李建军是第一个冲进事发现场的家属。他发疯般从一片狼藉中找到浑身沾满泥浆的妻子,送往医院。但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妻子匆匆消逝的生命。

  这个中年男子痛悔难当:就在当晚,妻子和一路返回的同事抵达天水市后,曾拨打过他的手机。当时,他也正在天水市区公干。妻子提出要坐他的车回秦安,他犹豫了一下:你们单位有车到天水来接,就坐你们的车回吧。

  李建军的车先于妻子乘坐的中巴车10分钟到达秦安。刚驶下高速路不久,他便听说了中巴车出事的消息。在送往医院急救的路上,妻子还神智清醒,不停地喊“背上疼!”,要李建军帮着她翻身、揉背。

  较早得知噩耗的,还有张逢琳的家属。当晚11时多,张逢琳的妹妹赶着去上夜班。在单位的夜班车上,她听说了中巴车出事的消息。“不对呀!我嫂子去西安了,今天也该回来了,不会出事吧?”到单位后,她一边拜托与嫂子单位相熟的同事帮忙打听,一边赶往秦安的各个医院。遍寻无果后,心急如焚的她直奔秦安县城以南约两公里的事发现场。

  到达现场时,隔离带已经拉了起来。“我们只能到附近的加油站内等待消息。”在那里,她远远看到扭曲变形的车胎、门把手,被从现场一一清理出来。直到16日1时多,她和家人接到了嫂子单位领导打来的电话,确认“遇难”。

  一夜紧张的现场搜救和清理过后,天色放亮时,人们从刚刚送来的报纸上得到了更加详尽的事故信息:核载19人的中巴车上,实际乘坐16人,11人遇难,5名重伤者被分别送往天水市和秦安县的各大医院紧急救治。同时出事的,还有一辆来自甘肃平凉的的半挂车,车上两死1伤。

  几乎所有的报道,均将前一晚的事故报道为“7·15特大泥石流灾害”。“甘肃秦安暴雨泥石流灾害导致13人死亡”成为不少外地媒体转载这一新闻的大标题。然而,除了对这场死亡13人重大事故的概略性描述——“因突降的特大暴雨引发泥石流,泥石流漫上天巉公路,造成公路中断和两辆过境车辆严重受损,造成13人死亡6人受伤”以外,有关这场事故的具体原因和事发时的现场状况——“两辆车怎样受损?因何受损?”再无更多涉及。

  与此同时,不少媒体就暴雨致灾的情况进行了详细报道。消息来源于7月16日下午,天水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召开新闻通报会。通报称:7月15日19时30分左右,秦安县突降特大暴雨,降雨夹杂冰雹,雹粒大小约0.5~1.5厘米,持续时间约5~30分钟。受冰雹袭击,当地苹果、桃等农产品受损严重……

  有媒体描述:近半小时的暴雨冰雹将玉米叶打得“烂如麻丝”。

  泥石流灾害还是交通事故?

  遇难者家属的心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撕扯得“烂如麻丝”。

  陆续从各地赶来的家属,在忍受巨大悲痛的同时,却无法还原事发时的情景。两辆车是如何受损的?不到10公分厚的淤泥路面怎能介定为泥石流灾害?事发当时,这辆中巴车上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些都成为一个谜团,至今难以解开。

  在兰州当厨师的叶刚,姐姐、姐夫都在这次事故中身亡,留下了年仅两岁的小侄儿。直到现在,有关姐姐叶瑞萍死前的记录仍是一片空白。叶刚和大多数获知消息的遇难家属一样,赶到时只看到了亲人冰冷的遗体。

  担心患眩晕症的母亲和高血压的父亲难以承受,叶刚一个人寻遍了秦安县医院、秦安中医院、天水地区医院、天水中医院,却至今没能找到有关姐姐的任何记录,没有入院登记、没有抢救记录、没有死亡通知……

