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锡进:中国比普通国家的确要更复杂(访谈实录)

2013年08月20日08:27  新浪嘉宾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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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王莹:亲爱的新浪网的网友朋友们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新浪视频,我是主持人王莹。

  今天我们特别荣幸请到了环球时报的总编辑胡锡进,欢迎胡总。

  胡锡进:大家好。

  主持人王莹:今天胡总带来了他的新书《胡锡进论复杂中国》,在这里我得问问胡总,看您的微博、您的签名是复杂中国的报道者。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说中国是复杂的?

  胡锡进:这样的想法过去就有,可能模模糊糊的。第一次我使用一个复杂中国的报道就是微博。因为当时别人跟我说,让我写一句话介绍自己,我不知道怎么介绍,后来就临时想了这么一句话,一个复杂中国的报道者。结果这句话写了以后,很多人就记住了,经常说,拿这个“复杂中国”说我们。“复杂中国”这个概念就和环球时报,和我好像逐渐逐渐绑在一起了,慢慢慢慢反过来也推动了我们对这个概念的进一步认识,和对中国从复杂的角度来看中国这样的一个视角。

  主持人王莹:是哪些人、哪些事让您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说中国是复杂的?您到底看到了一些什么呢?

  胡锡进:是这样,中国很复杂,是我们大家一个共同的认识,我想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时不常的想“这事真复杂,中国你看真是复杂的国家,中国真是不一样,中国人口这么多”,我们都会这么想。但是把它作为一个概念提出来或者来突出出来,这是有针对性的。“复杂中国”不是什么新概念,这也不是我们的发明。但是是在现实社会中,中国目前舆论中经常把中国的描述朝两头说,或者是认为中国特别好,什么都好,中国是世界最好,有这么一种观念。还有一种观念就认为中国特别糟,全世界就中国最差,什么什么都不行,逢中必反。这两种极端在舆论中是很突出的。

  所以,在这时候我们提出来“复杂中国”,实际上是有这样的舆论针对性的。这是第一。

  第二,当我们真的认真观察中国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这个国家比普通的国家的确还是要更复杂一些。比如我们都知道中国的人口很多,世界最大的人口国家,现在社会科学很发达,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流行的社会科学基本上是对西方,因为这些社会科学全是西方发明的,他们做下来,然后传入中国。这些社会科学的理论基本上是对西方人群的集体行为和集体心理的一种描述和总结。当套到中国身上的时候,会发现这些社会科学其实有点紧巴,中国这个国家太大了,这个社会太大了,也确实很复杂,这些社会科学对中国一讲的时候会发觉有些东西包不住,Hold不住,这是中国的第一种复杂性。另外,中国发展极不平衡,我们有非常先进的地区,有非常落后的地区。而且中国既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但我们同时又是世界上很落后的一个国家。像这些事情都是中国的复杂性。所以,我认为中国是尤其的比较复杂。

  主持人王莹:您当时写这样一本书,初衷是什么呢?我看每一篇文章也都是饱含了您深深的责任感在其中,您想说什么问题?

  胡锡进:这本书因为是我的文章集,是每天我们面对中国出各种各样的事情,思想界有各种各样的争论,这时候我一篇一篇的写的《环球时报》的社论,或者是《环球时报》的一些评论文章,都是针对当天、当时发生的最敏感、最突出的事情,来撰写的评论。我现在把这个文章集纳在一起,因为《环球时报》主要是报道国际事件,但是评论版也经常评论中国的事情,我们是站在更宏观的世界的角度来回望中国。当我们总世界的角度回望中国的时候有些时候会有新的发现,因为这个角度是跟平时的角度不太一样的,这个时候我们可能看问题有了一种来自世界的宏观性。我们把这本书集纳在一起的时候,是想推动中国社会在认识中国的时候增加这样一个复杂中国的视角,不要忘了我们这个国家的庞大和复杂性。因为我们现在日常需要面对很具体的问题,很多问题都要解决,很多冲突非常尖锐。但是很多问题又是中国没有力量立刻全部给它解决掉的,解决问题很努力,但解决这些问题又有一定的难度。这时候我们在认真努力解决具体问题的时候,有一个复杂中国的视角,我觉得这有助于我们了解每一个具体事件在中国社会以及中国历史中的方位,了解我们今天所处的战略大环境,这时候我们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会更加清晰,我们会更加勇敢、更加坚决,在这个同时也有一种宏观上的耐心。

  主持人王莹:给大家提供一个大的背景、大的视野,来看自己,也来看国家,更去看世界,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胡锡进:对。

  主持人王莹:胡总,您个人提出了复杂中国这样一个理念,对于《环球时报》这个媒体的定位,会有一个怎样的影响?或者这两者之间是有一个怎样的契合呢?

