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作海：出狱之后

　　【演播室】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人物，叫赵作海。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都不陌生。2010年5月，这个曾经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缓的中年人，在监狱服刑11年后，因为死者重现人间，才得以沉冤昭雪，宣告无罪。这起中国法制史上的标志性案件，让赵作海成了那一年的大名人。重获自由后，他拿到了65万国家赔偿。生活看起来应该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但这几年，老赵过得，却并不如意。

　　【解说】

　　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古城北关附近的一处临街房屋，是赵作海和李素兰住了一年多的家。这个家一共两间屋子，不足30平米，分别作为厨房和卧室。月租300。冬天的寒风和街外的嘈杂声，从咧开的门缝灌进来。

　　记者：现在你过的日子，比过去的日子过的好吗？

　　李素兰：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记者：您觉得他让你委屈吗？

　　李素兰：对，太委屈了。

　　记者：哪委屈了？

　　李素兰：别人侮辱我，谩骂我，特别委屈，说我冲他的钱，就是那65万。

　　记者：你不想在村子里呆呢？

　　李素兰：不是不愿意在村子呆着，我不愿意在村子呆着，我也不会跟他结婚

　　记者：没想过回村跟孩子一块住吗？

　　赵作海：没有，不会去了。

　　记者：您不回村了。

　　赵作海：不想回村。

　　记者：为什么？

　　赵作海：回村怕生气，不在一块不生气。

　　记者：跟村里都断了联系，就永远不想再续上了？

　　赵作海：不想续。

　　【解说】

　　40公里开外，是赵作海的老家，商丘市拓城县老王集镇赵楼村。上一次和村里断了联系，是在1999年。他因涉嫌杀害同村村民，被警方拘捕。2002年，商丘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赵作海死刑，缓期两年执行。2010年4月，判决生效八年之后，被认定死亡的被害人却突然出现。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随后启动再审，认定这是一起错案。赵作海得以无罪释放。

　　【同期】2010年5月

　　经本院再审认定，原裁判认定被告人赵作海，故意杀死被害人赵镇晌的事实错误，宣告被告人赵作海无罪，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同期】纪实资料赵作海回到老家

　　变化太大了，我到那些地方看看，真是不敢想，吸不吸烟，自己拿啊

　　这是生活费，暂时解眼下燃眉之急吧，我们乡里面表示表示鞠躬

　　【解说】

　　2010年5月，赵楼村因为赵作海的归来，迎来了从未有过的大场面。成群的记者来到这个只有4500多人的村子。记录下他重获自由后的欣喜，面对荒废老屋的忧伤，还有妻子改嫁儿子外出的孤独。

　　记者：您在监狱里的时候，您最想谁？

　　赵作海：我最想的，那最想就是孩子。

　　记者：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去看过您吗？

　　赵作海：去过。

　　记者：看到您说什么呀？

　　赵作海：看到我说啥，看到我的时候我都说他来了，他说来了。我说家里都好吗？他说家里都好。

　　记者：那个时候儿子埋怨过你吗？你觉得儿子埋怨你吗？

　　赵作海：那不是埋怨不埋怨问题，那就没有时间说话。那就得有多少时间。一分多钟，当时不愿意

　　记者：那时候有想过出来跟儿子怎么相处吗？

　　赵作海：想是没想到。我没想到这事。

　　记者：当你从监狱里边出来之后，看到儿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赵作海：那时间见儿子和家人，去接我的是俺的县长跟书记去接的我上监狱。

　　记者：看到儿子之后什么样？

　　赵作海：迫不及看到儿子去了，那儿子看我出来了，也是在笑。见我出来，这个时间你知道你爹不是杀人犯了。都是冷笑。那个时间，不是张大嘴，就是冷笑。

　　记者：笑？

　　赵作海：就是冷笑的意思，冷笑，就是比哭的还难受。

　　记者：就是心里在流泪？

　　赵作海：流泪，冷笑。在那有话又哭说不出来，就是心里很难受。笑也很难受。也是有啥话。

　　【解说】

　　出狱后，当地政府用20天时间，花10万块钱给他盖了四间平房。又预支12万让他建了一座小楼，上下两层共六间房。此外，赵作海还申请到了65万元的国家赔偿。

　　记者：在出狱的时候，你对这65万是个什么概念？

　　赵作海：这65万好大个数。

　　记者：觉得这是好大的数？

　　赵作海：对，好大的数，不小。

　　记者：全村的人是不是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赵作海：对，没见过那些钱，我这钱本事好，这65万就是本事好。

