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海林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就表像而论，显然人们很难对中国处理南海问题的前景感到乐观。这不但是因为南海各声索国并没有像中国所希望的那样表现出坐下来平心静气解决问题的意愿，相反，以菲律宾和越南为代表的部分东南亚国家正在竭尽全力地把原本与南海事务无关的国家诱入彀中。就在10月11日越共总书记访华“加强越中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同期，越南国家主席开始访问印度“强化越印的经济和安全关系”。上个月，河内将南海有争议水域的开采权给了新德里的国有石油天然气公司。

　　如是，在南海，诸如印度、日本之类的离岸玩家闻风而动欣欣然蹩了进来，更不要说从来就没离开这片水域的美国不断对有关国家做出各种承诺了。对中国而言，这些出现在南中国海的区域外玩家有哪一个会是来发挥建设性作用的呢？

　　确切地说，其实只有日本是“蹩”进的——新任外相玄叶光一郎正穿梭于新加坡、吉隆坡和雅加达之间，一路鼓吹和这些国家的共同“价值观”。这真是有趣，日本和新加坡、印尼以及马来西亚之间有什么“共同价值”呢？新加坡是世界上运作最成功的公司化国家、印尼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穆斯林国家、而马来西亚则是君主立宪制国家，这一点倒是的确和日本相同。但这一点相同显然不是玄叶此行强调的重点。

　　日本政府的要点是“咱们大家都不是特别喜欢中国”，所以不妨携起手来至少做出携起手来的样子，给中国看看。或者也可以借机把中国抹黑成“地区坏蛋”，这对于背负着侵略战争历史责任一心想着正常国家化的日本来说肯定不是坏消息。而印度简直是趾高气扬敲锣打鼓载歌载舞而来，印度和越南之间一纸前景难料的协定，被一些印度媒体描述为对中国的“完美复仇”。

　　更加关键的是，无论是印度还是日本，都认定在南中国海有所动作是一件稳赚不赔的生意，几乎不需要支付任何成本。那些和中国存在领海争端的东南亚国家当然会欢迎新德里、东京以及任何怀有相似动机的其他玩家将双手伸进南海。至于美国，华盛顿正在致力于提升盟友在美国主导的全球安全框架内的作用和地位，肯定不会拒绝印度和日本在“占领华尔街”运动如火如荼时，站出来为美国的亚太战略分忧。

　　唯一可能反对印度和日本插手南海事务的国家就是中国，而中国的反对并不会导致中国和亚洲的另外两个大国关系出现严重倒退。第一、除非遇到不容妥协的根本利益问题，中国并没有用降低甚至冻结双边关系的方式来表达不满的习惯。中国总是在出现问题时更愿意采取协商方式解决问题的一方。这就使得在处理对华关系时，很多情况下“没有问题制造问题”要比“有了问题解决问题”更加划算。第二、印度和日本只是南海问题趋向严重的次要推动者，既不像部分东南亚国家那样和中国在领土问题上存在非此即彼的零和关系，因而无法软化立场；也不像美国在事实上承担着控制南海问题节奏的责任，归根结底，印度和日本只是在一场以中国一方而以其他许多国家为另一方的地缘政治博弈当中的搭便车者罢了。即使中国打算采取断然措施，也几乎不可能将矛头对准这两个“打太平拳的”，无论中国是要彻底解决南海问题，还是仅仅打算慑止他人不要得寸进尺，打击目标都不可能是日本和印度。这种次要作用和辅助角色实际上使得这两个国家在南海问题上居于最有利的位置，可进可退，何乐而不为？

　　长期以来，中国在看待周边事务的时候一直都有一个思维误区，便是中国总是在纳闷，为什么会有人乐于构建或者威胁构建一个针对中国的防疫地带？这种战略意图既在道德层面上对中国不公平，在实践层面上也毫无必要——中国连在自己主张拥有的岛屿被其他国家占领的问题上也强调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问题，难道还不能证明中国对和平的向往是真诚的吗？

　　问题在于，即使中国对和平的向往既被其他国家深切感知又为他们真诚信服，这些国家也不见得非得选择赞同中国的立场不可。国家在处理相互关系时并不会考虑谁是对的谁的道德更高尚谁的立场更符合正义。强调自己的高尚实际上是在指责对方行为卑劣；同理，每一方都会认为自己和别人的争吵责任全在别人而不再自己——把我所要的东西给我不就完了吗？何必争吵呢？实际上，面对中国近年来遇到的越来越多的地缘政治挑战，中国更应该问的问题不是“别人为什么会这样”，而是想清楚“别人凭什么不这样”，并在此基础上采取对等措施。

　　具体在应对印度和日本“介入”南海时，中国首先应该采取的不是去和这两个美国在亚洲的最重要盟友讲道理，而是直截了当地告诉邀请他们前来助威的那些东南亚国家，如果真想让中国思考解决南海问题的军事选项时把印度和日本的海上武装力量计算入内的话，就去签个明确南海协防责任的《共同防御协定》给中国看看，别尽来这些没用的。

　　下个月在印尼即将举行东亚领导人会议，眼下就已有不少国人和媒体忧心忡忡，担心会上中国将再次面临有关南海问题的被集体围攻。其实，倘若我们抱定上述心态，不必理会周边的那些“助拳者”，所谓“国际压力”自然也就消失无形了。

　　反遏制和遏制一样，重要的都是结果，而不是故弄玄虚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