  胡锡进:这是大家对中国的共同认识,当然我作为《环球时报》的总编辑,我的想法会对这个报纸的报道……

  主持人王莹:直接影响。

  胡锡进:确实会有些直接的影响,这是我们一个团队的共同想法。我们写这些文章的时候,不是我个人出这么多文章,我每天都要写两三篇文章,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是有一个团队帮助我,我们评论部有一些非常优秀、能干的年轻人,他们每天帮助搜集了大量资料,采访了专家学者对具体问题的看法,他们把这些问题、这些材料共同到晚上的时候交给我,我在这个基础上,在他们的帮助下写这些文章。所以,这是我们团队的集体之作。

  主持人王莹:而且我听说胡总每一篇文章您写好之后还是要拿给专家团去评判一下,还有一些修改意见再反馈给您。

  胡锡进:我们写《环球时报》社论,因为问题都很敏感,都是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我们有这么一个要求,每篇文章在初稿写出来之后要给学者,通常一般是三个学者,我们要找三个学者,他们的观点尽可能不太一致的三个学者,他们来做我们的第一读者,他们读我们的文章,读完之后对我们的文章提出他们的意见,我们会根据他们的意见,评判他们的意见,决定对文章进行怎样的修改,然后这个文章才会正式见报。

  主持人王莹:这个过程中肯定是存在争议的,大家怎么解决这个争议,达成共识,我们看到现在这样一篇篇的短评呢?

  胡锡进:确实是有争议的,大家意见不太一致,当然到最后,是由我来决定的。

  主持人王莹:要让大家保持一致,达成一个共识,至少应该是这样。

  胡锡进:对一个具体问题的认识,当大家出现了思想不太一致的时候,你让大家完全的共识,是很难的。我觉得共识的最后可能是一种态度,大家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的一种态度,以及在行动上最后大家能够妥协和共存,这是共识的真正含义。你说咱们俩对问题的看法就是不一样,你让咱们俩变成一样,这太难了,这也不现实。所以,实际情况就是我们俩虽然(意见)不一样,但是还能够互相包容,两个朋友意见不一样了,最后还是朋友,而且在行动上两个人不用打起来、掐起来,这就应该算是共识。

  主持人王莹:而且最重要是达到最终的一个目的就可以了。

  胡锡进:对。

  主持人王莹:胡总,我也想知道您刚才说到的敏感话题,特别是《环球时报》针对很多敏感话题的报道,在您微博中也提到,这叫舆论的禁区,有哪些舆论的禁区,我们《环球时报》或者是您个人一点一点都闯过去了,或者像我们打游戏的通关游戏,一点点走过来了?

  胡锡进:中国的改革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个违规的过程,原来有一套规矩,原来有一套办法,逐渐人家把它打破了,你第一次打破它的时候感觉是一种违规,这在任何领域都有,在新闻领域也有。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在你违规的时候,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你如果心中想的就是炒作,就是给社会制造麻烦,为了你报纸的一己之私,如果目的就是这样,你很有可能闯不过去,很有可能你会出问题。如果你心中想的确实是社会的利益,确实是这个国家的利益,是人民的利益,你确实是想推动问题的解决,确实想在推动问题解决的过程也推动中国的进步,维护这个社会的总的根本的利益,那么你的这个违规就有可能成功,就有可能你在违规了之后,你能够走得过去,其实《环球时报》我们一直是抱着这样的一种态度来对待每一个敏感话题。有的时候刚出一件事情,当事的有关部门或者有关人,他们就不希望报,这时候就会给你造成一种压力,这时候你怎么做?确实是一个挺大的考验。我们做新闻的都知道,实际上你看中国的媒体现在报道越来越开放了,总的来说还是越来越开放,新浪网也能感觉到,很多话题跟十年前怎么比?我们今天话题的宽度,老百姓知情的宽度,跟十年前怎么比?那是怎么过来的?就是大家一步一步闯过来的,一步一步开拓这种报道的空间。在这当中,确实我认为我们《环球时报》也做出了一份贡献,过去我刚开始做《环球时报》,能报道什么呀?什么都不能报道。当时连对外关系都充满了禁区,一个外国领导人到中国来了,都是讲好话的,他到中国来访问哪能说坏话,我们中国领导人去一个国家去,也一定要讲那个国家的好话,现在不是这种情况。美国领导人到中国来访问,或者日本的领导人到中国访问,我们可以在他来的当天对他进行批评。现在这样的禁区早被突破了,《环球时报》在当中做出了一份贡献。包括国内的很多时情的报道,比如今天我看新浪网在首页上推荐了《环球时报》的那篇,关于有两名维权人士被刑事拘留,像这样的话题过去都很敏感,但是我们逐渐逐渐都突破了这样的话题,把这些敏感的话题脱敏。社会如果逐渐逐渐变得承受力越来越强,不像过去那么敏感,这就是中国的进步。