　　记者：当时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踏实了，日子过的能特好？

　　赵作海：是的。显然我们不知道，不知道现在的发展太快，这个钱不顶用。

　　记者：什么意思？

　　赵作海：那个时候我蹲监狱的时候，一个鸡蛋都四分钱，这时候鸡蛋一块钱，钱对我肯定是多了，它贬低了。现在这个在社会上，这个一花，这个65万就不顶用了。

　　记者：那得看您怎么花钱这个钱。

　　赵作海：我说生活方面，你吃个鸡蛋，你能吃啥，你吃水煮肉，那个时候肉两块钱一斤，这时候肉十几块，几十块。你的钱不顶用了。

　　【解说】

　　65万的国家赔偿，让赵作海成了村民眼里的有钱人。为了弥补十多年不在身边的亏欠，这笔65万块的首要用途，就是给大儿子娶媳妇。他出了8万彩礼，又拿两万盖楼。剩下的钱等着给另外两个儿子。自己再做点小买卖。生活似乎又能回到既定的轨道上了。

　　但在村子里，几乎每一个曾与赵作海走得近的亲友都开始埋怨他，说他吝啬、冷漠。本家的一个叔叔盖房，赵作海送去一只鸡，对方称了斤两后，四处宣扬他一毛不拔。他的叔叔赵振举向他要钱，他也不同意，最后一拍两散。而正是这位叔叔找到了赵作海案中原本以为被谋杀，却又重现出现的人，才让赵作海的案子真相大白。

　　记者：他到公安局告诉他们说这个赵振响(音)回来了，才还了你清白了，他等于在这个事情上很重要帮你的人，那他找你借钱，为什么不给你呢？

　　赵作海：他不是借钱，是要钱，要钱要5万块钱。

　　记者：你觉得5万块钱不值得。

　　赵作海：对，不值得。

　　记者：不仗义。

　　赵作海：对。我说你打电话，你打电话，我给你电话费，我给你那个万八千的。

　　记者：你觉得他要这个5万块钱特别不合理。

　　赵作海：不合理。我说你收65万块钱，你再给我要5万块钱。他说你不给我我就打你。我说你打我吧。

　　记者：就是为了5万块钱，就到了动手的程度。

　　赵作海：对，打我就打我吧，打了你，我叫派出所来吧。

　　【解说】

　　为了钱，曾经相互支持的亲人反目成仇。恰在此时，一个人意外出现在赵作海的生活当中。

　　【纪实同期】2010年

　　这不是省高院院长来道歉，我拿着这张报纸找到他家，叫他给我帮忙。

　　【解说】

　　这个人就是李素兰。因为小女儿被丈夫遗弃导致瘫痪，她一直在维权。而冤案的平反让赵作海成了名人。记者、官员接踵而至。河南省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也亲自登门道歉。这个昔日的杀人犯，成了民间口碑中有能量平反错案的“青天”。

　　【纪实同期】2010年12月

　　报纸上都拥有，张立勇现在就把赵作海当成客人来接待他，他领去的人，张立勇认为，赵作海领来的人，肯定他有冤，他能把我领去，能见见张立勇，我把我的冤案材料什么的，我交给他一看，他不就能帮助我了吗。

