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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镉污染事件凸显执法不严违法成本偏低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2月11日22:22  央视新闻周刊

  白岩松:

  对于人类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可能很多人脱口而答,黄金、珠宝,但是人离开黄金、珠宝是可以活下去的,可如果离开了空气和水结果会怎样?相信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答案。可不幸的是,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如何面对它,则是另外一回事了。目前很多地方为空气而担心、发愁,可从这年一开始过,很多地方又为水发起愁来,先是广西河池江水被污染,广西打起一场柳江保卫战。接下来,江苏镇江自来水突然喝着味不对,人们开始抢购瓶装水和桶装水,短短没几天的时间,从南到北水危机事件一再上演,这是怎么了?地球上最后一滴干净的水真的会是我们的眼泪吗?《新闻周刊》本周视点关注现在的水,可真不善。

  短一:无奈的下游

  现场:《柳州新闻》:新圩断面镉浓度是 0,002毫克每升达标 河西水厂断面镉浓度是 0.002毫克每升 达标

  同期:张岚 中国疾控中心环境所研究员:柳州的饮用水情况是符合卫生标准的

  解说:本周三,刚刚从广西返回北京的中国疾控中心环境所研究员张岚在卫生部新闻发布会上说,柳州末梢水中尚未发现镉超标,饮用水符合卫生标准。这个消息让柳州人悬了半个多月心终于落下了。

  同期:柳州市民:2818:检测数据发布出来现在心里面放心多了

  解说:2012年1月15日,广西龙江拉浪水库库区渔业养殖出现死鱼现象,随后河池市环保局的检测发现,水库库区镉浓度最高峰值一度超标80倍。河池市境内的龙江镉严重超标的消息,在河池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反而是让柳州老百姓大惊失色。这是因为河池市并不饮用污染的龙江河段水,而位于河池下游的柳州,几个自来水厂的取水口都在龙江下游河段。如果龙江下游污染,三百多万柳州人的饮用水将受到影响。

  同期:王柳平 柳州市副市长:河西是属于我们柳州市取水原的第一个水口,如果是降解到我这里降解不下来,还要超标,那我们会停掉这个水厂

  解说:柳州到河池的距离,开车不过两小时,水上距离也就百公里。然而,这两个相邻的城市经济发展却并不一致。柳州是广西最大的工业城市,而河池的人均财政收入属广西全区最低。作为有色金属之乡,有色金属产业每年会给河池市地方政府贡献12.6%的GDP。但是这些企业大多是粗放型的生产经营,很多企业都通过偷排来降低成本。由于这次河池镉污染影响了下游城市饮水,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同期: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 郭声琨:要采取壮士断臂的这种决心, 对一些违法排污的(企业)要坚决打击、依法处理,这个毫不手软。

  解说:二月一日,河池市市长向公众道歉。河池市委、市政府也决定在十二五期间,将城区周边所有涉重企业全部搬迁进工业园区,否则将全部关停。本周,河池市已经开始对中心城区周边“无证无照涉重金属企业,清理搬运涉重废渣、矿渣,取缔非法选矿点。此次镉污染事件发生后,当地有关部门共排查涉及重金企业和经营户145家,责令整改或关停取缔的有11家,排查小企业、小作坊74个,原矿、原渣堆放点90多个。

  同期:何辛幸  河池市市长:我们一定痛下决心,必须要改,改变我们的经济发展方式,下最大的努力,转变产业结构。绝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重演

  解说:随着龙江中镉含量的逐渐降低,柳州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本周,柳州市政府在回答记者关于下一步将会有什么举措或动作以应对类似突发污染事件时,只说到在龙江上游设立一个自动监控系统,和开始第二水源的建设。显然对于上游城市将如何治理污染企业他们无能为力。到目前为止,向此次污染索赔的也只有河池宜州的渔民。

  同期:广西宜州市怀远镇党委书记 李小林:怎么样补要等到统计数据出来以后我们上报市委市人民政府来定

  解说:此次镉污染事件到底有多严重,我们从目前公开的信息可以看到,这次镉污染事件镉泄露量约为20吨,而根据环保部2010年环境统计年报公布的数据,整个2010年,全国排放的废水中镉的排放量也不过才30.1吨。而更令人担心的是,在这次涉嫌造成镉污染的两家企业记者看到,无论是黑作坊还是国有控股企业,排放都严重超标。当地环保部门对这样的现象也早就知情,然而他们也时常面临“要经济”还是“要环境”的尴尬。