  和姐姐一起离世的姐夫马小雄,最后的生命轨迹,也只有留在天水地区医院四个冰冷的字——“院前死亡”。

  13条戛然而止的生命中,没有留下任何记录的远不止叶瑞萍一个。

  为了搞清心中的疑团,死难者家属背着相机,带着钢尺,三番五次来到事发地,试图还原事故发生时的情景。

  在天巉公路“1492km+400m”处,道路西侧的三根防护栏被巨大的冲撞力拧成了麻花。道路东侧,长约24米的8根防护栏很快被换成了新的,耀眼的白铁皮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们发现,事发路段西侧的山体离公路至少200米开外。从山上贯通下来的一条排洪渠,在快要延伸至路基下方时,突然有了一个拐弯。他们认定,问题的根源就在这个有些突兀的“拐弯”上。

  “这是设计上的缺陷。”山上通下来的排洪渠,却没有正对路基下方的排水涵洞。两者之间的错位,只能靠一条长约5米的导流渠弥补。但就是这条“尴尬”的导流渠,也在当晚的暴雨袭来前,已被长年从山上不断冲刷至此的泥沙充塞。他们走访当地的群众得知,事发前的导流渠渠底,由于被泥沙堆积抬高,渠底高度已经与路面相差无几。

  还有亲属发现,排洪渠有两米宽,1.2米高,而公路下的排水涵洞宽为两米,高为1.5米。正常情况下,水流从排洪渠流向排水涵洞,“就像从一个细管子流到粗管子里,如果渠道顺畅,没有导流渠的拐弯、淤塞的话,就是水流再急,也不会出现排不了的情况,泥石流也不会漫上路面。”

  亲属们用钢尺丈量了事发地所能丈量的一切“高度”、“范围”,以他们的想象力和所掌握的资料,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

  15日19时30分左右,秦安县一带突降暴雨,大雨下了将近半个小时。雨水从事发路段西侧的山坡汇集后,沿排洪沟直泄而下。由于这里的排水涵洞入口处的导流渠泥沙淤积,使山水挟带着泥沙漫流上了公路,在路上形成宽约15米的淤泥带。

  22时许,高速行驶的中巴车在已穿越淤泥带的情况下,掉头侧翻至对向车道上。“这是由于车辆高速行驶中,司机没有能及时察觉到路上覆盖的淤泥,等到发现时又处置不当,刹车后打滑方向跑偏,掉头侧翻。”

  强大的离心力,将大部分乘客甩出车厢,抛落在附近的路面、边坡、果园、草丛中。事后,遇难者亲属从现场救援人员的口中得知,被甩出的乘客最远距事故车辆有45米以上,而且车门也被甩脱,与车体分离,“可见当时的离心力之大和车速之高。”

  亲属们多方打听,将搜集来的只言片语尽力拼接:事发同时,从对面驶来的半挂车突然发现,有出事的中巴车侧翻在己方车道。紧急避让中,半挂车撞向道路东侧的的防护栏后,翻下了公路。又造成两死一伤。

  在附近的停车场,亲属们找到了当晚的两辆事故车。货车的一大半车头被损毁,中巴车右后部位明显被撞,变形的铁皮像被孩子任意撕毁的纸片,支离破碎。折叠的车门被完全甩掉,车窗玻璃一块也没有剩下,车厢里七零八落着几只黑色的男士皮鞋和坡跟女士拖鞋。

  “如果没有车辆相撞,就没有如此惨烈的伤亡后果。”遇难者家属推断:他们的亲人就是在这样的甩出和碰撞中丧生。

  有记者对群众的采访似乎佐证了他们的分析:根据他当时在现场看到的情形判断,两辆车应该是发生了猛烈碰撞。从车辆受损情况看,应该是大卡车的车头撞上了中巴车的右后部,导致中巴车翻在了路面上。可以肯定的是,两辆车行驶到该路段时,肯定受到了路面淤泥的影响。