  主持人王莹:所以《环球时报》有现在这样的话语空间,确实走过了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就是现在这样的话语权。

  胡锡进:那当然,我觉得都是要小步往前走,让这个社会有一个适应力。一个是你传播什么,说什么,另外是社会得能够接受你说什么。当社会的承受力强了,你的话就可以说得更多,你的话题就可以更宽。所以,这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每一步其实都需要努力,也需要清醒和判断。光靠胆大是不行的。

  主持人王莹:而且最重要您说的发心很重要,到底我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难道只是搏出位吗?肯定是走不长远。而且要出于自己的责任感,真的是敏锐捕捉到事情本质的问题,告诉大家,可能这才是最重要的。

  胡锡进:对,前几天我在一个会上碰到几位市长,说现在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但是他们有时也得违规,主要是不给他们批地,他们要搞开发区,中央不给他们批地,他们觉得他们手脚被束缚了。后来我就对他们说了这样一番话,你们这个城市从你们城市人民的真正根本的利益,你们去大胆的违规、大胆的开拓,中央不会追究你们的。如果你们就是为了政绩、工程,为了搞政绩,为了搞表面的东西去搞违规,你们一定会被追究的。是不是这个道理?因为很多规矩就是大而化的,因为中国很大,很多规矩都是面向一个行业、一个地区共同的规矩,但是每一个部门都有自己的特殊性,当你违规的时候这就是改革的过程。可是你的用心、目的是什么,你是否真的以这个国家的利益,以人民的利益为出发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主持人王莹:所以这个出发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胡锡进:是的。

  主持人王莹:您之前去大学的一些演讲,我看很多人也是特别喜欢,收获也特别大,但是当您写这本书《复杂中国》的时候,也看到媒体同行他们也有自己一些不同的声音,甚至说您这个《复杂中国》是不是给中国改革再找一个借口,您怎么样看这样的评论?或者以后随着这本书越来越多的发行,可能这样的声音会更多,您做好准备了吗?

  胡锡进:当然有些人在批评我们,一直都在批评我们,包括我看有家报纸就说,《中青报》有篇文章就说,复杂中国论是拒绝改革的借口。我觉得这种说法很不公道,环球时报从来没有反对改革,我们非常支持改革,支持国家的改革,而且我们自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也是改革的践行者,批评永远会有,有的时候媒体跟媒体之间,我觉得不太好的一种做法就是中国现在有些人攻击,媒体与媒体之间搞成攻击,观点不同可以争论,但是不要搞攻击,但是有的人还是会对我们非常不客气,我们也习惯了,批评总是有的,我们的承受力也越来越强。我记得是这样,当年刚开始互联网上有批评《环球时报》的声音,我们很不习惯,说怎么这么尖锐,我们找人,去把文章给删掉,就跟现在政府做的事情一样。

  主持人王莹:特别觉得自己用心做的一件事,反过来怎么有这么多声音,是不是除了您觉得不舒服,还有一些伤心在里面?

