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诸岛位于台湾省基隆市东北约92海里的东海海域，主要由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南小岛和北小岛等附属岛屿组成。国家海洋局3月3日公布了包括主岛钓鱼岛在内的71个岛屿的标准名称。 （CFP/图）

　　"国际法在判决岛屿主权归属时，主要依据双方发生主权纠纷前，谁的证据最充足。当双方证据都不充足时，就要看哪一方实施了有效占领。给岛屿命名，就是固化主权的行为。"

　　“大黄鱼岛、金钱鱼岛、小鸟岛、鸟巢岛……”2012年3月3日，国家海洋局公布了钓鱼岛及其部分附属岛屿的标准名称，包括钓鱼岛在内的71个岛屿中，很多名称并不为人所知。

　　这一消息背后，是中日在钓鱼岛问题上的最新较量。据日本《产经新闻》报道，2012年1月29日，日本政府已对39个离岛完成暂时命名工作，其中包括钓鱼岛周边4个附属岛屿。不出意外，对中国的命名行为，日本政府表示抗议，新一轮钓鱼岛风波似乎正在形成。

　　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中日之间对钓鱼岛领土的争议已有四十多年。中国为何在此时公布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标准名称？那些小岛的名字又是怎么起的？为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正名，对于中国未来解决钓鱼岛争议又有何意义？

　　钓鱼岛起名有讲究

　　2012年3月3日凌晨，国家海洋局网站发布消息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岛保护法》，对我国海域海岛进行了名称标准化处理，并受权公布了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标准名称。

　　当天正值全国政协十一届五次会议开幕，此事成为两会代表委员的热议话题。

　　3月16日，国家海洋局海岛管理司在给南方周末记者的书面回复中表示，此次对钓鱼岛名称标准化处理，遵循了“有利于维护国家海洋权益和国土安全”、“尊重当地群众的愿望”、“从历史和现状出发，保持地名的相对稳定”和“名称文字简洁，一般不超过5个字”等原则。在对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名称标准化处理过程中，对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等海岛沿用了其历史名称，对无名海岛采用了关联法、位置命名法、形象法、面积大小命名法、综合命名法等方法命名。

　　比如，钓鱼岛周边有14个小岛，此前都没有名称。国家海洋局按照“关联法”，取钓鱼岛中的“钓鱼”之意，将钓鱼岛主岛周边的小岛以鱼类来命名。“选择我国东海海域常见的、主产的，或寓意吉祥的经济鱼类，来命名这些小岛，如大黄鱼岛、小黄鱼岛、金钱鱼岛、龙王鲷岛等”。

　　对位于金钱鱼岛西侧的一个小岛，则采用了位置命名法，命名为“金钱鱼西岛”。小鸟岛、鸟巢岛、鸟卵岛，原先都没有名称，因为北小岛以鸟多闻名，三个小岛又都分布在北小岛附近，故采用关联法对它们进行命名。

　　关于岛屿命名的原则，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教授邹欣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不损害民族尊严、国家统一等大方针下，一般用民间约定俗成的名字命名。“如无民间记载的岛屿，则以其自然特点或地理位置作为命名依据。本次钓鱼岛及周边部分岛屿的命名，应有部分来自民间俗称。”

　　国家海洋局在公布钓鱼岛标准名称时，包含名称、汉语拼音以及大概的位置描述，但没有说明具体的经纬度。国家海洋局海岛管理司解释说：“地理坐标属国家重要地理信息，其对外公布的内容和方式，都要按国家有关规定执行。”

　　在此次国家海洋局公布钓鱼岛71个岛屿标准名称之前，中国官方出现的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名称，要追溯到197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关于钓鱼岛的声明》，里面涉及了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南小岛、北小岛5个岛屿名称。

　　这次标准名称公布之前，中国在钓鱼岛问题上的策略并不能称之为灵活。出于统一对外口径的考虑，除了官方表态，中国民间领域很难独立发声。

　　在出席一些国际研讨会时，邹欣庆教授看到日本学者公布钓鱼岛相关文章和照片，就苦于没有与之针锋相对的科研成果。他在国内争取钓鱼岛科研立项时，“因为话题敏感，大项目基本不可能申请到，小项目也很难做起来”。

　　由于钓鱼岛被日本实际控制，这次中国公布钓鱼岛标准名称，并不足以对领土归属产生决定意义。不过，一旦钓鱼岛问题进入国际法庭，这将是中方可以出示的重要证据。

　　“国际法在判决岛屿主权归属时，主要依据双方发生主权纠纷前，谁的证据最充足。当双方证据都不充足时，就要看哪一方实施了有效占领。给岛屿命名，就是固化主权的行为。”海军军事学术研究所邢广梅副研究员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事实上，日本已先于中国动手。2012年1月29日，日本完成了钓鱼岛附属岛屿的暂命名，其中包括钓鱼岛周边4座附属岛屿的名称。日本将钓鱼岛黄尾屿附近3座小岛，分别定名为“西北小岛”、“北小岛”以及“东北小岛”；而赤尾屿附近的一座岛屿，也叫做“北小岛”。此次中国公布的名录中，也有一个“北小岛”。

　　对于日本的命名行为，国家海洋局海岛管理司回应南方周末记者说：“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以来就是我国的固有领土，日本的命名是非法的。有关方面在使用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名称时，必须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公布的标准名称。”

