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参观总统农场

　　布什设“烤肉峰会”

　　江泽民，参观总统农场

　　 本刊前驻美记者 刘爱成 何洪泽 任毓骏

　　从波音公司普通工人家庭，到华裔科学泰斗的寓所，再到美国总统的私邸——在历任国家领导人中，江泽民是走进美国家庭最多的一位。这三个家庭的不同特色，也让他的访美之旅变得格外丰富。

　　与工人女儿交换礼物

　　1993年11月，应美国总统克林顿邀请，江泽民主席前往西雅图参加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与克林顿进行正式会晤。

　　“这些年来，尽管中美关系经历了种种曲折，两国经贸合作却发展迅速。美国已是中国的第三大贸易伙伴，中国在美国对外贸易中也上升到第九位。这充分表明中美两国在经济上是互补互惠、互相需要的，具有巨大发展潜力。”11月17日，在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举行的晚宴上，江泽民这样概括中美间的经济合作形势，并表示，“如能排除政治因素的影响，摆脱一些人为的羁绊，中美两国的经济合作潜力一定会得到更大发挥，成果更加丰硕”。

　　次日下午3时25分，在结束对旧金山的访问后，江泽民飞抵西雅图，并从机场直接驱车前往波音公司位于艾佛雷特的民用飞机装配车间。此时的西雅图，已进入昼短夜长的初冬时节，最后一抹晚霞给当地斑斓的秀色更添了几许迷人意韵。

　　进入波音747型客机的特大型组装车间，只见里面高悬着中美两国国旗，国旗旁的巨大条幅上用中英文写着：“热烈欢迎江泽民主席访问波音公司”，3000多名工人也聚集在车间里等待聆听江泽民热情洋溢的讲话。他们中的许多人，从下午两点多下中班后，便一直在车间等候中国客人的到来。

　　江泽民提出想访问一个普通工人的家庭，波音公司安排33岁的装配工奎尔斯接待中国领导人。晚上8点10分，结束在厂房的参观访问后，江泽民在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钱其琛的陪同下，走进奎尔斯的小家。

　　中国贵客的到来，让奎尔斯和妻子梅拉妮激动极了，他们抱着儿女上前迎接，江泽民也满面笑容地用英文向他们打招呼，还亲切地拉起小孩的手：“这是男孩，这是女孩。”

　　蜂拥而至的记者，挤满了大半个客厅，耀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把屋内照得透亮。刚一入座，梅拉妮就端上茶水，两个孩子也天真活泼地当起了小东道主，拿起妈妈亲手烘烤的小甜饼，热情邀请“中国爷爷”品尝。江泽民也将精心准备的一个大布娃娃和一只长绒玩具大熊猫拿了出来，逗得孩子们格外开心。

　　“我听说你有四次被评为‘本月最佳职工’，你的工作一定很出色。”江泽民对奎尔斯说，并接连问了许多问题：你是哪儿人？何时开始在波音工作的？上班远不远？开车需要多长时间？一年有多少假日？感恩节打算怎么过？江泽民时不时用英语说上几句，主人则一一细致地作答。一阵阵欢声笑语中，主人家活泼可爱的小女儿走到江泽民跟前，将自己画的一张画送给“中国爷爷”。江泽民笑眯眯地接过画，问她画的是什么，梅拉妮在一旁替女儿解释：“是‘睡美人’。”“真可爱！”江泽民夸赞道，“回去后，我要把它送给我的孙女，她也非常喜欢画画。”他还掏出自己家人的照片，将自己的孙子、孙女介绍给主人全家，并自豪地给屋子里的人传看。

　　奎尔斯还带江泽民参观了自己的家。当看到两个孩子各自居住的小房间，他回过头与钱其琛交流：“美国的孩子从小就培养独立性。”临走前，他又送给这家人一些中国纪念品，包括一幅猫咪刺绣，作为即将到来的感恩节的礼物。

　　刚一出门，一大群记者便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问：“这个家庭怎么样，幸福不幸福？”江泽民说：“这个家庭很幸福，很好。”他还引用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开篇语：“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引来记者一片掌声。

　　第一次走进美国人家，江泽民就给主人留下了和蔼可亲的印象。

　　登门拜访恩师

　　4年后的1997年10月，借着再次访美的机会，江泽民专程拜访了自己在大学时代的老师，95岁的顾毓琇先生。

　　在费城，顾老住在市中心的一栋普通公寓大楼里。作为中国早期教育家，他早年留学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是在该校获得电工学博士的第一位中国人，夫人王婉靖，是大书法家王羲之后裔。在国内的同辈人中，顾老算是在世界学术舞台上成就最高的一个，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是其同事杨武之的儿子，另一位诺贝尔奖得主朱棣文也是经他推荐才进入台湾中央研究院做院士的。

　　上世纪20年代末，顾老学成回国后，先后在浙大、清华、北大等高等学府任教。1945年在上海交通大学任教期间，江泽民曾选读了他教授的运算微积分课。他同时也是朱镕基、曹禺等人的老师。

　　1950年，顾老赴美进修，后定居，但一直未加入美国籍。直到1973 年，国际理论与应用力学大会在莫斯科召开，规定参会者非美籍不能办签证。作为科学家，他绝不能放弃这一重要的学术交流机会，于万般无奈之中才加入美国籍。

　　虽然年近百岁，顾老的身子骨依然十分硬朗，精神矍铄。每天，他都会坚持读书看报，了解世界大事。当得知江泽民即将访美，他高兴极了，甚至准备去华盛顿或纽约与之见上一面。江泽民却坚持说，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访。