  胡锡进:对,当时很不接受,有一个“西四胡同”,登了我们一篇文章抨击我们,我们非常尖锐,我们就找人。

  主持人王莹:删稿。

  胡锡进:但是现在我们的承受力强了,现在有人批评,在网上这么多骂我们的,无所谓,骂就骂吧。有人骂我们“喉舌胡锡进”。有一天我们吃饭的时候还把这个作者请过来一块儿吃粉,没有关系的,批评我们,我们也习惯了。我想今后中国社会的承受力也都会越来越强。不仅我们,我也希望现在的一些自由派的人士,也能够反过来接受社会对他们的监督和批评,我也希望政府能够逐渐的承受更多的批评,把社会的批评和自我批评都当成一种习惯,《环球时报》处在一个经常遭到批评的状态下,我们确实习惯了,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改革。

  主持人王莹:这也是一种境界了。

  胡锡进:我们在往前走,往前走,你受到关注,你有了影响力,就要反过来为此承受一些代价,这个代价我们也承受了。我觉得如果大家都这样做,社会就会进步。

  主持人王莹:可能我们影响的越多,被关注的越多,受到的批评可能更多。有时我们看这也许不仅仅是批评,也许是争议,有了争议才能引起大家更多的关注,未必是坏事。

  胡锡进:那当然,人与人甚至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相互影响,其实有的时候通过学习来相互影响,但是在更多的时候是通过对抗发生的影响。当有一种对抗出现的时候,你虽然不听他的,你在对抗他对你的要求,对你的指示,但是在这个对抗的过程中还是会相互发生影响的,这是社会发展的一个规律。

  主持人王莹:进步也在。

  胡锡进:对。

  主持人王莹:胡总,反过来您个人的十几年的当兵经历,还有您做战地记者那么多年也包括您现在《环球时报》总编辑,全国、全世界各地的跑,这些经历对于您看事是不是特别是写一些文章,还是有着巨大的影响和帮助的?

  胡锡进:那是应该的,有些人说这个人写评论语言很好,其实语言不重要。我过去不写评论,写环球时报评论是因为过去写评论的那个人出国,人走了,把我们放在这儿,当时大家很着急,怎么办?没有办法,只好来管,我亲自来管评论。亲自管评论,管着管着也不知道怎么着就逐渐逐渐写上了,过去我也不写。

  主持人王莹:评论最难写。

  胡锡进:是最难写,要求人不断有思想的火花,很难写,但是慢慢就写上了。后来写上了,大家觉得我语言挺有特点,觉得老胡的话挺有意思。其实不然,我的语言就是大白话,但是这些话中可能带来了一些视角,带来了看问题与别人不太一样的视野,这个时候使得这些文章、这些语言显得有些意思。实际上文章最后、最要劲的是你的精力、你的阅历、你的视野、你的见识,这些东西是文章的魅力的真实所在。可能我的经历多一点,我走的地方多一点,见识多一些,这些东西都无形当中融入到文章中,给文章增加一些信息量。

  主持人王莹:我觉得还有一点很重要,也是张颐武先生在给你写这本书的序言提到的,说您对信息瞬间处理的能力,也让我们看到了大量的信息,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吧?

  胡锡进:张颐武老师对我的一种美言,确实每天会来很多信息,处理事情这个信息一下子转过来了,但人确实得有处理这个信息的能力,你过去积累的见识、经历越多,你处理这个信息的能力就越强,你会使得这个信息的进入,跟你过去的见识和信息会形成非常强有力的碰撞。

  主持人王莹:对接。

  胡锡进:这种碰撞有的时候可能会撞出一些大家感兴趣的东西。实际上写文章文字是最后的,有一句话说文如其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每篇文章背后都有一个作者形象,你积累的东西多,处理信息的能力强,而且出席信息的方式就有可能与众不同,这种方式会引起大家的兴趣。

  主持人王莹:人的阅历、境界、经历可能都是他文章背后的真实面貌。

  胡锡进:有时一个信息能够起活你储存的很多东西,一旦这些东西被激活,跟新的信息形成非常有意思的结合和搭配。当时人民日报的一位老记者,我非常敬佩他,当时我在南斯拉夫,在波黑战争中往前线跑,对那场战争我的了解比他细多了,又到前线去,深处战争大环境中,我写那篇文章,他在远处写文章,他当时在欧洲布鲁塞尔还是哪个地方住着,但是他写那些文章,评波黑,写的那些评论总是让我觉得站得那么高,他写的东西是我写不出来的,当时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今天我明白了,就是这个人因为读的东西特别多,跑的地方特别多,所以看波黑那点事,能够看出我所没有的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

  主持人王莹:这也是您出这本书的一个重要原因吧,您不希望大家在平视看我们身处的环境,而是有一个大格局、大视野?

