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林，一名因受贿而落马的厅级干部。喜爱围棋的他将自己的犯罪行为比喻成“温水煮青蛙”。在这一盆“温水”的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是对权力的无限向往，还是对人情往来的无法抗拒？

　　“围棋五段”厅官的人生败局

　　文/武军垒 

　　2013年8月22日，受贿数额高达1500余万元的李森林被河南省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无期徒刑。2001～2011年的10年间，先后担任河南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河南省南阳市市委组织部部长、河南省开封市市委组织部部长的李森林和其他落马贪官一样，利用职权大肆收受贿赂。在忏悔书中，他称自己的犯罪过程就像温水煮青蛙。

　　一路升迁的仕途

　　56岁的李森林出生于湖南，后跟随父亲移居到河南省辉县市。

　　李森林是我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高校毕业生。1975年5月，高中毕业后的李森林在辉县市高庄公社前郭雷大队参加劳动。1977年12月，时年20岁的李森林和全国570多万名考生一起参加高考。

　　1978年2月，李森林接到武汉地质学院(现中国地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上大学期间，李森林攻读的是地质专业。因为成绩优秀，并有一定的组织能力，毕业前他就入党了。

　　1982年2月，大学本科毕业的李森林被分配到河南省地质矿产局宣传处任干事。一年后，他来到河南省区域地质调查队三分队担任技术员。随后，他担任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

　　1985年8月，表现突出的李森林被擢升为河南省地质矿产局组织处处长。当时，李森林只有28岁，可谓前途无量。1990年2月，李森林被组织下派到河南省洛宁县挂职副县长，一去就是3年。后来，他在人事处、政策法规处等主要处室轮岗任职。

　　1993年12月至1996年6月，不甘平庸的李森林考入某重点大学的经济研究所，攻读硕士学位。学业上的充电，使他今后的仕途晋升有了更大的空间。

　　2003年12月，李森林任南阳市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众所周知，市委组织部部长一职掌管着官员的仕途升迁。此时，位高权重的李森林成为南阳官场中的关键人物。

　　从表面上看，虽然李森林个子不高，但他颇有儒雅之风，文采和口才都不一般。

　　2002年，中国地质大学建校50周年，担任河南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的李森林赋诗一首，名为《同学——献给母校50华诞》。

　　熟悉李森林的人都知道，他不吸烟、不喝酒、不赌博。李森林的最大爱好就是下围棋，他是围棋五段高手。于是，南阳的一些官员就投其所好，组织开展围棋活动，邀请李森林参加。慢慢地，他们就成了李森林的棋友。大家公认，李森林的围棋水平高，在南阳少有人下得过他。当然，一些官员与他切磋棋艺只是借口，联络感情才是真。

　　2009年3月，李森林调任开封市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开封市下属的兰考县是焦裕禄精神的发源地。

　　2009年5月14日，正值焦裕禄逝世45周年纪念日。5月20日，李森林在当地报纸上撰文称，学习焦裕禄精神，要在党性原则上突出坚定信念，在道德修养上突出陶冶人格，在组织纪律上突出严以律己。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大呼弘扬焦裕禄精神的李森林因受贿而落马。

　　扑朔迷离的丑闻

　　2011年，开封市官场引发震荡。

　　2011年6月11日，在开封市委全体会议上，河南省纪律检查委员会(以下简称河南省纪委)工作人员当场宣布李森林被“双规”，并且将他带离会场。与会者顿时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4月中旬时，曾担任兰考县县长、通许县县委书记和安阳市副市长的张胜涛因涉嫌受贿被河南省纪委“双规”。5月15日，开封市市长周以忠因涉嫌工程腐败案被“双规”；同时，开封市市委书记刘长春被免职。

　　在落马的多位官员中，李森林的“风头”盖过其他人。人们关注他的不是受贿多少，而是令人不齿的荒唐风流韵事。

　　李森林被“双规”后不久，网上即爆出他与不少女干部发生两性关系的帖子。该网帖称，时任市委组织部部长的李森林负责考察组织和干部工作，并制定相关政策及规划，在官员升迁上甚具影响力。多名男下属为求升职，主动“贡献”妻子作性贿赂，也有部分女公务员自动献身。李森林在受贿后，无意提拔下属，遭下属举报，由此引发李森林落马。

　　面对网上有关李森林生活腐化堕落、与多名女性干部有不正当两性关系的传言和评论，2011年8月3日，河南省纪委通过《人民日报》辟谣，称“关于官员李森林案件的传言，是有人别有用心，无端造谣、干扰办案，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河南省纪委强调，在案件调查期间，未向社会公布过任何案情。

　　李森林落马后，坊间传言，他与周以忠交往很深，是周以忠案发后牵出李森林。此传言有一定的依据。2003年年底，李森林从河南省国土厅副厅长任上调任至南阳，与同时从河南省贸易厅副厅长任上调来南阳当市委副书记的周以忠共事3年。后来，周以忠调任开封市市长，李森林任开封市市委组织部部长，两人私交不错。

　　据知情人透露，在李森林被双规后，纪检部门在他办公室搜出大量装有现金卡和官员自荐简历的信封。简历上一般写本人在某某局(县)任某职，希望推荐提拔某职务。后来，李森林交代出一份200多人的行贿名单。200多名行贿者中既有南阳的，也有开封的。其中，开封的一位县级领导为了得到提拔，送给李森林5万美元。

　　李森林在忏悔书中对自己东窗事发的最后原因这样说：“为解决亲友间的经济纠纷，我在换届期间动用大笔资金，结果事情败露，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温水煮青蛙”的人生结局

　　由于涉及行贿官员众多，如此追究下来，开封官场将处于瘫痪状态。新任开封市领导曾就此事与省委相关负责人沟通，对于出现在行贿名单中的官员不提拔也不重用。

　　河南省纪委将李森林涉嫌受贿一案移交司法机关，河南省人民检察院指定河南省驻马店市人民检察院办理此案。驻马店市人民检察院侦查终结后，向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最终，法院认定从2001年至2011年，李森林利用职务便利，通过为相关人员在职务晋升、调整等方面提供帮助，疯狂敛财，收受239人的现金和各类物品，总价值超人民币1500万元。

　　2013年8月22日，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判处李森林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李森林说：“我喜欢下围棋。如果把我这一生比喻为一局棋，我认为我的失败源于最初埋下的败因。”李森林在剖析自己的犯罪根源时认为，他生于20世纪50年代，是家中长子，把更多的责任放在自己肩上：老的要管，小的也要管；家中要管，朋友也要管，甚至连朋友亲戚的事也要管。管事，既需要权威，也需要实力。再加上自己主观上对他人送来的钱不拒绝，自然就更难抵抗“事后感谢”、“人情往来”的诱惑。

　　“我就是水中的那只青蛙，水温慢慢升高，自己却浑然不觉。开始时还觉得很舒服，等到水温高了受不了想跳出来时，四肢已经半熟，无能为力了。”李森林这段话发人深省。

　　编后

　　官场上的“温水煮青蛙”指官员沉醉于周围“温和”的环境，潜移默化中慢慢地被“煮熟”，达到锒铛入狱的程度。官员要警惕“温水煮青蛙”累积式腐败。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刘卫东认为：“防止累积式腐败，最关键的一点是，要防止‘灰色’现象出现。”要为官员设置私生活道德规范。只要触犯道德规范，未违法者也要加以惩处。这样，为那些触犯道德规范的官员提个醒，让他们从“温和”的环境里跳出来，不致于被慢慢地“煮熟”。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13年11月下半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