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护林人的尴尬

2013年03月13日16:52  法治周末
民间护林人的尴尬 民间护林人的尴尬

  法治周末见习记者 闫格

  “轰隆——”

  吃罢早饭,李鹏用力地踩响摩托车的油门,一溜烟地钻进了林子。他的右腿因为3月4日晚上追偷树贼时的擦伤,还有些隐隐作痛。

  作为民间公益组织河南南阳桐柏林业防护协会会长,李鹏投身护林行动已10年有余。一想起被偷走的流苏树,李鹏“心痛更甚于腿痛”。

  在淮河之源的桐柏山区,野生的流苏树(国家二级保护植物)虽然不多,却分布较广。但近年来,这一原本默默无闻的树种,却被盗采者所觊觎,因而数量锐减。

  而盗采者之所以看上流苏树,却并非因为其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因为近年桂花树市场持续走俏,大株桂花树供不应求。一些花木商便把流苏树做砧木(嫁接用的),将一株株小桂花子树嫁接其上。原本需要生长多年的桂花树,就此迅速“长”成。

  但事实上,只有10%左右的流苏树能最终成活。据法治周末记者了解,在当地,一吨流苏树种已经卖到了40万元的天价。

  参天古树消失殆尽,葱郁的山坡上只剩下树坑。李鹏估计,被盗采的流苏树达100万株甚至更多。

  有民间组织粗略估算,与2003年“十一五”森林普查时的数据相比,10年后的今天,桐柏当地三分之二的天然林已经被偷光。

  “走上山坡,满眼都是雪白的树桩,不少原来郁郁葱葱的山坡现在一片灰黄,连一只野兔都藏不住,有种戈壁滩的感觉。”李鹏告诉法治周末记者。

  据他介绍,除了大树进城和木材加工,约三分之一被盗采的树木,被用作真菌培育。

  利益的诱惑下,遭殃的不只天然林,人工林同样难以幸免。

  李鹏当初种植的林地,也因为盗采而血本无归。之后,他便成立了林业防护协会,走上护林之路。

  在他的协会中,大多是与他一样经营林地的村民。每个护林人的“责任范围”大到3000亩之多。有的护林人在自家的屋顶上建起了瞭望台,一到晚上,就竖起耳朵听外面是不是有“咚、咚、咚”的砍树声。

  大多数护林人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但这些摩托车不仅老化、功率小,还常被盗采者扎破轮胎。

  去年8月份,42岁的桐柏林业防护协会副会长石万生与妻子在追赶盗采者时,因摩托车刹车失灵,坠下山崖,造成严重伤残。

  李鹏说到,其实当地林业部门也因设备不够先进而力不从心。“3月4日晚上追赶偷树贼时,对方开的是进口皮卡,而林业部门却是五菱面包车。”

  而另一个民间公益组织淮河卫士的会长霍岱珊介绍,要降低守林人的工作量并不难——只要在必经的路口装上摄像头,就可以监控盗采情况。

  在围追盗采者时,护林人往往冲在了最前面。可因为无执法权,他们只能边阻止、边向林业部门举报。

  在李鹏看来,当地林业部门的执法方式存在问题。比如,存在“罚款少”、“以罚为主”的现象。

  “比如说,偷了1000元的树,顶多罚款500元。”他说。

  霍岱珊则觉得,“30个人的执法队伍,只有10个人有编制,没编制的人工资哪儿来?就得罚款。这样变相地养了一群偷树贼。”

  几年前,桐柏县政府因为监管力度薄弱而被村民们告上了法庭,之后,政府部门便与公益机构展开了圆桌对话,支持他们参与林业生态安全的管理。

  刚刚为协会办理了年检手续的李鹏说,当地林业部门还在积极为受伤的石万生夫妇筹措医药费。

  对此,法治周末记者曾致电桐柏县林业局,但一直无人接听。

  自2011年来,桐柏山区的盗采者明显减少,林业案件发案率由每年260多起在2011年降低到4起。从全国看,当前护林的现状不容乐观。长期在林业一线的李鹏多次痛心地告诉法治周末记者,桐柏山淮河源生态植被的现实状况,就是整个国家林业发展的缩影。

  “现在贼又惦记上了湖南、湖北和江西的树。”李鹏说,“因为河南本地没那么多树,养不起那么多贼了。”

  由于缺乏经费来源,10年来,李鹏和队员们都是自掏腰包,花费累计超过百万元。生活的重压之下,他们有时也会萌生外出打工的想法。

  但他们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们都不再坚守,桐柏山林恐怕因为失去庇护而最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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