　　【解说】

　　赵作海出狱一个多月后，维权无门的李素兰就找到了他家。

　　记者：你觉得他在这个方面能帮您的。

　　李素兰：对。

　　记者：但是实际上他没有帮到你。

　　李素兰：没有帮到我，反而把我的名誉受损了。

　　记者：为什么说他使你的名誉受损呢？

　　李素兰：让我的名誉受损，就是有人企图拆散我们，我们这不是拿着材料找赵作海了嘛，他们不是在网上不是说我和赵作海说说，到夜间上床，挤到一个床上吗？

　　记者：老赵没有帮到您，为什么你要跟他成为他老婆吗？

　　李素兰：因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一个藤上的苦瓜，都是苦命人，就因为这个，别人不理解。

　　记者：你可怜他吗？

　　李素兰：对啊。

　　记者：是吗？

　　李素兰：我没有一个颗善良的心，我不会跟他生活在一块。从外相从口才，从各个方面。你们也看到了。

　　【解说】

　　当晚，李素兰就留宿在赵作海家。三天后，赵作海的大儿子结婚，李素兰端坐在大堂上，接受新人的磕头礼。

　　【纪实同期】李素兰 2010

　　农村的风俗，咱不是城市人嘛，咱就按咱农村的风俗走，村民认可我是你老婆，乡政府认可我是你老婆，那你说我是不是你老婆，是是，是的

　　【解说】

　　而这段异常迅速的感情，并不能得到儿子儿媳和亲戚的认可。

　　记者：那李大姐心里能咽下这口气吗？

　　赵作海：那咽不下这口气，那我有什么办法？

　　记者：你觉得你找他的时候，你觉得他是有钱人吗？

　　李素兰：我找他的时候，那是人人共知的，他知道他有65万。

　　记者：对。

　　李素兰：我不是冲他的钱来的。

　　记者：您是冲着老赵的钱去的这些话，您觉得特别刺耳是吗？

　　李素兰：对，特别刺耳，特别反感，我冲老赵的钱，他也接不住，就那些钱接不住。

　　【解说】

　　自由、房子、钱、突如其来的爱情，出狱两个月后，这些赵作海在狱中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东西统统到来。因此，他完全没有理会家人和乡亲的议论。

　　记者：你评价一下李大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你心里。

　　赵作海：很好。

　　记者：就两个字？

　　赵作海：很好。

　　记者：哪都好？

　　赵作海：哪都好。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好，不错。

　　记者：对您好吗？

　　赵作海：对我好，对我很好。 有了她以后，有她，我相信这个日子还会好过的，如果没有她的话，我自己做一个流浪人，那更不好。

　　记者：刚才老赵用两个字来形容你，说你很好，你觉得够了吗？

　　李素兰：在老赵给我的评价够了，在社会上给我的评价不够。

　　记者：你觉得社会上怎么评价你的？

　　李素兰：外面的人诽谤我，说我是老女人，说老赵有这些钱可以一天找一个小女孩，这样诽谤

　　记者：你不是图老赵的钱跟他在一块的。

　　李素兰：不是图他的钱。

　　记者：这个清白就洗明白了是吗？

　　李素兰：对。

　　【解说】

　　虽然两人在感情上很坚定，但在生活中，赵作海还是很谨慎。家里的钥匙、钱物都还是由他自己掌管。他的儿子儿媳更是心存芥蒂。

　　记者：老赵信任你吗？

　　李素兰：那个时候不敢信任我。

　　记者：有什么表现？

　　李素兰：有什么表现，就是在家里生活，他不亲自买菜，买这个馍，10块钱也不敢给我。

　　【解说】

　　钱，最终还是成了这个农村家庭矛盾爆发的导火索。2011年4月，赵作海的长子赵西良趁自己离家外出打工，从存折中取走了14万。半年后，2011年11月20号，赵作海查询余额时才得知。

　　记者：您不相信儿子会拿您钱？

　　赵作海：对，我不相信。我咋能相信，我不相信。

　　记者：为什么不相信？

　　赵作海：我为什么不相信，他说你呀，去上银行里把你的卡划一划，到银行看看，你还剩多少钱。我一到银行一取俺儿子他知道我存折在哪，他不知道密码。俺妹夫知道密码，他不知道折在哪儿。