  同期:马军:执法是不严的,违法成本是严重偏低的,由此所导致最后的结果,好像大家都得到了一些经济的利益,但是最后把我们的水源给污染了,把我们的土壤给污染了

  解说:受制于镉污染影响,河池市目前有色金属冶炼企业生产已基本暂停,导致上周部分有色金属价格上涨。有色金属的需求不会停止,作为有色金属之乡的河池的生产也不会停。相信经过这次重大污染事件之后,河池的有色金属产业会发生一次转变,但是要生产污染就还会继续,这人很多人都担心,下一个“柳江保卫战”的打响只是时间问题。

  同期:马军:自己断臂治污这种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它涉及到了一个很根本的问题,就是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这对矛盾,很难找到那个真正好的平衡点的。

  白岩松:

  曾经有一位水利工作者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如果一个人无辜砍死人,那么他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也会受到舆论谴责。但是,如果有人拿把斧头无辜砍倒一棵树或者污染浪费了一池水,情况却完全不同,多数人会视若无睹。是的,这位水利工作者的话很有道理,破坏环境的肇事者有时给生命带来的损害更大,更严重,更加触目惊心,但往往社会就把他无罪释放了。这种局面不改,我们的生命健康很难有真正的保障。不过,这种局面也正悄悄发生着变化。

  短片二:环境权益方的声音

  解说:距离福岛地震已经将近一年,全世界都在因为这场危机重新审视核电的发展,中国也不例外。这一周,国家能源科技“十二五”规划终于出台,而巧合的是,一份反对江西彭泽核电项目的旧公文,也开始在网络上流传。

  望江县发改委主任余泽红:我们意思很明确,要求停建。

  解说:文件的开篇提出“彭泽核电厂项目地点,与我县仅一江之隔,我县处在该项目的规划限制区内,根据有关法律规定,我县是环境权益方,有权对该项目建设提出意见”。

  望江县前法院院长方光文:这个核电站它建在我们望江县城大门口,离我们县城最近的是3.2公里,最远的是4.9公里。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所以我们要发声。

  解说:方光文等四位退休老干部的陈情书,最终促成了这份公函。公函列举了项目前期存在四大问题,人口数据失真、地震标准不符、临近工业集中区以及民意调查走样,还列举了项目建成后可能存在的隐患。

  望江县前法院院长方光文:因为电站斜对面的江北就是我们县城年产10万吨自来水的取水口,另外我们也担心安全问题。

  解说:文件中特别提到,彭泽核电厂项目在望江县县、乡两级政府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四次到磨盘村开展公众意见调查,在民意调查中没有向调查对象说明调查的目的、作用等情况。

  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

  在环评的过程中间,很多还是显示公众参与就像其他的项目一样,搞的非常潦草,很多是走个过程。因此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当时批准很容易,但是过后利益方就会有很多反对的意见,现在连县政府都站出来加入反对的过程当中。可见我们和利益方的沟通是做的那么不足。

  解说:这个中国第一内陆核电站原本计划在2015年投产。为了这个“一号工程”,彭泽县甚至创造了“7天搬迁482户”的彭泽速度。长江南岸的江西,在大干快上;长江北岸的安徽,却忧心忡忡。

  望江县发改委主任余泽红:我们觉得有隐患,我们反映我们老百姓的诉求,我们政府有这个义务,有这个责任。

  解说:事实上,福岛核危机之前,彭泽核电项目已经通过了国家立项、环评、安评等等程序,只差“开工许可证”了;但是在福岛地震一周后,彭泽核电被国家口头叫停;此后来自望江县民间和官方的质疑,也加大彭泽核电这个未开工项目的变数。

  解说:无论是望江县退休老干部的陈情书,还是这份望政(2011)56号公文,都在向对岸发出“环境权益方”的声音。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有矛盾,不同的地域出发点不同也会有矛盾,如何在更大的视野中寻求共同利益?怎样通过机制创新来寻求契合点?积重难返的环境问题,需要我们拿出更多的智慧与诚意。

  白岩松: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错,水是流动的,这也就意味着水出了事往往不是哪一个地方,而是具有连带性的,有上游,有下游,有肇事者,有受害者,有因有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江水的上下游、河的两岸,经济发展水平也有高低先后,也因此,这水的流动造成错综复杂的关系,出了事,追责与互相推责很常见,但是在出事之前,合作的却并不多。不过最近情况小有变化,围绕着千岛湖,浙江的淳安与安徽的黄山开始尝试合作,让彼此成为命运共同体。

