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新闻1+1》2013年7月5日播出《取消失责父母的监护权,可不可能?》,以下为内容实录:
(节目导视)
解说:
赤身抽烟的孩子,智障失责的父亲。
记者:
旁边这位是谁啊?
周龙龙:
这是我爸。
周龙龙父亲:
这是我闺女。
解说:
女孩沿街裸躺,父亲拒绝救助,并非各例的遭遇中,谁才能给孩子该有的尊严和爱护。
记者:
他要回家呢?
小强父亲:
那我也不管,我不能跟前养一头狼。
解说:
家庭暴利辍学、流浪,石家庄救助站内的特殊小学里,他们是一个个深陷困境的学龄儿童。
小强:
写在砖头上,写到了50多次。
记者:
为什么还数着自己饿的次数呢?
小强:
我就是看看什么时候能够饿死,饿死我算了。
解说:
国家启动流浪孩子回校园活动,试点石家庄救助站面对家长的监护不利,决定第一个吃螃蟹,要把孩子的父母告上法庭。
记者:
如果救助站成了你的监护机构,你愿意吗?
小强:
愿意。
解说:
《新闻1+1》今日关注,”取消失责父母的监护权 可不可能?”
视频来源:江苏电视台
记者:
你叫什么名字?
周龙龙:
周龙龙(音译)。
记者:
今年多大了?
周龙龙:
6岁。
记者:
旁边这是谁啊?
周龙龙:
这是我爸。
周龙龙父亲:
这是我闺女。
评论员 白岩松:
这两天这个女儿和父亲的故事呢,相信刺痛了很多人的心,最初人们看到的照片是这个小女孩什么衣服都没有穿,睡在路边,而且还在抽烟。后来,人们得知她的父亲其实是智障,一直在乞讨。很多人在内心被刺痛的同时,也在关心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们如何帮着孩子把衣服穿上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如何帮助她把尊严穿上,尤其是把给穿上。
欢迎您收看正在直播的《新闻1+1》。那么针对刺痛我们很多人心的这个小女孩的故事,我们进行材料,了解了这样一些细节。其实这个小女孩不是6岁,她只有4岁,她的妈妈早就跑了,她的爸爸并没有好逸恶劳,而是因为是智障。这个孩子没有户口,原因是因为她是非婚生的孩子,所以没有上户口,但是最新的好消息,他们的村打算在2天之内给她上户口。这个救助没有原因不在于救助站,而是她的父亲多次拒绝进救助站,而救助站想要救助人必须是被救助者自愿的这样一种原则。最后是上学,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未来,父亲当时说我们就是想要钱,要点钱之后让孩子将来上学。
母亲已经跑了,但是父亲是智障,不能很好地监护起这个才4岁女孩的未来,否则不会出现光着身在在街边睡,而且抽烟这样的一些镜头。可不可以取消这样父亲的监护权。接下来我们要首先连线北京青少年法律研究中心的主任佟丽华,佟丽华律师你好。
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 佟丽华:
岩松你好。
白岩松:
其实这个女儿跟父亲的故事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做这样的一个大胆的假设,不知道够不够大胆,是否可以取消虽然他本身可能有爱,有很多想去努力的地方,但毕竟是智障,因此很难维护起这个女儿的监护权,可以用法律取消他的监护权吗该怎么做?
佟丽华:
我认为如果单纯因为父母是智障包括经济上的问题,来撤销父母的监护人资格这显然是不合适的。撤销父母的监护人资格的前提应该是父母侵害孩子权益。你比如,不履行监护职责,或者有严重的家庭暴力,也就是严重侵害孩子权益的情况。这种情况对政府而言,相关的当地的有关部门而言,更应该是给这样的家庭提供帮助。
白岩松:
那您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案不是要取消他父亲的这个监护权,现实中将来可能会遇到很多的挑战,他的父亲毕竟是智障,而母亲已经跑了。
佟丽华:
那么在这个问题上,实际上来说到底谁来担任这个监护人资格,你比如来说,是不是其他的近亲属可以帮助照料,政府在经济上给予帮助,这个当地有关的这个部门是不是能给予这个在教育上包括父母的治疗上给提供进一步的帮助,我认为这些都是可以考虑开展的工作。
白岩松:
好,非常感谢一开始佟丽华律师给了我们这样的一个建议。不过这个小女孩所引发我们的思考呢,这还刚刚开始。因为还有很多的孩子其实是流浪儿童,他们的父母可能是真的失责的父母,该不该取消他们的监护权,从今年6月1号开始,民政部等十部委开始推出流浪儿童进校园这样一个活动,石家庄的救助站就做这样的试点,不仅仅是办了学校,接下来他们有一个到现在为止还让很多人会觉得非常新鲜的动作,那就是打算动用法律的武器,对这些流浪儿童有一些已经失责的父母来希望用法律取消他们的监护权,可行吗?来,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记者:
你为什么还数着自己饿的次数呢??
