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差点死在首都机场”记者:这种经历不能留给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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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差点死在首都机场”记者:这种经历不能留给下一个人

第570期

2015年11月24日07:56我有话说(0人参与)

  微博ID“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的张先生,打算做一些有点理想的事情。

  他不愿透露真实姓名,只以“张先生”自称。

  15天前,来北京出差的张先生差点死在首都。

  当时他在飞机上突发腹内疝,这是一种急性肠梗,需紧急手术。可在飞机落地后8个小时内,他遭遇舱门打不开,自己爬下舷梯爬上救护担架,三次被转诊,最后在医生朋友的帮忙下,送到北大人民医院急诊科手术,以切除80厘米小肠才得以挽救生命。

  能够活下来,他评价这是“命运”,而这与医疗制度上的设计没有任何关系。

  4天前,他拆了三分之二的线,回到沈阳的家。“现在身体恢复得挺好。”

  张先生说,“自己活下来了,所以写下来,有多少人他即便活着写不出来。”住院和出院后,在微博上他把自己的生死遭遇写成文字,引发热议。

  “这种经历不能够再留给下一个人。”11月23日晚间,张先生在电话里对新浪《新闻极客》说。

  张先生也是记者。他不愿用自己是记者的身份去报道此事,担心被人误解是利用记者特权维护权益。

  他也因此放弃赔偿。“只希望用记者的权利,去改良这社会和制度。如果能做到那些的话,我觉得比任何赔偿都有价值有意义。”

  就在当天下午,南航公司派人来看望他。送他的花篮他留下,而果篮则坚决推辞。

赔偿无意义 希望下一个人不再遭遇

  新闻极客:11月23日下午,你与南航沟通中,提到“理清急救流程,放弃赔偿”,为什么会提出这两点?

  张先生:对我来讲,这过程已经结束了,所以我希望下一个人不要再遇到同样的事情,这就是我原始的初衷,所以我给南航提出的也是这样一个要求。

  第二个要求就是我不要赔偿,我声明放弃赔偿,因为赔偿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本身我有医保,而且我命回来了,这时候我需要感恩,没有任何的想法。放弃赔偿的话,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是记者,我们用记者的权利,希望去改良这个社会和制度,如果能做到那些的话,我觉得比任何赔偿都有价值的有意义。

  新闻极客:南航有没有给出一个时间表?

  张先生:因为这是一个过程,它涉及到方方面面。不光是南航一家,可能民航的体系,别的航空公司也会遇到这个问题,绝不是民航一家的问题,所以他需要协调很多问题,这是制度的检讨。

  新闻极客:你预期什么样的结果?

  张先生:我的预期非常好,因为南航跟我接触,他们还是比较有耐心和诚意的。

  新闻极客:其实,11月14号你就在微博里提到了999急救中心和首都机场医院,但是更多人关注点在南航?

  张先生:因为大家都坐飞机感同身受,尤其是坐飞机的人都期待生活更美好,是向中产迈进的这么一批人。他们努力好不容易让家庭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但是谁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命,就像几年前的动车事故一样,它引起的共鸣是很强烈的。

救护三个环节,耽误我7个小时

   新闻极客:你在微博提到拉你的救护车,是同一家,还是医院自己的救护车辆?

  张先生:实事求是的说我不清楚。但是最后来的两家都是999,都是隶属红十字会。一开始是首都机场医院的救护车。

   新闻极客:你在首都机场医院、999急救中心还有北大人民医院分别呆了多长时间?

  张先生:在首都机场医院大概呆到十二点半左右,第二家(999急救中心)是在下午3点到4点之间。四点离开去了北大人民医院,晚上8点左右做的手术,做到凌晨一点多。

  新闻极客:其中,生死之间在哪个环节最为重要?