  胡锡进:我们把他们集纳在一起,想让复杂中国这个提法和概念在社会中得到更多的传播,社会上认识中国更多的使用这样的视角,如果我们看中国看得太简单,认为中国特别好,或者是认为中国特别差,就会影响我们对国家的整体看法,以及影响社会舆论的基色。社会中就会出现偏激,偏激中发生没完没了的对抗。我认为如果大家在坚持个人和自己观点的时候,对国家有一个大的认识,有一个复杂中国大的认识,不同的观点、不同派别之间,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们之间就有可能形成包容的共识,我坚持我的观点,但我能够包容你的观点。形成社会总体的共识,社会就能前进。现在提复杂中国是非常有现实意义的。

  主持人王莹:我看了您写的一些文章是带着一种情怀,您爱这个国家,但是对这个国家现在所深处的状况又充满担心,您是不是也希望您的读者在看过这本书之后也会有这种感受呢?

  胡锡进:我们应当爱这个国家,同时不断改变这个国家,人如果不爱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采取一种鄙视的或者是冷漠,好像这个国家发生什么跟我无关,这样的一种态度,这不好。中国古代就有说,天下兴匹夫有责,这句话今天应该得到重申,在中国今天这样的处境下,人们有这样的想法,人们更加爱这个国家,是我们国家度过当前难关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舆论基础。国家确实很重要,它是我们个人利益最外部的一道屏障,这个屏障其实离我们有点远。为什么这个屏障我们感觉到现在离我们有点远,好像国家跟我们无所谓,国家好点、坏点与我个人何干?经常在我的微博里有给我这样的留言,你老说中国怎么样,中国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关系国家干什么,只关心我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国家爱好就好,爱坏就坏,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像现在很流行,谈国家很耻辱,什么是国家利益,哪存在什么国家利益,很多人反对提国家利益这个词。但是国家利益是国际政治学最基本的概念。

  为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去不谈国家,因为这个国家现在很强大,这个国家做得还是不错的,大体上大的环境中,给我们个人发展创造了很多空间。这个国家经过不断的改革,不断的强大,强大的国家给这个国家的人民在世界上夺得一些利益创造了条件。这种时候,国家最外面的屏障非常的稳固,我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如果倒退多少年,这个国家处在很多的危机,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大家就不这样想了。我们曾经有很多次危亡的时期,救亡运动卷进了多少人,多少孩子们,他们不得不去献身,而今天没有这样的环境,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一种福气,我们可以认真的经营个人的利益,认真的经营个人的幸福和向往。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在这个时代得到了发育和张扬。为什么现在自由主义比较流行?根本原因是中国现在出现了自由主义发展的条件,社会和平了,社会安定了,国家稳固了,所以每个人不用去那么去关心国家的事情。他去关心他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个人的兴趣和利益之上。这一点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国家处在相对比较好的状态下。

  主持人王莹:所以我看您这本书也发出这样的声音,现在中国取得这样的位置不容易,其实您是想让大家珍惜。

  胡锡进:我觉得中国今天有这样的位置是经过多少年的努力换来了。但是中国今天的情况并不理想,中国现在的特点我们进步很快,确实发展很快,进步很快,我们改变了很多。但是今天的现实状态仍然不理想,跟西方的发达国家一比,我们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怎么办呢?我们要继续变革、继续改革,继续发展来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对这个国家一味抱怨,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使得这种非常激烈的情绪变得非常大。这种情绪本身阻碍或者干扰了我们对具体问题的解决,因为解决问题需要国家的能力,这是国家的能力建设,国家的能力越强,社会越发展,发展的越平稳,我们解决问题资源就多,我们也更从容。如果不是这种情况,社会上激烈的情绪非常流行,这种时候,我们解决问题就会争夺各种资源,每个问题都争夺解决自己的社会资源。而且,彼此之间就会发生冲突,社会就会很茫然、很紧张,不知道到底我们的精力该往哪里放,到底该去解决哪个问题。因为社会上的情绪,对社会、政府很满意是很难做的,也不可能,因为看到这个社会的成绩是不容易的,恰恰问题跟漏洞是最容易发现的。当所有问题跟漏洞加在一起,他们可能并不是这个国家真实的状态,但是他们就会形成国家的一种表象,好像这个国家就是这些问题,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就不会再有信心,整个社会的信心指数下降了,解决社会问题的环境就会更糟糕。