  然而,车祸具体怎么发生?究竟是先碰撞后滑倒侧翻?还是先打滑侧翻后,才发生碰撞?根据亲属们搜集到的资料,仍没有谁能确切说得清。

  但亲属们却几近执拗地认定:当晚所谓“泥石流灾害”的说法实在太过牵强。现场随泥浆流下的绝对没有石块,路面淤泥的厚度不过10公分上下,连公路护坡上的野草都没有覆盖。

  一名家属甚至针对当地某媒体报道中提及的“两米高泥石流 淹没天巉路”,大胆提出正面质疑,认为他们是“用极力夸大自然灾害规模及危害性的手法,危言耸听,避重就轻。”

  遇难者家属小心翼翼地保留下这些在他们看来是“一手”的证据。并据此认为,造成事故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什么“泥石流”,“将一起典型的车祸当作是‘泥石流灾害’上报,属于谎报。”他们还认为,暴雨引发山水漫流至路面,是本次事故发生的诱因,但决不能将事故归咎于自然灾害,这次事故是天灾,更是人祸!

  他们认为,公路养护部门制定有“白天一日一巡,夜间十日一巡”的巡道制度,目的就是为及时排查隐患,但这种制度显然成了“形式”,“致使导流渠的淤塞没能及时清除,在关键时候发挥不了作用,终酿大祸。”

  根据秦安县政府办公室通报:15日晚的暴雨天气,从17时30分左右开始,持续时间5~30分钟。也就是说,暴雨最终在20时左右就已停止,此时距事故发生的22时还有两个小时。其间,即使淤泥已将路面覆盖,也仍有足够的时间对道路进行清理。

  亲属们也已核实,在中巴车出事之前,确有经过此地的司机发现了路面上的淤泥,并告知了秦安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但却没有引起应有的重视。事发前不久,甚至还曾有一辆路政车通过该路段。

  “如果相关部门能采取紧急措施,或者只是竖起一个警示牌,就完全能够避免惨剧的发生。”

  “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亲属们的“推测”,也都只能是推测。

  事发当晚,雨大天黑,人烟稀少。救援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后,封锁带内只有他们能够进入,但现在,救援人员对当晚的情况大都三缄其口。记者近日在事发地采访,曾接受过媒体采访的瓜农,也转而退避三舍。

  根据报道,为做好抢险救灾、伤员救治、善后处理工作,天水市委、市政府成立了“7·15”灾害抢险救灾工作领导小组,统一协调指挥灾害救援及善后处理工作。然而,至今20天过去了,死难者家属仍未能从官方成立的领导小组了解到更多有价值的“事故原因”的信息。

  与此同时,所谓的“真相”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神明川村的农妇听到有人打听此事,立即嗔眼扬眉,神情夸张:“你可不知道哩!那雨大得,把农用三轮车都打翻了,那两辆车也是被雨打翻的。”“路面上的‘泥石流’还不到10厘米,怎么能打翻恁大的车呢?”“那就不知道咧!”

  距事发现场200米左右的加油站内,工作人员回忆说:事发当晚,突然听到剧烈的撞击声,但究竟是爆了胎,还是两车撞上了,还是有车侧翻撞上了防护栏,就不得而知了。

  连秦安县城开三轮的司机说起这事,也满脸神秘:能按自然灾害报当然按自然灾害报,责任小嘛!

  记者在天水市各个部门采访,希望能了解到这一事故的事发原因和调查结果。

  在天水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一位姓苏的副局长告诉记者:局长下乡检查“不好联系”,分管的赵副局长休假,“这个情况我们不清楚,你去问交管部门和运管部门。”

  之后,天水市交警支队霍秦生队长告诉记者:为了这个事,市里已经开过几次会。原来认定是“泥石流”,但现在国土资源局的专家分析研究后,认定是“山洪”。

  至于事故发生的具体情况,由于现场淤泥厚,勘察难度很大,还说不清。这一事故中,“灾害事故”和“交通事故”的认定区别在于:如果是山洪冲下后,路面湿滑导致侧翻,是“灾害事故”;如果是指正常行驶中先发生了碰撞,则为“交通事故”。

  当时的情况,是侧翻还是先碰撞?哪个车先翻?有没有超速驾驶?“现在都还分析不清楚。”但霍队长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交管部门已按“灾害事故”向市政府上报。

