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周末记者 郭毅 张冲

　　发自黑龙江哈尔滨

　　如果没有来过东北或者没有在我国东北地区生活经历的人一定无法真切地感受到，在大雪纷飞的冬季里供热是一项多么重要的生活保障。如果说它是仅次于饮水和食物的一种最低的生活“补给”，一点都不夸张。

　　而就在近日，最低气温接近零下20摄氏度的哈尔滨再次接二连三地发生大面积停热事故，居民们苦不堪言。强调“再次”发生，就是因为这种事故每年都有，规模大小各有不同。奇怪的是相关部门似乎对这种亡羊补牢式的应对早就习以为常。

　　管网老化 故障频生

　　11月30日至今，哈尔滨迎来两场大雪，最低温度接近零下20摄氏度。恶劣的天气已经给人们带来了很多不便，岂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日下午15时45分许，哈尔滨市南岗区文景街发电厂发生气炉故障，造成337万平方米内的3万多户居民供热受到影响。

　　据当地多家媒体报道称，这是今冬以来哈尔滨遭遇的最大一起停热事故，并且直至12月3日清晨，事故抢修仍在继续，3万余户居民只能在冷屋子里守着希望挨冻。

　　“在家里要穿上毛衣、羽绒服，还有棉裤，就连洗脸的时候也不能脱下，脚上穿着双层毛袜子，就这样还是很冷。”家住果戈理大街的肖女士说，给供热站和热力公司打了很多次电话，对方一再重复“正在陆续恢复供热”，“还不明确要等到什么时候”。

　　据了解，11月30日下午，哈尔滨发电厂热源出口约150米处发现管道泄漏，哈尔滨发电厂及集团下属的热力公司停止水网运行开始抢修。12月1日上午9时许，故障管道完成修复，但在随后向管网补水的过程中，又出现新的漏点，于是再次抢修。2日下午4时许，第三处漏点又被发现。

　　12月3日9时30分，抢修队伍一直查找的第三处泄漏点最终锁定在哈尔滨南岗区文景街热源厂院内地下供热管网处。抢修队伍进入坑道对泄漏点情况几次检查分析，确定了抢修方案。经过抢修，12时30分，泄漏点抢修完成，并开始对供热系统注水升压，13时48分，系统开始正常运行，并逐步恢复供热。

　　记者从哈尔滨物业供热集团获悉，此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管网老化的问题，目前哈尔滨还有170多公里的老旧管网在勉强维持运行。

　　12月4日哈尔滨的最低气温已达到零下18摄氏度。对此，当地政府建议停热居民投亲靠友或入住宾馆，相关部门正在研究补贴标准。

　　供热企业似有难念的经

　　2009年8月，哈尔滨供热节能技术服务中心正式成立，接着哈市供热办公室制订了《哈尔滨市拆除城区“小烟囱、小锅炉”实施并网改造三年行动方案》，哈市力争3年内拆并市区现存近2500多台小锅炉目标，基本上消灭间歇式供热方式，实现24小时连续供热。对部分拒绝并入集中供热网的小锅炉企业将采取强制推进并网。当年8月末，基本实现目标。

　　2010年3月，哈尔滨市政府通过媒体发布：为了从根本上解决供热不达标问题，今年，哈市将争取财政投入5000万元到1亿元，主要用于改造老化供热管网。改造热网坚持政府组织、市场化运作模式，大力推进道里集中供热三期、群力大唐热电厂、西南部集中供热等热源项目，扩充哈市热源能力。力争用3年时间，集中改造物业供热集团所属旧锅炉99台，旧管网249公里。依托集中供热项目和区域锅炉增容，对具备条件的分散小锅炉实施连片并网，提高供热安全运行系数、节煤节电水平和供热质量。

　　据记者了解，这绝非空喊口号，一个月之后，哈尔滨的供热企业便敲定年内拟撤并60处分散小锅炉房，斥资1.4亿元对辖区供热系统进行维修更新改造。所有工程于5月启动，9月20日左右结束。据一位供热集团的负责人介绍，这些分散小锅炉不仅容易出现供热质量问题，而且对城市大气环境等有很大的影响。

　　哈尔滨物业供热集团撤并60处分散小锅炉房后，道里、道外、南岗等区域内近70万平方米的供热面积将就近并入华能集中供热网及区域供热锅炉房，供热质量将显著提高。

　　这些都说明，为了更好地完善供热服务，哈尔滨这几年来始终不断地改网、并炉，且投入了大量资金。但为什么还是“意外”不断呢？

　　热网，是每一个北方城市不可或缺的重要配套设施，几年来，这些大大小小的停热事件撩拨着居民们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为什么老出事？为什么一出事就说‘管线老化’？早知如此，为什么不提前修？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管线有问题？”

　　开栓前，供热企业究竟有没有全面检查维修，排查隐患？而这些已发生故障当中，是否有一些本可以提前避免？

　　“企业设备维修方案由企业自定，维修资金要由企业自筹。而不断上涨的供热成本造成资金链的恶性循环，或导致供热设备的维修资金被占用。一方面，集中供热所带来的热资源整合优势凸显；另一方面，面对不断拉长的供热战线，我们的供热应急系统是否真正完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力公司经理向记者道出了实情。

　　停热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据记者了解，哈市每年都会发生大量的管网泄漏事件，2010年12月14日22时18分，哈尔滨市道里区红霞街和通江街交口处的集中供热工程支干线热网发生泄漏，华能集中供热公司被迫关闭了热源厂总阀门，并连夜抢修。受此次事故影响，道里、道外两个区大面积停热，涉及居民用户12万余户。那几天，哈尔滨夜晚的最低气温达到了零下30摄氏度。

　　这次停热大概持续了一周时间。按理说，有过前车之鉴，当地政府早该清醒地意识到防患于未然是多么的重要。

　　今年10月13日，根据政府规定，供热企业均开始准备，以保证20日正式供热。哈市住房局分成八个检查组对全市八个区供热热态运行、燃煤储备、应急抢险队伍建立等供热前准备工作进行检查。

　　针对供热市场状况，哈尔滨市也出台了一系列监管措施，如供热登记制度、供热信誉等级评定制度、供热保证金制度等几大监管办法，以期对供热企业有效监管。

　　今年，哈市首次推行政府供热管理部门与供热公司签订责任明确的供热协议制度，政府将以协议约束供热企业，保障供热质量；各区建立由区长负责、部门监管、街道办事处负责、社区居委会协助的工作机制，落实各项监管措施。街道办承担供热监管的主体责任，对辖区内每一处热源配备专人监管，实行一对一的包保责任制；以小区庭院为单位聘请群众义务监督员，共同做好供热监管工作。

　　今年11月1日黑龙江省委常委、哈尔滨市委书记林铎便亲自带领有关领导到道外区哈尔滨华能供热公司、呼兰区双来供热公司等单位和居民家中检查供热情况。

　　林铎指出，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一天不供热或供不好，都是供热企业的责任，企业有责任解决这些问题，并要求同行的社区干部要积极协调，搞好服务，确保居民住上暖屋子。

　　林铎强调，政府应反思哪些工作准备不充分，联动机制为何不顺畅。应该让供热企业明白：只要进入供热领域，就必须承担起社会责任，任何原因都不能影响正常供热。在寒流来到之前，要全面排查供热设施，保证供热质量。水电或其他设施维修，必须在保证供热前提下进行。供热不只是供热部门的事，是全市的大事。要强化属地化管理，各部门要协调联动，提高供热服务质量，确保服务到位。

　　市委书记的指示刚刚一个月，供热事故依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