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对村史不感兴趣

2012年10月28日03:02  都市快报

  年轻人对村史不感兴趣

  2004年7月,李锦祺正式退休,每月能领到725元退休金,时间也比以前宽裕了许多。于是,他加快了撰写莘光村史的步伐。

  李锦祺说,自己写的,更多的是对一些平凡人、平凡事的记录。他想忠诚地记录过去与现在的原貌,“证明在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什么”。

  他把4本记录分别命名为《莘光记忆》(分为家族史资料和村史资料)、《晚霞》、《乡魂》。

  《乡魂》里,记录下从1950年1月1日到2009年12月31日,60年内莘光故去的927位村人。这是近年来,李锦祺一趟趟地跑派出所和档案馆,一点点地“攒”出来的。

  年轻时村里人逝去的伤感,至今仍令他难以释怀。李锦祺在《乡魂》的扉页写道:“希望本书能让后辈追思我们已故亲人、先辈、祖先,千万不要忘记我们的过去。”

  这些年,他陆续把4本资料自费印刷了几十本,发放给原先的莘光村人看。很多老一辈人,都从李锦祺的记录里找到或重新认识自己的先人。82岁的老人张士明,甚至请李锦祺帮忙搜集家谱——父亲过世得早,母亲改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名字。

  但几乎没有年轻人问李锦祺借族谱看。即使送出去的族谱,也可能被随意丢掷在一边。

  李锦祺掩饰不住失望:“等我们这一代人都去了,谁会记得莘光的历史呢?”

  “你觉得莘光村还在吗?”有人问李锦祺,他肯定地说,“当然在”。

  初中文化的他又突然感叹:“但城市化的进程、历史的车轮是挡不住的。”

  从大林队农民1994年7月动迁搬进水清三村,到瞿家湾队最后一批农民于2005年5月搬进景和茗苑,仅用了10年时间,莘光村消失了。

  李锦祺心里很清楚,已经用了50年的“莘光”一词,现在仅仅用在莘光实业公司、莘光学校、莘光农贸市场上,如果有一天,这些单位不再用“莘光”二字,那么,连同“莘光”这个词,也将在历史上消失。

  快报与读者一起写下村庄口述史

  消失的村庄·口述  过去几年,“故乡沦陷”的话题不断被许多人提起。有人认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农村生存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环境的沦陷了,这更是一种温情的生活样式、行为准则、伦理道义、生存价值的沦陷了”。最近,中国文联副主席、国务院参事冯骥才谈到传统村落的大量消失,再次引起人们的讨论。

  围绕村庄消亡等话题,10月26日,华东理工大学社会学院教授曹锦清接受了都市快报记者的采访。曹锦清1949年出生于浙江兰溪,自1988年开始从事农村问题研究,曾与同事用四年时间实地调查写成《当代浙北乡村的社会文化变迁》,之后,他又完成《黄河边的中国:一个学者对乡村社会的观察与思考》一书,引起广泛关注。他还著有《如何研究中国》等作品。

  在曹锦清看来,“故乡沦陷”的说法,可以理解为过快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后带来的伤感情怀,因为原来熟悉的东西都消失了,但一个现实是,“你我都回不去了”。

  曹锦清认为,这是一种“怀乡病”,许多人曾经从农村出来,但已经成了城市人,回不到农村去了,他们既享受城市的便利,又厌恶它的某些东西,于是把原来家乡的事物美化了。城市化带来的一种病,就是把田园乡村浪漫化,作为一种精神寄托,但这不可能变成一种实践,很多人也不会为农村的改变做一点点努力。

  “原来农村里有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乡亲,都市里都是竞争、压力、拥挤、冷漠的人际关系,一回到家乡一看,童年美好的记忆没有了,会让人伤感,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到农村这个环境里了。”曹锦清说,“现在如果回到你的农村去,你待一个星期是可以的,但是你待个半年试试看?连农民工都回不了他的老家了,因为一个基本的道理就是农村没有挣钱的机会,靠一亩三分地,连填饱肚皮都有点困难了。”

  在他看来,农村要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过去那种以自给自足为主体的经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农民生产的东西要卖掉才能生活,生活所需的消费品又要从市场上买来,他们已经深深卷入到市场经济里了。想恢复村庄的传统手工业或传统民族艺术,也要形成一种带动当地农民收入增长的可循环经济模式才行,这才是比较实际的。

  另一方面,那些已经离开乡村到城市就业与生活的农民工,也面临同样现实的问题。今年年初,中国社会科学院及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均显示,2011年中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城镇化水平超过51%。但据曹锦清估算,这当中约有1.5亿人是跨省市打工的非户籍常住人口,他们虽然被城镇化数据统计在内,也在城市里租房、打工,却不能享受城市的一般福利,没有真正融入城市社会。

  在感叹田园生活远去之余,这些都是要考虑的实际问题。

  记者 黄庆明

  可以怀念,无法厮守

  你我都回不去的故乡

  也许能让包括李锦祺在内的民间修史者感到欣慰的是,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为自己的村庄、家族修史:

  哈尔滨60岁的鞠家彬和45岁的宫殿伟,为了纪念有着196年历史、即将变为哈南工业新城中心区的平乐村,用了一年半时间写出《家乡记忆》,并在另外两名村民赞助下印刷600册,免费发放给村民;

  年近七旬的天津武清区石各庄镇西南庄村村民周文章,白天种地,晚上写村志,为的是给旧事、旧貌逐渐淘汰消失的西南庄村,留下一份历史记忆……

  在一些地方,修撰村史甚至上升为政府行动:

  今年年初,为了抢救28个村改居村庄的民俗文化,洛阳市洛龙区档案史志局组织50多名“老秀才(史志员)”,搜集各村的历史沿革、民俗风情等资料,完成了50万字的《消失的村庄》初稿;

  在西安市灞桥区政府的牵头下,数百人参与、历时6年、收录全区229个行政村村史的《灞桥村史》一书,不久前刚刚出版,有人评价,这本书留住了“都市里正在消失的历史记忆”……

  一些地方已设置了村史展览馆、农具博物馆;也有许多网友在微博、博客上记录故乡的村庄,为村庄定格影像。

  所有人的目的似乎殊途同归:给子孙后代,留下那些消失的,或正在消失的村庄的记忆;让子孙后代,有朝一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并且更清楚以后该去往何处。

  同样,为了留住记忆,过去一个星期,“@都市快报中国新闻部”在新浪微博上发布“寻找我们的乡村”的消息,读者、网友踊跃回复。

  这是他们对村庄的回忆,但或许,你能从中找到梦中故乡的影子。你记忆中的村庄,是否美丽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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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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