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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自闭症第一人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2月02日17:57  南方人物周刊

  唐纳德擅长记忆时间、地点、人名和事件,但对暗示、情绪、情感之类问题则明显束手无策。比如,说到照顾了他52年的母亲,记者问:

  “唐纳德,你母亲哪年去世?”

  “1985年,1985年5月。”

  “还记得当时你在哪儿吗?”

  “我在银行。医生说那是迟早的事……我听说她死于充血性心力衰竭。”

  “当时什么感受?”

  “意料之中,我不是很伤心,没有哭什么的。”

  “你为什么不伤心?”

  “我只是没什么反应。不同人面对那种情形会有不同反应。”

  “想妈妈吗?”

  “是,想。”

  他说他也想念父亲。父亲1980年死于一场车祸,非常突然,但他同样没有流眼泪。

  对于这种“情感迟钝”,自闭症研究组织前主席彼得•格哈茨解释为缺乏“直觉经验”。格哈茨认为,这种“直觉经验”可以通过学习训练掌握,但当下针对自闭症儿童的教育过分强调传统学业,却忽视了社交技巧。一旦他们成年,国家资助的教育突然终止,就会变得无所适从。这就好像“出租轮椅,租期只有一个月,到月底,他们就得交还轮椅,自己走路”。

  “我们中的一员”

  格哈茨对这一案例的分析,强调了社区环境对自闭症患者“接纳”的重要性。就这一点而言,唐纳德是幸运的。

  在弗里斯特,他一直被充分“接纳”,从小时候母亲拒绝专家意见执意把他从疗养院领回家,到学生时代同学们对他的尊重友善,再到如今高尔夫球友们的不离不弃。邻居们不但毫不介意他的古怪行为,而且非常欣赏他的特别才能。当外人没有讲明来见唐纳德的目的时,他们会摆出保护他的姿态。当《大西洋月刊》记者向小镇居民了解唐纳德情况时,有3次遇到相同的回答:“如果你伤害到唐,我知道去哪儿找你。”显然,在弗里斯特居民眼里,唐纳德是“我们中的一员”。

  唐纳德9岁时,坎纳认为乡村生活也许有利于他的成长。于是,他被送到距离弗里斯特10英里处的刘易斯夫妇家生活了4年,其间父母经常去看望他,坎纳也曾去观察他的生活状况。刘易斯夫妇自己没有孩子,但照顾唐纳德很有一套。他们鼓励他工作,“设定可行的目标”,实现自身价值。他们见唐纳德对测量很有兴趣,于是让他挖井,然后报出井的深度。唐纳德喜欢一遍遍数玉米垄数,他们就让他一边耕地一边数。坎纳去拜访时,发现唐纳德一共种了6垄玉米,对养马、种地等农活十分在行。他还上了当地一所学校,其特殊才能得到认可,成绩优秀。

  高中时期,他重返父母身边,又取得新的进步。曾教过他几节课的简妮尔•布朗(唐纳德给她的代号是1487)回忆说,虽然他曾被取笑过几次,但他是公认的天才,有着令人嫉妒的智力。

  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唐纳德的关注焦点不断向外扩散,他开始了解自己以外的世界。同时,外面的世界也逐渐向他敞开大门。在米尔普斯学院上大学时,唐纳德主修法语,其间加入了兄弟会,是男子无伴奏合唱团成员。合唱团指挥从未使用过定音管,因为他可以直接从唐纳德那里得到任何需要的音符。

  唐纳德的室友布里斯特•威尔是基督教长老会一名教士,他说唐纳德是一个“可亲的朋友”。他曾想方设法帮助唐纳德融入社会。他在做水上安全指导员时,一心想教唐纳德学会游泳,可惜“他的协调性不够好”。之后,他又设定新的目标,想通过教唐纳德掌握一种时髦的发音来“拓展他的个性”。虽然一再受挫,但和兄弟会其他成员一样,他始终认为,唐纳德“是有点怪,但他是一个天才。我很荣幸有他这个朋友”。顺便说一下,威尔的数字代号是“569”。

  唐纳德的案例也许有些特殊。他家很有钱,母亲家族创建了弗里斯特银行,父亲是前市长的儿子、耶鲁法学院毕业生,后来成为美国最高法院律师。出生于当地名门望族,可能减少了人们对唐纳德的歧视。一位弗里斯特居民说的很有道理:“在一个南方小镇,如果你贫穷而怪诞,那就是个疯子;如果你富有而怪诞,就只是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唐纳德长大后,在家族银行当了一名出纳。家里为他设立了一个永久性信托基金,以支付他的账单。这个信托基金经过精心设计,可以防范“女孩骗婚后卷钱而逃”。事实上,唐纳德从未对女性表示过兴趣,也从未有过女朋友。

  他每周日会到弟弟家做客,弟媳妇会做一桌好吃的招待他。自从这个小镇知道了“自闭症”这个医学术语,就敞开胸怀接纳了他。如果说治疗一个自闭症患者的理想环境包括“宁静”、“熟悉”、“稳定”、“安全”几大要素,那么弗里斯特小镇为唐纳德提供了一切。其实,他并不需要治疗(因为自闭症不可能痊愈),他只需要成长。

  他的母亲玛丽在给坎纳的信中说:“他在这个社会里已经拥有自己一席之地,比我们期望的要好得多。我希望我能了解他的内心世界。”此时,她心头那个“无可救药的疯孩子”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值得一提的是,唐纳德从来就不会“数砖头”,这个“独门绝技”的传说源于一个游戏。那是60年前的一天,他在父亲的律师事务所外邂逅几名高中同学。他们知道唐纳德是数学天才,于是让他数马路对面县法院大楼有几块砖。他们也许是想开个玩笑,也许只是找个乐子。唐纳德很快扫了一眼大楼,随口报出一个天文数字。显然,那些孩子当场被镇住了。从此,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为唐纳德平添一份传奇色彩。后来,随着法院改建成学校,那个天文数字也就无从考证了。

  对于自闭症患者,人们通常认为他们不擅长撒谎或编故事,因为他们太缺乏想象力,但唐纳德的例子让人有些意外。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刚刚走出被视为“几乎完全与世隔绝”的童年,但他已经开始学习如何与人交往,并且知道数学是他胜人一筹的武器。

  多年之后,当记者问他为何当初会脱口而出那个天文数字时,他闭上眼睛,然后给出一个惊人的回答:“我只是想给那些孩子留一个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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