　　记者：当您看到卡里14万块钱没有了，是什么感觉？

　　赵作海：我那阵，我一听说没有钱，我当场就起不来了。

　　记者：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赵作海：站都站不起来了。

　　记者：脑中想什么呢？

　　赵作海：那就突然站不起来了，相当难受。

　　记者：可那是儿子把您的钱取走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那是您亲儿子。

　　赵作海：那我钱就不重要啊，我钱又没有多少钱。我就没有一个钱。你拿了跟我说一句啊。

　　记者：如果他要跟您说了，您还能难受吗？

　　赵作海：他跟我说这个钱拿的合理合法，可以合理的用。我就是不借他多，我也借给他少啊。

　　记者：您能借给他多少钱？

　　赵作海：借个三万、五万的就做生意。

　　记者：不会借给他这么多？

　　赵作海：不借这么多。我这个，我弄这个是我的命啊。

　　记者：您觉得那65万是您用命换回来了，所以你不甘心这样。

　　赵作海：对，你拿我东西，这是我命换来了。

　　记者：如果是您挣的，你是不是就可以借。

　　赵作海：如果是我挣的就可以，如果是我命换了就不可以。这是国家给我的补偿，不是给你的补偿。

　　记者：这段情就跟着14万一块没了。

　　赵作海：没有了，就没有了。

　　记者：这个人你也不认了，妹夫也不认了。

　　赵作海：不认，谁也不认。

　　记者：你觉得有这十几万比那些亲人重要的多？

　　赵作海：现在我考虑的，现在社会上这儿子，打他父亲的，打他妈的多的是，现在社会有的是。儿子不孝顺也有。

　　记者：咱们农村不是都讲因儿防老嘛，这儿防不了老啊。

　　赵作海：儿子跟老子要东西，你给，你现在就是爹，你不给，你就什么也不是。

　　记者：要是没有这65万，你跟我儿子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赵作海：你没有65万，我这就说不出来了。

　　记者：如果没有这65万，你俩的关系肯定比现在好是吗？

　　赵作海：都是65万的错。

　　记者：都是这钱闹的？

　　赵作海：都是这钱的错。

　　【解说】

　　父子关系恶化后，两个老人独自搬出老房子在外居住。也是从这次事情之后，李素兰开始分享家庭财产管理的大权。但仅仅半年之后，更多的钱不翼而飞。

　　记者：您这还有将近20万，投到传销那里了，是真的吗？

　　赵作海：对。真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啥叫传销，我在监狱这十几年，我哪知道传销。

　　记者：您不知道传销？

　　赵作海：我不知道。监狱都封门。

　　记者：也不知道传销是什么？

　　赵作海：谁能知道传销呢。她说咱去上宁夏，西北宁夏大开发，国家的工程，咱去投资。

　　记者：投多少钱？

　　赵作海：你投里头，十七八万。

　　记者：一下投进去的？

　　赵作海：一下投进去十七八万。

　　记者：有回报吗？

　　赵作海：哪有，没有回报。

　　记者：一分钱没看着？

　　赵作海：哪看着。

　　记者：有没有人跟您说您投这十几万，能挣回来多少钱，这话有人跟您说吗？

　　赵作海：这个找她说，找李素兰说。

　　记者：他的几次投资都是您给他出的主义是吗？

　　李素兰：几次投资都是我给他出的主义不错，这个我不否认。我那个时候，我因为我的女儿是被他婆家遗弃了。在郑州医院，在153医院住将近一年，这个费用多少，可想而知我是为了做生意，改变我的生活，我想挣钱。

