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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纪委官员回应为民维权始末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27日09:39  第一财经日报

  “御史”出头始末

  湖南纪委官员回应为民维权,直面仕途压力

  张丽华

  湖南省纪委干部陆群,微博ID御史在途,他为讨薪农民工打抱不平,不惜压注“乌纱帽”叫板长沙县委书记杨懿文和长沙县公安局长曾卫国,自己也因此陷入了舆论旋涡。

  40多岁的木工师傅何太雄是讨薪事件的主角,亦是陆群的同年级校友。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条曲折辛酸的讨薪之路偶遇,身份悬殊的两人或许不会再有交集。直至目前,一人不惜以仕途为代价,仍在微博上叫板当地要员;一人则被逼入输无可输境地。

  一个当事人口中4月份发生的讨薪流血事件,为何在10月份再次掀起舆论热潮?

  上周日,长沙县公安局就这一事件发布了回应声明,昨天依然被放置在长沙县人民政府网站头条的位置,回应称,警方的举动是依法、正确的。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并未得到杨懿文的回应,截至发稿时,对方一直未接听手机。

  陆群告诉本报记者:“我作为一名干部,去做这些事情,引起那么大的影响,对我个人肯定是有影响的。”

  “要命”的讨薪

  今年4月,因为讨要在建筑工地上施工三个多月的薪水,何太雄和十几名农民工与项目所在地长沙县暮云镇派出所干警和前来增援的防暴警察发生冲突,包括何太雄和其妻子在内的数名农民工被打,并被关押进长沙县公安局。

  昨日,接到本报记者采访电话的时候,何太雄刚陪妻子从医院出来。他告诉本报记者,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他妻子脖颈转动时仍然发生不明声响,于是带她看病。

  何太雄前天已经从长沙县的另一个工地辞职,再次来到了令他蒙羞的长沙县暮云镇派出所。

  他在电话中告诉本报记者,想找警号为“018333”的警察理论,不过,他扑了个空。

  “018333”是谁,一切要从何太雄的讨薪之路说起。

  据何太雄介绍,去年8月28日,他带着36人来到长沙县怡海星城房地产项目工地,接下了湖南省建帮劳务公司(下称“建帮劳务”)分包的该项目工地109栋楼的木竹制模板劳务施工工程,活儿干了三个多月之后,与他有过事先口头约定的建帮劳务总经理叶连生一直拖欠7万元的薪水未付。年后何太雄应劳务公司之邀再次来到工地,却发现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完成109栋楼的模板施工任务了。何太雄转而带领民工讨要上一年未付完的薪水。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整个项目的承建商南通三建将相关施工劳务分包给了建帮劳务。

  何太雄等人的木工等部分建筑劳务即从建帮劳务分包而来。

  据何太雄陈述,按模板面积计,他带领的队伍施工应得13万多元工资款,但年前叶连生以没钱为由,仅支付了6.9万元。

  数番冲突和交涉之后,何太雄妥协于南通三建提出的5万元赔偿方案。但当被要求在一份标题为“关于何太雄等人向南通三建恶意讨薪的报告”文件上签字画押时,他拒绝了,协商之果再次付诸东流。

  何太雄回忆,自己4月11日再次找人协商时,被要求将他的工友都叫来对质劳动事实,当天他的十几名工友与当地警方发生了肢体冲突,多名工友被打伤。何太雄和数名工友被关进拘留所拘留5至10天。

  何太雄告诉本报记者,除去向劳务公司交纳的1万多元保证金,他还因为代垫工资款而亏损6万多元。如今亏损找不回来,1万多元保证金也打了水漂。这些钱都是向朋友借的。现在,除一个读小学的儿子外,何太雄念高一的大儿子已经辍学,与父母一道在工地上干体力活。

  本报记者从相关渠道了解到,令何太雄耿耿于怀的“018333”是暮云镇派出所的负责人之一,在何太雄讨薪的过程中多次在场。

  何太雄称,正是“018333”叫他打电话把工友们叫过来,才导致他们被打被抓。

  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何太雄过了半年的平静生活。半个多月前,仍未讨薪成功的他再次找到了陆群。

  纠结的“对话”

