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式治疗这种不经仔细考量的模糊词汇，很大程度上透支了政府信用，加剧了政治的不安全感

　　文|贾葭

　　2月7日凌晨的网络，因为成都网友发出的几条微博而彻底沸腾，直到天亮才宣告结束。后来大家都知道了，重庆市副市长王立军在成都。2月8日上午10点54分，重庆市政府新闻办通过新华网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据悉，王立军副市长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精神高度紧张，身体严重不适，经同意，现正在接受休假式的治疗。”

　　消息一出，舆论大哗。后来新华社发出的消息说，王立军在6日当天曾进入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这证实了网友们在网络上的传言，而“休假式治疗”则成为一个新的网络词汇，风靡于中文网络。网友纷纷拿这个词造句，其热络程度，远超此前的网络热词，在搜索引擎上的各项数据也都非常超前。

　　休假和治疗，在一般人看来是两回事。休假是休假，治疗是治疗。如果以休假为主，那就是度假而不是治疗；如果以治疗为主，那就是治病而不是休假。“疗养”，大概是中文中介乎二者之间的一种状态，但是又为官方通告所不取，因而这其中的荒谬之处被网友拿来大做文章，亦是可以预见之事。

　　在中国，领导其实很少公开说自己休假，个个都是日理万机忙到飞起。尤其是大年三十这样举家团圆的日子，领导却要去基层慰问群众，非常辛苦。在媒体上公开说高层官员放假的，重庆市政府新闻办发布的这条微博还真的是第一例。从信息透明的角度，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进步。

　　领导真的不能休息吗？非也。原美国总统布什，在8年任期之内，总共给自己放假1020天，不过，他大约也是世界上罕见的清闲领导。但是他为什么可以享受那么多的假日呢？难道美国总统不比一个副市长更忙吗？非也。因为这种假期是制度性的，他有权利享受这个假期，哪怕在新奥尔良飓风后被人骂个臭死。可是，中国的领导人似乎就该把全部时间扑在工作上，而不太好意思说自己休假。至于休假式治疗，那简直更是一项新的发明，不好直接说休假还是治疗，干脆含糊过去算了。

　　所以，新华社在后来的电稿中又委婉地否定了这个说法。对老百姓来说，都是权威的消息源，为何会有冲突呢？我们后来知道，虽然重庆市发布了这个“休假式治疗”的消息，但其实并没有说真话，新华社说的才是真的。重庆市及时发布消息虽然值得肯定，但是发布了假消息，也就抵消了这种不常见的信息透明带来的正面作用。

　　于是在网络上，我们看到各种猜测，街头消息、耳语，乃至谣言。我们都知道，谣言不是止于智者，而是止于透明，止于真实。这种猜测有多种多样的版本，其中一些版本——我想大家都知道——给重庆官方带来了一些负面色彩，一个多年的共产党员，居然跑进美领馆，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力。

　　还有一些猜测，涉及更高层面的问题，比如地方政府乃至更高层级的人事安排等。我想，这绝非官方所希望看到的。在中国，一些问题大概大家只能心照不宣而不能宣之于口。这些猜测，其实来自官方信息的不诚实和不准确。这不仅是谣言产生的温床，也会给政治带来不确定感，给官员们带来不安全感。

　　谁都知道，当下最大的政治是稳定，而稳定其实是关乎政府信用以及政治安全的。休假式治疗这种不经仔细考量的模糊词汇，很大程度上透支了政府信用，加剧了政治的不安全感。期望未来能够少一些这样的流行词汇，让老百姓知道更透明和准确的信息，这才是终止传言的根本途径。

　　(作者系资深传媒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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