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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周刊:中国媳妇的日本震后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12日17:34  中国新闻周刊
2012年3月3日,宫城县石卷市一个逝世孩子的家属在雪地中放置了一束鲜花。图/CFP 2012年3月3日,宫城县石卷市一个逝世孩子的家属在雪地中放置了一束鲜花。图/CFP

刘淑华与女儿在家中。摄影/ 本刊记者 孙冉 刘淑华与女儿在家中。摄影/ 本刊记者 孙冉

钟桂清与女儿们在一起。摄影/ 本刊记者 孙冉 钟桂清与女儿们在一起。摄影/ 本刊记者 孙冉

  中国媳妇的复兴之路

  中国新娘远嫁日本大多是奔着好日子去的。而一场大地震破碎了她们眼前的好日子。走或留,成为她们每个人必须要面对的抉择。2012年3月11日,日本地震一周年,本刊重访此地。

  本刊记者/孙冉(发自日本福岛、宫城)

  中国新娘和中国研修生一样,是在日华人里人数最多的两类人。这些年,远嫁日本的中国新娘占到了这个国家国际婚姻的三分之一强。来自日本厚生省的统计,最近几年,中国新娘进入日本的势头更为迅猛,从2001年起,每年都有超过1万人的中国新娘嫁到日本。

  许多人对于中国媳妇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看过的某部纪录片。纪录片讲述了这些媳妇为了生活,背井离乡,一句日语不会,却嫁进深山的农家为妻。为了自己的下一代可以成功加入日籍,她们背负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爱情,对于她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中国媳妇有着各自的艰辛,但为了下半生的衣食无忧,为下一代奔出一个前程,她们普遍地含辛茹苦,努力奋斗着。

  刘淑华和钟桂清这两位中国媳妇的命运,本也应如此,但命运的捉弄,让她们憧憬的幸福生活由此戛然而止。

  分离和重聚

  来自吉林的刘淑华2006年嫁到福岛县南相马市,这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普通日本乡村。从福岛市核心地区到南相马市,需要驾车走2个小时的山路。整个城市只有一条主干道,人口维持在7万左右。如果不是2011年3月11日那场核事故的发生,福岛应该会一直排在日本最不著名地区的前几位。

  刘淑华的家住在南相马市的中太田神社旁边,离家不远就是大片大片的千年古松。房子是自建的二层小楼,和公婆住在一起。院子里有8个塑料大棚,每年随便种种菜一家人生活就不愁了。老公在汽修厂工作,靠本事吃饭。刘淑华和19岁的女儿每天在超市打零工挣钱,生活过得怡然自得。

  日本大地震后,刘淑华的生活被推向了从未有过的核阴影中。她从没想到,自己的家距离第一核电站仅20.5公里,就差0.5公里的距离,她就同20公里警戒圈里的灾民一样,将面临背井离乡20年的生活。

  因为距离过近,刘淑华在家就听到了核电站的爆炸声,爆炸后的浑浊空气呛得她呼吸困难。即使不清楚核电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个女人也下意识地预感到,必须得把女儿送走了。

  之后不久,日本政府随即下达紧急避难命令。刘淑华带着女儿被中国大使馆的车子接走了,而他的日本丈夫却不得不留下来。当时,丈夫患脑癌刚刚做完手术,双目几近失明,只能带着年事已高的父母听从政府安排到邻县避难。

  一场大灾难,让这个家庭面临着分别。

  来自桂林的钟桂清是2002年嫁到宫城县南三陆町的,老公比她大10岁,是个普通工人。家里虽不殷实,但也衣食无忧。钟桂清说,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刚盖了新房,建筑面积有400平方米,院子大得可以停15辆车。家附近还有大片的农田,农田租出去种,光租金就很可观。钟桂清嫁过来后,连续生了两个女儿,当了母亲后她开始做家庭主妇。

  地震发生时,钟桂清带着两个女儿正在国内探亲,就这么躲过了百年一遇的大海啸。不幸的是她的家却毁于一旦,刚买的大型翻土机也没能幸免。

  一夜之间,钟桂清变得一贫如洗。地震头3天,她天天在网上的死亡名单里寻找丈夫的名字,她不敢想象如果丈夫也失去了,她带着两个不到5岁的孩子之后该怎么过。

  在这场巨大的灾难面前,中国媳妇需要做出艰难的选择,是走还是留。国内的亲戚都在劝她们不要回去:“家已经没了,还回去做什么?”“家就在警戒区边上,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连日本的亲戚,也都在劝中国媳妇,“不要回来和我们一起受苦了,留在中国过正常日子吧。”