  主持人王莹:胡总作为资深的媒体人,作为像每天都拥有上千万读者的《环球时报》,我们未来对于推动我们整个国家继续的像您说改革、发展,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胡锡进:实事求是做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现在很多媒体人,我觉得确实在把价值判断放在了求真之上。我们应该永远让实事求是,求实、求真的这种态度放在我们的价值判断之上,而不是倒过来。现在很多人比如做一些报道或者做一些评论,抓那些问题永远是同一类的,态度永远是比如一味的批判。没错,我认为必须批判,这个社会不批判怎么能够进步?但是我们不能够搞一种为了批判而批判,我们的批判应当是在具体的批判同时有一种对社会的建设性的态度。这样的出发点会使得我们的批判更加准确,我们既有微观的真实,又有宏观的真实。有时我们会掉入到一种微观的批判当中,我这个实事求是,但是这种微观是真实的,但是这个事件在中国的宏观位置给搞乱、搞错了。比如出了一件具体的事情,他认为能够代表整个中国,把这件事情在意义上放得很大,我在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给人这样一种引导,认为这件事情就代表了中国,是中国的缩影,可能情况不是这样。

  比如我们现在打开互联网,一看每天中国全是充满着悲苦。

  主持人王莹:社会新闻没法看了。

  胡锡进:全是中国社会充满了悲苦,一看心情都搞糟了,怎么中国烂成这样,真的没法活了。你推开窗户往地上一看,不是那样的。街上有它的平静。因为中国这么大,你把所有地方负面的东西搁在一起,那中国可不是没法要了。

  主持人王莹:而且您走遍全世界,全世界的老百姓都不容易。

  胡锡进:因为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各个国家的问题,实际上你走遍世界,老百姓生活都挺紧巴的,都缺钱,没有一个国家的老百姓觉得自己钱挺多的,都是正好差那么一点钱。到月底了,钱不够花了,所有的国家都这样,每一个国家大家都有很多抱怨。但是在一些其它的国家,媒体能够把这种社会的抱怨跟社会的积极的情绪形成比较好的平衡,但是中国现在,可能是处在媒体的开放之初,大家对批判性的报道更加有兴趣,所以这个时候社会会给这样的报道留下更大的空间。我觉得这也是正常的,可能经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看着看着就看累了,可能也希望一些积极的东西更加客观的对中国的描述,能够多有一些,这时候可能舆论的环境也会发生变化。一方面舆论在塑造公众,另外一方面公众也在塑造媒体。

  主持人王莹:我也在慢慢理解您的复杂中国的提法,其实还是让我们更客观的看待我们这个国家,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

  有没有网友在说,胡总,您为什么先出了一个复杂中国,环球时报不是看世界的报纸吗,您是不是先有这样一个复杂中国短评的结集,然后会有进一步世界问题看法的结集呢?

  胡锡进:现在中国跟世界打通了,不像前些年中国看世界,我们更是一种看热闹、学知识的角度来看国际新闻,现在世界跟中国的利益关联非常密切。所以,中国人看世界也看得更加用心了,好像看自己的事一样。反过来世界对中国也更加关注,多少年我们开辟报道世界版面的时候,当时很难找到世界报道中国的文章,特别少,把一个版撑起来都挺难的。但是现在每天一打开,全是中国这,中国那,特别特别多。原因就是中国现在大了,我们的利益触角也多了,中国跟世界非常紧密的扭在了一起,这时候我们可以带着世界的视野来看中国。反过来我们看世界,也能够比过去看得更加准确一些。当然大量的报道还是写世界的,我过一段时间也会再出一本书,关于我们对世界的评述。

  主持人王莹:好的,谢谢您胡总,给我们介绍了这本书。最后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想通过这本书给我们读者传达一个什么样的信息?您给我们总结一下今天谈话的内容。

  胡锡进:我觉得实事求是看中国,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能力,我们需要坚定不移这样的实事求是看自己国家的态度,也需要不断的豁达自己能够实事求是看中国的能力,我们需要听不同的声音,我们需要看更多的东西,我们需要把中国跟世界做出更加客观的对比,这时候我们就能够更加实事求是地了解这个国家,而我们实事求是地了解这个国家,就会形成更加健康的中国的自我认识,这对中国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

  主持人王莹:谢谢您,我们也不要把中国看得多么多么好,也不要觉得它多么多么坏,我们就客观地看待它、认识它就更好了。谢谢您,我在这里也想跟各位读者还有我们的网友分享的就是这本书,有很多事实、史料,也有媒体重要的担当在其中,值得大家好好细细品位。在这里再次感谢您,也同时谢谢我们各位网友的收看,希望大家支持《胡锡进论复杂中国》。谢谢大家的收看,再见!

 

(编辑:SN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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