  短片三:

  (船行江上,共测水质)

  解说:2012年2月的第一天,安徽浙江两省交界处的新安江上,安徽省黄山市和浙江省淳安县的环保人员开始第一次联手共测水质。

  浙江省淳安县环境保护局监测站 吴志旭   今天的数据还是可以的,透明度有3.6米,溶氧也有9.46毫克每升。

  解说:看似简单的监测,实际上得来不易——全长359公里的新安江,发源于黄山,流入邻省浙江后,汇成著名的千岛湖,千岛湖不但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更是整个长三角地区最重要的战略水源储备地。因此浙江格外看重上游来水的质量。

  安徽省环境保护厅副厅长 殷福才:下游(浙江)当然希望上游能够输入优质的水,那么我们上游(安徽)由于经济欠发达,在环境的投入,在经济发展的紧迫性上面、迫切性上面必然会更加强烈一点。

  解说:从上世纪90年代起,安徽浙江两省便因新安江水质而摩擦不断。上游的黄山经济欠发达,有发展工业的冲动,位于下游的浙江就总要为工业废水、藻类爆发或者垃圾满河这样的问题头痛。保住长三角的水坛子千岛湖很重要,但让上游的黄山市一味牺牲发展,似乎也不可行。依据国际惯例,上游保护了环境,下游就要给上游生态补偿,于是,从2008年开始,由财政部、环保部牵头,浙江、安徽两省开始商谈中国首例跨省生态补偿机制。

  浙江省环境保护厅污防处 处长 喻志钢

  国家3个亿的资金不管哪种情况全部归上游所有,浙江和安徽两个省的资金,按照近三年的水质平均值来考核。

  解说:历经种种波折,最终谈定的方案是,财政部拨款3亿给黄山治理环境,此外浙江安徽各出1个亿,并在两省交界处共同监测水质,三年后根据监测结果定奖惩。

  浙江省环境保护厅污防处 处长 喻志钢:水质好了,我们的钱给安徽,如果水质恶化了,安徽的钱给浙江。就算安徽的钱给浙江之后,浙江也不要安徽一分钱,我们打算把这笔钱通过其它的方式重新返还给安徽,用于当地的环保基础设施建设。这样的建议基本上消除了双方的重大分歧。

  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 马军:他们两家能够坐到一起,去研讨如何公平、合理、积极地去解决水资源的问题,我想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方式。这种方式有的时候比行政命令的方式,可能速度来得没那么快,他们探讨也探讨了很久,但是最后执行起来,因为是两方坐下来谈的,具体的细节也沟通过,可能做起来的时候更容易达成一致,更容易真正地去实施。

  解说:目前,安徽黄山由于有了资金补偿,正在加快清理境内的污染产业。就连新安江内养鱼的网箱,也要全部撤除。两省之间扯皮20年的水质之争,至此终于有了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这场讨论几乎完全由两地政府主导,受此影响的普通民众大多并不知情,权益也未得到充分保障。

  安徽省黄山市歙县街口镇街口村村民  姚烈升:在这里养鱼不好养了,我们靠什么生活呢?这是一个问题,我年纪已经很大了,将近50,年过半百了,考虑以后的生活。

  解说:好的环保方案,需要利益相关方充分参与,而利益相关方参与的前提,则是信息的充分公开。环保不只是政府部门和企业的事情,最大的利益相关方,实际是社会公众。

  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 马军:现在其实很多主要的污染源,定期地都要向政府报告这些(污染)数据,而且政府也对他们进行监测。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收取排污费。现在是有了这些数据,只是这些数据沉睡在政府的档案里,没有对公众公开。2007年的时候做了一个全国的污染源排查,对600万的污染源进行了普查,有工业源,有城市源,有农业源,有第三产业,都包括,他们排放什么污染物,他们的排放量大体是多少。那次普查的结果并没有公开,如果能把那个数据加以公开的话,整个社会公众对于身边的这些污染的情况,这种了解会有一个质的变化。

  白岩松:

  淳安与黄山的合作开了很好的一个头,其实围绕着流动的水,如果不能相互合作、相互约束,表面上看,上游肇事下游受害,但事实是用不了多久,上游也跑不了,大家都是受害者。解决水危机必须整体一盘棋来思考,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最后全身都疼,你怎么办?正如一则公益广告发问的那样,衣服脏了用水洗,手脏了用水洗,那水脏了用什么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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