石家庄市救助站未成年人保护中心 小强:
我就是看看什么时候能饿死,饿死我算了。
解说:
在石家庄市平安公园一个凉亭旁的石头上,每饿一顿小强都会画上一个记号,不到一个月就记了50次,小强刚出生,母亲就离家出走,6岁时他跟父亲从东北来到石家庄。14岁的他已经辍学3年,最近一次被父亲毒打一顿后离家流浪。
小强:
反正他也不要我了,白眼狼、赶紧滚,就这样说我。
解说:
今年5月,流浪的小强第三次被送到救助站,经过多方打听记者在一个夜市找到了卖饮料水果的小强父亲。
记者:
孩子你还愿意接吗?
小强父亲:
说心里话,现在我不想接,我接他也没用,接回来他还走。
记者:
他要回家呢?
小强父亲:
那我也不管,我不能跟前养一头狼。
解说:
在石家庄市救助站像小强这样遭遇监护人遗弃的并不是个例,在103宿舍,4岁的亦寒(音)是被自己的母亲送到救助站,然后母亲就不知所踪。103宿舍的小飞是直接被遗弃在救助站门口的。
记者:
他就把你搁在这就走了?
小飞:
是。
记者:
路上你没有问他吗?
小飞:
不敢问。
解说:
14岁的小飞已经记不清被他的姐夫扔掉了多少次,以前是扔到火车站被救助站送回家,这次是直接把他扔到了救助站门口。
石家庄市救助站 工作人员:
(他)戴了一个小太阳帽,在我们这个墙这儿,算是徘徊吧,从这边走到那儿,这肚子前边全是紫的(伤疤)。
解说:
小飞说,贵州的父母早就没有了,姐夫经常打他,遗弃他,不让他上学,姐姐没有办法。
字幕:记者给小飞家人打电话
记者:
你们能来接他吗?(电话)挂了。
记者:
你在唱什么歌呢?
小飞:
充满我的爱。
小强:
他不听话挨打了。
记者:
你还笑呢?
小强
我幸灾乐祸呢。
小强:
那会儿我爸拿个木头棍顶上带着钉子,把我脑袋这块打出血了。
解说:
小强还不知道,救助站正在做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事情。他们正在向律师咨询能否打一场监护权官司,让救助站来获得监护孩子的权利。
石家庄市救助站站长 白月成:
他父亲不管他了说自生自灭,我想原来民政部,民政部一个副部长说,救助管理机构能不能打一个官司,说把这个监护权给夺过来给拿过来,说我们全国还没有这个案例呢。
石家庄冀华律师事务所律师 苏跃龙:
如果说父母就是有监护能力,就是不尽监护责任。那么咱们这个机构可以代表未成年人要求法院来撤销他(的)监护资格。
解说:
这天,救助站约小强父亲来商量监护权转移事宜。然而约定的时间小强的父亲却并没有来,记者找到他时,他说生意太忙,没有时间去救助站。
记者:
他又觉得你说话不算数,是不是?
小强父亲: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实在没办法,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记者:
他有三四年都没有上学了。您觉得作为家长,您有监护上的责任吗?
小强:
有,我也找学校了。说实话有的学校要钱,孩子户口毕竟在老家(吉林)。
记者:
外来打工这么多人,人家不都也上学了吗?
小强父亲:
也许是我没有熟人吧,人际关系不行。
解说:
小强辍学的三年,父亲曾拿铁链子把他拴在家里。
记者:
孩子毕竟不是动物,你拿铁链子拴他,您觉得对他好吗?
小强父亲:
当时没办法,他往外跑,跑完后没办法,只能找他。
白月成:
不保护孩子,他的一生就毁掉了,他只能再出去流浪。
记者:
(如果)救助站成了你的监护机构你愿意吗?
小强:
愿意。
记者:
如果(救助站)通过法律渠道争夺小强的监护权,您怎么办啊?
小强父亲:
他才起诉不了,只要是我不同意,那他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