　　10月30日下午4点半，江泽民夫妇来到顾老家中。记者注意到，室内除了一些字画和友人送的纪念品，最多的是藏书，陈设十分简朴。在客厅兼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题诗：“重教尊师新地天，艰辛攻读忆华年。微分运算功无比，耄耋恢恢乡国篇。”这是多年前江泽民亲笔题写并赠予顾老的。

　　为了这次的见面，顾老特意穿上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早早坐在沙发中张望。一看见江泽民走进客厅，他便要起身迎接，江泽民忙迎上前去扶住老人：“不要站起来，不要站起来。”“很高兴见到你。你终于来了。”顾老感慨万千。“我早该来看您了。”江泽民握住顾老的手，一面关心老师的健康情况，一面解释说，一年前他在纽约参加联合国成立50周年特别纪念会议，顾老专程到纽约去看他，今天他是登门回拜。

　　为了款待远方来的贵客，顾老拿出富有家乡风味的莲子羹、豆沙包等点心。江泽民与老师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用点心，一边回忆起顾老给他们上课时的小细节：“你是我的老师，我今天见到你，我又想起51年前，就是1946年的时候，你在教我operational calculus，运算微积分，记忆最深的是，你上台讲课，没有带书，没有带讲义，全部在你的脑海里，而且我们还跟不上。这一点，实在了不起……”江泽民的话也让顾老陷入回忆，他仍清楚地记得当年江泽民在课堂前排听课，认真写笔记的情景……

　　时间在回忆中不知不觉地过去，原定的20分钟会见时间已延长到40多分钟，师生二人仍意犹未尽。告别时，顾老一直将江泽民送到楼下公寓门口，才依依惜别。

　　这次拜会，在当地传为美谈。一位叫韦尔的女士说：“顾教授是一个很友善的老人。江主席来看望顾教授，表明中国领导人尊重老师和老人，这是中国人的美德。”

　　布什总统当“导游”

　　2002年10月，江泽民主席再次访美，并与布什总统在“西部白宫”——坐落在得克萨斯州韦科市克劳福德镇西北部的布什私人农场进行会晤。

　　仅有705个常住人口的克劳福德，是一个典型的美国西部小镇。这个农场是布什任得克萨斯州州长时，于1999年买下的，占地647公顷。布什将这里视为自己的福地，2000年美国大选投票结束后，他就是回到这里静候佳音的。

　　在布什的邻居们看来，首都华盛顿的白宫是国家提供给现任总统的住宅，总统在那里接待外国元首理所当然，克劳福德农场则是布什的私宅。“尽管布什总统一有空就回到这个家，并喜欢把一些国事带回来处理，但美国人通常不随便邀请外人到家中做客”。正因为如此，美国媒体习惯将这里称为“西部白宫”，并将邀请外国领导人到农场访问视为两国关系重要性的象征。从2000年11月入主白宫到2002年江泽民访美前，布什只在这里接待过3位外国领导人：俄罗斯总统普京、英国首相布莱尔和沙特王储阿卜杜拉。

　　为对“西部白宫”有更直观的了解，10月18日，在两国领导人会面前一周，记者专程赶赴农场一探究竟。还没抵达，远远就看见蜿蜒的乡间小路旁立着红色警示牌，醒目地写着“不许停、站、留”，再驶近，农场大门前的白色帐篷下，保安人员正忙着检查车辆。虽然这里乍一看并不像白宫那般森严，其实戒备已严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行人不可靠近，空中也设立了禁飞区；为配合布什在此办公的需要，农场附近还架设了数台卫星接收装置和视频会议系统，通过混杂电子信号防止窃听，保密性能极高，确保布什能安全处理政务和接待外国首脑。

　　10月25日上午10点25分，布什和夫人劳拉提前出现在农场正门口。当江泽民夫妇的专车出现在远处的乡间小路上，布什夫妇面露喜色，朝车队方向走去，挥动双手向远道而来的贵宾致意。车刚停稳，布什夫妇就靠近车旁，江泽民一下车，布什伸出手，中美两国元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布什说，这个农场是我温暖的家，我和劳拉非常高兴在这里接待你和王冶坪女士。

　　双方随即展开正式会晤。会晤结束后，布什在农场架起烧烤架，用自己最喜爱的、具有浓郁西部风味的得州烤肉招待中国贵宾，大家一边烧烤，一边谈论政事。茶余饭后，布什更是亲自驾驶自己钟爱的白色皮卡车，陪同江泽民绕农场参观，欣赏美景。

　　为拿到第一手资料，峰会开始前，中方官员曾表示，希望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能进入农场。但因为在劳拉心目中，和白宫相比，克劳福德农场才是她和布什永久的家，即使布什在执政期间，农场也不是公众场所，她必须保留对农场的隐私权。她规定，只允许极少数摄影记者进入农场，而绝对不允许电视摄像记者进入这块宝地。白宫官员也只能“遵守规定”：“白宫也得严格遵守第一夫人的规定，连白宫的摄像记者也从未进入过农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这位官员甚至反问，你们可曾见过普京、布莱尔或阿卜杜拉访问农场时的电视镜头？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那次的“烤肉峰会”成为各方记者关注的焦点，但最终谁也没有挖到个中细节。从《李鹏外交纪事》中，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相关内容：当天的峰会上，“布什重申不支持台湾独立。布什说，朝鲜试图研发核武器是一个严重问题，对美、对中都是严重威胁。布什希望美中共同努力，说服朝停止发展核武器。在伊拉克问题上，江泽民说，民主、人权和法治是人类共同的要求。布什说，美国不会在损害人权的情况下打击恐怖主义”。有媒体评论说，此次江泽民访美是在中美关系逐渐升温的大前提下进行的，“他应邀到布什的农场家中做客，将使两国元首感情进一步融洽，有助于谈及更多敏感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