　　称谓代表立场

　　对于中国来说，“钓鱼岛”的称谓由来已久。在明朝永乐元年(1403年)的《顺风相送》中，称该岛为“钓鱼屿”。满清之后，中华民国官方一直称之为“钓鱼台列屿”。两岸分治后，中国大陆则赋予“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说法，台湾则沿用“钓鱼台”至今。

　　中国命名沿海岛屿的方式，本无一定之规。比如，南沙群岛中有名的太平岛，渔民在历史上都称其为“黄山马峙”。不过，1945年中国抗战胜利后，中华民国海军的太平舰负责从日本军队手中接收该岛，并竖立主权碑石，当时顺势以军舰名称起名，称“太平岛”。

　　在18世纪以前，国际法关于无主地取得认可的有效方式，是“先占领”。钓鱼岛最早由中国人发现并实施行政管辖，主权归属本无争议。二战结束后，美国将托管的冲绳归还日本时，附赠了钓鱼岛。在中国政府抗议下，美国被迫宣布，只向日本移交钓鱼岛的行政管辖权，“钓鱼岛主权归属问题，由各有关方面谈判解决”。

　　此后，对钓鱼岛使用何种称呼，就有了主权宣示的意义。中华日本学会常务理事、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冯玮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你用什么名称，就表明你站在哪边的立场上”。

　　中国人也自知名称之于争议岛屿的意义。台湾虽然一直沿用“钓鱼台”的说法，并将其划归台湾宜兰县头城镇大溪里行政管辖，但两岸却从未因叫法不同产生主权争执。即便在陈水扁执政时期，两岸关系紧张，大陆出台《反分裂国家法》，当时“两岸的枪口也是一致对外”。

　　国际上对钓鱼岛的称谓，主要取决于与当事国关系的亲疏。美国国务院发言人一向以“尖阁列岛”称谓钓鱼岛。2010年钓鱼岛撞船事件发生后，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曾公开表示，“尖阁列岛适用于日美安保条约的第5条”。而英国BBC广播公司提起该岛时，多表述为“日本称尖阁列岛，中国称钓鱼岛”。

　　俄罗斯领导人虽未在钓鱼岛问题上直接表态，但其官方报纸《俄罗斯报》似已表明政府立场。该报2012年1月30日的一篇文章标题是——中国：日本有关钓鱼岛的任何行动都是非法的。

　　原中国海监东海总队副总队长郁志荣在2008年12月，曾对钓鱼岛巡航10小时。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海监东海总队的海图按照中国名称标注钓鱼岛，但在国际海事组织的备案中，对争议岛屿的名称一般依据“先占原则”，“哪个国家实际控制就以他们的说法为主，至多在后面加上另一方的称谓”。

　　海岛调查完成

　　1949年中国共产党建政初始，内忧外患之下，钓鱼岛主权问题的确非当务之急。之后，中日关系由于1972年中美关系改善而好转。1978年，中日签署和平友好条约时，邓小平表示，“钓鱼岛问题可留日后慢慢解决”。

　　因为国力有限，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国才开始进行系统的海洋调查，包括海岛调查。之后，钓鱼岛附近的丰厚油气资源被中日双方重视，中国在钓鱼岛主权问题上日益强硬。

　　2003年，“日本青年社”成员继1996年在钓鱼岛设置灯塔后，再次登上钓鱼岛，中国大陆民间掀起了声势浩大的“保钓”运动。中国政府在口头“强烈抗议”时，也开始从法规层面显示对钓鱼岛的“行政管辖”。当年7月1日，《无居民海岛保护与利用管理规定》正式施行，中国六千多个无人岛允许个人或机构开发利用，租用时间最长50年。

　　2003年9月，由国家海洋局组织实施的“中国近海海洋综合调查与评价专项”(908重大专项)获国务院批准立项。据一位海洋局内部人士说，这是新中国成立至今最大的一项海洋调查活动，“全国海洋局系统的每个人都会参与”。

　　对中国海岛的全面调查是重要内容。国家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网站显示，“自2003年国家908重大专项立项以来，我所海岛海岸带研究团队全力以赴做好技术支撑工作……并牵头负责全国海岛调查成果集成项目——‘我国海岛调查研究’”。该所研究员夏小明牵头编撰的《中国海岛名录》，就包括“确认我国所属海岛(礁)的地理属性及其名称”。

　　中国政府也在法规层面为“命名钓鱼岛”做准备。2010年3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岛保护法》正式实施，国家海洋局随后颁布了《海岛名称管理办法》，其中第三条写明：国家海洋局负责全国海岛名称管理，沿海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海洋主管部门负责管辖区域内海岛名称管理。

　　在给南方周末记者的书面回复中，国家海洋局海岛管理司说，“自2009年起，国家海洋局组织对我国海域海岛的名称开展了调查和名称标准化处理工作，包括：查清地理实体及名称，对名称不规范的地理实体进行名称标准化处理，对尚未命名的地理实体进行命名，设置名称标志等。”

　　2011年6月，《中国海岛名录》通过评审。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网站发布消息称，“《名录》确认了我国所属海岛(礁)的地理属性及其名称、代码和编号，更新了海岛(礁)的位置、面积、岸线长度等基础数据，并编制了《中国海岛分布图》”。钓鱼岛的标准名称到此时应已完成核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