  记者试图联系天水市公路总段多位相关领导,但电话均无人接听或被挂断。只有罗继平副段长的电话接通,但听清来意后态度坚决:“我们不接受采访”,随即挂断电话。

  天水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有关事故原因的调查结果马上就会出炉,可以给记者提供全套资料。截至记者发稿,尚未收到相关的情况通报。

  根据天水市官方之前提供的新闻通稿:灾害发生以后,省市县三级政府高度重视,紧急安排部署,天水市、秦安县有关领导和部门人员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迅速组织施救,把伤员及时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省委常委、副省长石军立即作出批示,要求省公安厅、省交通厅、省国土资源厅、省安监局和天水市政府全力以赴抢救受伤人员,指导处理工作,查明泥石流原因和造成的损害情况,并妥善做好善后工作,提出全省相应防范措施,防止出现类似灾害。

  省交通厅厅长杨永忠及省公路局赵局长要求天水公路总段必须在政策范围内,结合相关家庭实际困难,积极安抚家属,稳定家属思想和情绪,尽快妥善合理、公平、公正地依法处理善后事宜。

  记者也同时在采访中了解到,为妥善处理事故,不少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甚至有领导几夜未眠。即便如此,不知什么原因,时至今日相关部门仍没有权威的事故调查信息发布。对此,遇难者家属也只能继续追问——“这起事故的责任主体究竟能不能全推给‘泥石流’?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本报甘肃天水8月5日电 本报记者 孙海华

  “夺命天巉”的前世今生

  本报记者 张鹏 实习生 靳延明 

  死亡幽灵

  8月3日午后,嘈杂无比的兰州汽车东站。站在刚刚熄火的宇通大客车前,跑了6年长途客车的乘务员郑刚突然提高语调诘问:“要还在天巉跑,谁还敢坐你的车?”

  时隔7年,这位中年汉子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场连环惨烈车祸的所有细节。一辆满载土豆的山东大货车一头栽在了路边,包括他所在长途客车在内的7辆车被堵在天巉路上。突然,一辆大挂车刹车失灵,毫无征兆地冲进了车群,客车受到猛烈冲击,车头甩出悬崖,“要不是护栏挡着,车上47名乘客都没命了。”

  在这次车祸中,1人死亡、36人受伤、8辆车被毁。

  对常年行走在这条路上的司机来说,“天巉”上的车祸就像一个恐怖的幽灵,不知哪天会出来。

  距离最近的一次噩梦发生在2011年7月15日。一场暴雨过后,在天巉路秦安段,淤泥漫过路面,一辆中巴车和一辆大货车发生事故,夺走了13条鲜活的生命。

  过去的10年间,作为国道主干线连云港至霍尔果斯的路段之一,天巉公路是从东入境甘肃的必经之路。起点位于天水市秦州区七里墩,终点在定西市安定区巉口镇。

  这段全长只有193.14公里的公路,在互联网上有一个更惊悚的称谓——“中国十大夺命公路”。

  据报道,该路自开通以来,重大、特大伤亡事故频发,平均不到一周就要死亡1人。来自交通部门2010年的统计数据显示,自2003年到2010年,已发生各类交通事故365起,造成324人死亡、572人受伤。

  截至目前,尚没有公开数据显示这条“夺命公路”到底吞噬了多少条生命。8月4日,中国青年报记者向甘肃省高速交警支队询问这一数据时,被婉拒。

  采访中,曾在此路段执勤的一位交警苦笑自己是“尸体搬运工”——他平均每年要搬运20多具尸体。

  “终于解脱了”

  “真的是一条死亡之路!”甘肃高速交警支队副队长贾晔摇头感叹。

  今年4月,天巉公路正式从甘肃省高速交警支队移交地方管理,这让贾晔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他介绍说,天巉公路一直是该支队管辖范围内的“最大工作难点”。每到冬季,该支队都要全警动员,“排堵保畅”。