　　记者：有人跟你说过，能挣大钱吗？

　　李素兰：就是说过能挣大钱。

　　记者：能挣多少钱？

　　李素兰：几百万。

　　记者：您就动心了。为了给孩子，为了这个家，把孩子能挣点钱，能给孩子嫁上媳妇，也能回复我来的名誉，我这个后娘也当的，也想要个面子。

　　记者：你想挣点钱。

　　李素兰：让儿子娶上媳妇。

　　记者：这样你在家里就有位置了。

　　李素兰：对啊。说话有气。

　　记者：想让儿子儿媳妇跟你好？

　　赵作海：对啊。

　　记者：您一开始相信有这好事吗？

　　赵作海：我说就这吧，国家给的那点补偿，就这慢慢够咱吃住，靠咱自己。实际上传销，咱不懂传销。

　　记者：您一开始不想投？

　　赵作海：我不相信。我说万一要去收不回来的话，我说哭的那天都哭不出来了。她就没听，我就这样说。那时候我脑子是一直空白，我都不懂这社会啥样。你一出来，你不知道，你跟社会脱离，脱离出社会了，你就不知道社会啥情况。

　　记者：你心里埋怨过李大姐吗？

　　赵作海：不埋怨，谁不想发财啊。

　　记者：你是特想挣大钱吗？

　　赵作海：想挣大钱，挣不了钱，这是人的命运。

　　【解说】

　　20万元因传销骗局而蒸发。之后，赵作海又在商丘开了间旅社，支撑一年，因生意冷清，最终赔了4万。尽管这些决定多少和李素兰强烈的从商愿望有关，但赵作海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有过多的抱怨。65万赔偿金，如今剩下不到20万。这些钱，放到了李素兰工作的一家投资公司。

　　记者：老赵的钱现在谁管呢？

　　赵作海：现在老赵自己管。

　　记者：听说老赵有十几万都放在一个投资公司里，是您在的一个投资公司。

　　赵作海：他是钱放进去的，我后来才上他的公司去，是朋友给我找点生路。

　　记者：做什么？

　　赵作海：就是在公司给人家扫扫地，抹抹桌子，擦擦门窗。

　　记者：多少钱一个月？

　　赵作海：一个月一千出头。

　　记者：这些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作海：没有。

　　记者：怎么还敢投资？

　　赵作海：那不是投资了，那就是存钱，就是从银行放到这儿，一样的道理。

　　记者：给你利息吗？

　　赵作海：怎么不给利息，月月都给。

　　记者：比银行高吗？

　　赵作海：比银行高。

　　记者：高多少？

　　赵作海：高两三倍。

　　记者：要是有风险，能承担得了吗，你的日子怎么办？

　　赵作海：我没有这样想，现在眼前，我把我损失的钱捞过来，再做打算，我把损失的弥补过来。

　　记者：可是老赵说现在想把这十几万好好存好了，将来老了去住养老院，是你要过的日子吗？

　　赵作海：对啊。

　　记者：这也是你要过的？

　　赵作海：是，我要过的日子，我不敢靠他们的儿子。

　　【解说】

　　现在，老两口在商丘城北的出租房里生活。远离充满了是非争议的村庄。身旁也没有过去的熟人。李素兰白天上班，赵作海就在家整理屋子做饭，去城墙根底下挖些野生枸杞打发时间。如果不是我们的到来，他们的生活应该是平静的，可是冤案平反之后的这3年，家庭纠纷、亲友决裂、背井离乡，经济危机交错而来，这一切，赵作海显然都无力阻拦。

　　记者：现在的日子你有委屈吗？

　　赵作海：现在的日子，该吃该喝，也可以吧。我也不是多缺钱。反正有，有个千百就够花的。给银行里搞一点，够咱吃的、够咱喝的，不就好了嘛。比监狱的稍微强一点。

　　记者：只能强一点吗？

　　赵作海：只能强一点，强的不多。在监狱10来年。

　　记者：你现在会想起在监狱的生活吗？

　　赵作海：监狱的生活。

　　记者：会想吗？

　　赵作海：还会想。

　　【演播室】

　　三年前，很多人都认为，重获自由的赵作海终于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但在现实生活当中，大团圆的结局并非想当然那么简单。错误的判决，无疑可以改写人生，11年让赵作海失去的不止是自由，还失去了与亲邻和社会相处的能力。但即使没有这桩错案，欠发达乡村所面临的教育失效、文化失衡、以及伦理紧张仍然客观存在，这些都值得我们更长久的关注，也远非金钱所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