  然而,中国媳妇们决定回来。

  刘淑华担心刚做完脑部手术的日本丈夫,她更放不下女儿即将得到的日本身份。钟桂清终于找到了幸存的丈夫,她想着两个孩子应该有个完整的家庭。

  事实证明,大部分嫁到灾区的中国媳妇在经历短暂的避难后,最终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残酷的现实

  刘淑华在国内避难了两个月后才回到南相马市,这个熟悉的城市已经变得让她认不出来。

  政府一度将南相马市定为屋内避难,即屋外核辐射过高,请尽量待在屋内。《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曾于2011年3月下旬前往南相马采访。那时,整个南相马市的人都走空了,驾车行驶在这个城市的主干道上,感觉几乎是座死城。整个城市,只有市政府、医院和一家超市开着,维持着剩下1.5万人的生活。

  许多运送物资的卡车司机不肯进来,导致城市基本生活物品供应几度瘫痪。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每天要在市政府门口给老百姓发饭团充饥。这样的情况直到南相马市市长樱井胜延在著名视频网站Youtube上的求助,引起全球关注,该市的噩梦才逐渐结束。樱井市长由此成为灾区最著名的市长,他后来当选美国《时代》周刊2011年度全球最具影响力100人之一。

  南相马市的空城状态持续了有半年之久,因为核辐射数值一直偏高,市内的幼儿园和学校都关闭了。与刘淑华同样嫁到南相马市的吉林老乡,家里有上小学的孩子,就让孩子转学到福岛市,全家在福岛市租了公寓,将就着生活。而留下来不走的,都是家里有老人和病人的家庭。

  刘淑华选择留下。丈夫丢了饭碗,只能待在家里靠失业保险过活。刘淑华打工的便利店也因核危机而关门了。公婆家的大棚蔬菜,因为辐射,也被政府勒令不能再种了。拿着东京电力公司赔偿的每人30万日元(约合2.3万人民币)的避难生活费,将就度日。

  返回日本的钟桂清,全家的团聚并没能缓解她对新生活的焦虑。由于无家可归,她全家住进了避难所。两个女儿有着先天性哮喘病,在空气污浊的避难所里,女儿半夜的咳嗽声总吵醒睡在旁边的灾民,每每都被痛骂一顿。久而久之,她们全家总在避难所里遭白眼,女儿甚至患了避难所恐惧症。

  钟桂清数次向丈夫提出,希望全家可以离开灾区去大城市生活,“在城市里打工生活,总好过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山里。”可丈夫是极其传统的日本人,他不愿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不仅如此,他还决心要在原地重建家园。

  为此,钟桂清和丈夫爆发了无数次争吵。3500万日元建造的家,地震后保险赔偿了900万日元,这几乎成为他们唯一所剩的财产。如果盖新房子,900万显然不够,还要背上一身债。钟桂清不敢想象,已经年过50岁的丈夫,在未来10年内一旦失业,两个女儿尚幼,她一个人将如何面对。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控制不住地大哭。在返回日本的两个月内,她消瘦了10公斤。

  将就地活着

  地震半年后,《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再去南相马市寻访刘淑华。这时的南相马市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伴随着核辐射数值的下降,许多人逐渐返回了家乡。政府颁布了新政策,南相马市被分成了4个区域,从靠近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方向向外逐渐分为警戒区、紧急避难区、计划避难区和正常区域。

  南相马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4个区域4种政策,把人都搞糊涂了。但是这里的人在各种流言中,已经逐渐变得麻木和无所谓。

  依然失业在家的刘淑华托亲戚从国内带了一个核辐射测试仪器,她每天这里测测,那里测测,似乎也没测出什么问题来。一开始,出门她还戴着口罩,时间久了也早就丢在了一边。家里的大棚虽然不让种,但婆婆依然种着一些菜,自给自足,全家都失业了,日子必须算计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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