  10月20日,“御史”陆群发微博称,长沙县公安局勾结无良建筑商,在县劳动保障局的配合下,制造虚假协议,出动数十名防暴警察进行抓捕。

  此后,陆群在微博上再次力挺讨薪维权,以“乌纱帽”担保前者诉求合理,并点名叫板杨懿文以及“亲自部署诱捕民工的”曾卫国。

  陆群的微博并非因何太雄事件才得到关注。

  今年8月份发表的一篇媒体报道便称其为省级纪委里微博唯一经过实名认证的干部。

  事实上,拔刀相助的背后流淌着亲友的血脉。

  卷入此事的另一人陆鹏飞正是陆群的哥哥。知情人士称,陆鹏飞借过钱给何太雄。

  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陆群并未避谈此事。

  他说,正因为自己的哥哥也被打被抓,他才更相信此事,何太雄事件也并非是他第一次关注弱势群体。

  本报记者从多名知情者处了解到,陆鹏飞被抓之后并没有告诉陆群。

  陆群告诉本报记者,他与哥哥联系很少,是其他乡亲找到了他,才得知此事。

  “我是一个出身底层的人,与何太雄来自同一个贫困落后的地方,看到不平的事情,我知道底层的人民,维护自己的权益和尊严,是很艰难的。”陆群说,“作为一个体制内的人,(我去维权)比他们自己去维权更为便捷。去给他们说句话,比他们跑一年都管用。这是一种朴素的同情。”

  一名接近陆群的人士告诉本报记者,陆群十来年前在公开招考中以一名乡镇干部的身份考入省纪委,熟悉基层情况,很少有过激的言论和行为。

  陆群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仍然坚信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他说,很多人认为他所说的话过激,但他不这么认为。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唐贤兴认为,质疑陆群因其亲属涉事才叫板,是一种转移视线的做法。

  他告诉本报记者,微博叫板无论积极与否,从结果上看确实逼出长沙县公安局对此事的态度和回应。从这个意义上讲,意义是积极的。

  长沙县公安局公开给出的回应中列举了何太雄等人的种种不当,并称经过调查,认为长沙县公安局对南通三建公司工地阻工报警进行出警、处置是正当执法,长沙县公安局对何太雄等人裁处治安处罚是依法、正确的。

  与陆群“点名道姓”不同,上述回应仅以“网民”相称。

  许多网友都为陆群的“出头”捏了一把汗。研究民主政治的北京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所王文章副教授则认为,随着相关制度的逐步完善和健全,官员与官员之间就公共管理事务讨论和叫板,可能会更为普遍,更符合民主法治社会的常态。

  帮忙还是添乱?

  陆群押上了乌纱帽,背负了种种质疑,何太雄却认为,他吃了陆群的亏,这又是为何?

  何太雄告诉本报记者,被抓捕后,何父十分着急,他通过乡亲找到了自己的学生陆群。4月份,陆群来到拘留所探望何太雄,他劝何太雄不要用过激的手段,政府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后当地一些政府部门人士也劝过何太雄,长沙县政府会尽快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何太雄从拘留所出来以后,便听了陆群的话一直安心在工地里找工作。直到半个月前,何太雄也没有等到政府的回复。

  何太雄并不知道陆群早已经发过微博公布了他的遭遇。

  听闻陆群在微博上打赌“乌纱帽”,何太雄就自己曾对陆群说过一些过激言语表达了歉意,并让本报记者转告陆群,不要再为他的事做无谓的牺牲。

  王文章认为,“御史”这种微博叫板的行为并非情愿,而是出自事件未得到妥善解决的气愤。对于仕途前程,他肯定是有过考虑和平衡的。

  当被问及此,陆群表示:“并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仕途),我作为一名干部,去做这些事情,引起那么大的影响,对我个人肯定是有影响的。”

  直至发稿前,杨懿文一直未接听手机,叶连生的手机也处于停机状态。

  陆群对本报记者表示,接下来,他将通过律师为何太雄等人寻找法律和体制内的解决途径。

  一名律师对本报记者表示,假设何太雄没有与建帮劳务签合同,从合同法的角度来看,他是准承包人,他与南通三建是分包关系。根据最高人民法院2004年1月1日生效的司法解释,分包人也可以向发包人去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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