  这位交警坦言,每年有60%的工作时间花在天巉公路上。“其他公路执勤只需要注意前方,到天巉公路总是要往后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失控车辆袭来。”贾晔说。

  几乎每一个常跑这条公路的司机都会有贾晔这样的担忧。这条东西过境的主干道,异常繁忙,交通流量时常处于饱和状态。在天巉公路的历史上,曾留下六天六夜大堵车的不堪纪录。

  在甘肃高速交警支队提供的一份关于《天巉公路交通事故多发原因》的文件中称:“客观上道路基础设施差,坡度长路面陡,弯道多而且急,是发生事故的原因之一”。

  上述文件中还分析说,“大型货车严重超载是发生事故最直接、最主要的原因,途经该路段的大型货车百分之百超载,下坡行驶过程中容易导致刹车发热、制动失灵而失控,此类事故约占30%左右”。

  “路太窄,弯道多,一下雪就堵。再加上车辆超载,弯道强行超车,一路上糟糕得很。”司机李军说,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抱怨。他在天巉公路上跑了10年车,对这条路充满复杂的情绪。

  在他的记忆里,天巉路“经常修修补补,就没有消停过”。

  接受中国青年报记者采访时,甘肃省交通厅办公室主任王永生将这条路快速老化的主要原因归结于“大的交通量、大的载荷”。

  王永生分析认为:“在天巉公路建成初期,甘肃省还没有像样的高速公路。建成之后,驾驶员误把二级汽车专用道当做高速公路行驶,再加上大型货车的超限、超载、超速,天巉路按照二级公路设计的坡度比较陡,下坡行驶过程中制动失灵容易酿成车祸。”

  “打个比方,超载车辆就像一个人背了一大麻袋东西下楼梯,车辆的制动就有严重问题。”他进一步解释说。

  先天不足?

  事实上,诸如“先天不足”、“营养不良”、“未老先衰”的质疑一直伴随着天巉路。

  唐人李白曾写下“畏途巉岩不可攀”的名句,“巉”意为险峻、陡峭、嶙峋。正像它的名字昭示的那样,蜿蜒盘旋于甘肃东部沟壑丘陵间的天巉公路,两边黄土高原山脉高耸。

  在答复中国青年报记者的邮件中,甘肃省交通规划勘察设计院总工办主任杨铁轮解释说:“天巉公路地处湿陷性黄土地带,土质疏松,渗水性极强,是黄土地区特有的一种灾害。工程建设中常见的黄土病害如构造物沉陷,路基沉陷,路面开裂等都由黄土湿陷引起,严重影响着道路通行能力。”  

  王永生表示:在湿陷性黄土上筑路是世界性难题,“黄土里含有大量盐分、碱,遇水易溶化,造成水土流失,形成塌陷。”

  据本报记者多方求证,天巉公路建设之初,面对资金不足的难题,曾考虑过多元投资的办法,但由于车流量不足,很难吸引到外部资金。与发达省份相比,地处西部的甘肃搞基础设施建设,怎么样实现多元投资一直是困扰交通发展的难题。

  时任甘肃省主要领导曾表示:“我们这个钱来得实在不容易,所以必须让我们觉得这个钱花得值。质量问题是第一位的,是百年大计。今后修公路,不只是不能有‘豆腐渣’路,就是‘豆腐皮’路,‘隆包’路也不要有。”

  但记者获悉,天巉公路通车后,甘肃省交通厅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养护、改造资金,用于加宽道路、修建避险车道等。

  王永生介绍说,天巉公路全线按二级汽车专用公路标准设计,虽然有封闭护栏,且通过要收费,但并不是一条高速公路。道路全宽12米,最高时速控制在80公里每小时。

  “按二级公路的设计标准,肯定是符合的。不然通不过设计的验收。”王永生肯定地说。

  2011年5月,天定高速公路全线通车,天巉公路的部分功能得以代替。昔日打通甘肃“东大门”的天巉公路,在超负荷运行了近10年之后,终于卸下了本不该属于它的重担。但噩梦却从来没有停止。

  本报兰州8月6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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