  张先生:救护是最重要的。第一个是急救环节,如果我是重疾病的话,(在飞机上)他们耽误一个小时我就已经死掉了,接触不到下一个环节了。第二个是救护车的环节,因为第一个救护车把我拉到首都机场医院,我认为像我这种症状是不恰当的,但我又没有选择,第二个救护车把我忽悠了,他说挂不上号,实际上是不存在这种状况的。

  新闻极客:你在微博里写道,救护车不能进入市区。是这样的吗?

  张先生:好像机场救护车就是不能进入市区。

   新闻极客:除了救护还有别的吗?

  张先生:别的就是命运了,三个环节把我耽误了,第一个是在飞机场耽误了一个小时,在首都机场医院又延误了两个多小时,在999医疗中心又耽误了3、4个小时。

担心被误解 不愿用记者身份去维护权益

   新闻极客:你怎么看自己被延误生命的环节?

  张先生:我觉得第一个是救护车,要按照患者的病情来确定去哪家医院,而不是按照你个人的利益;第二个,急症患者在飞机场出现这种问题,不是我一个人会遇到的,每年有超过四亿人次乘坐飞机,可能比我重的患者就死掉了,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我是一个记者,我活下来了所以写了下来,有多少人他即便活着他写不出来,他写不出来这个过程,所以我比较敢写这个过程,这种经历不能够再留给下一个人。

  新闻极客:你希望以记者的这种担当来改善这种情况?

  张先生:我希望是这样的。

   新闻极客:有没有想过通过媒体的报道来推进呢?

  张先生:没想过,因为媒体报道就比较麻烦了。我自身是媒体人,不想这么做,那是记者的特权,我动用自己的权力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就包括现在的报道,我都不想维护自己的权益,我不是认为自己多么高尚,但我认为自己权益在这方面是不重要的。

  新闻极客:你是担心,被人说这是记者利用特权是吗?

  张先生:对,因为说不清楚嘛,所以从自我的角度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新闻极客:你怎么看待生死?

  张先生:生命非常脆弱,就是那么几个环节问题,可能就让一个人命没了,就这么简单。我在这个过程当中,有太多没命的机会了,太多死亡的机会了,我最后是被拽起来的,就是在山猫和阿宝的环节,还有最后我保持了最后的一丝理性和冷静向他们求救。没有其他的职责制度上的环节(救了我),我也没有找到这种环节。

  新闻极客:“白衣山猫”下午在自己的微博写道,“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怎么看这些曾与你在网络上起纷争的这些医生?

  张先生:友谊就是建立在这种论战上的。虽然他们比较痛恨媒体关于一些医生的报道,但实际上他们真的希望有媒体人跟他们沟通交流。我跟他们的论战,实际上是跟他们在沟通,所以他对我的印象也非常好,他们确实也是医者仁心,给我提供了最佳的帮助。白衣山猫在我推进手术室时还在给烧伤超人阿宝打电话,探讨我的病情。而阿宝,则是给999急救中心的主任打电话问我的病情,把我送到北京人民医院,全程陪着我。他有五年的普外急诊经验,在我治病方面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新闻极客:你是因报道医疗领域,与他们认识的吗?

  张先生:我是纯粹跟他们聊医疗话题,其他的话题很少涉及,因为我不想涉及到我个人工作的事情上。

救护车背后的利益 它为什么不送就近的医院

  新闻极客:经历此事,让你对医疗现在怎么看?

  张先生:我这是一种非常急的病,又是一种急诊,我没有任何办法去详细的体验。

  不过,我对急诊体会特别深,觉得真得应该重新检讨一下,尤其是救护车,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他不是把我作为一个病人去送到哪个医院。这里面是不是涉及了一些利益的问题。

   新闻极客:现在可有什么证据判断999急救中心跟救护车有什么利益关联吗?

  张先生:它为什么隔得那么远,就把我往那送啊。它为什么上高速把我往那送,不送就近的医院,然后又给了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说挂不上号,这说明什么呢?我无法判断,大家判断吧。

   新闻极客:除了南航外,有没有计划在急救、转诊的这方面推进一下?

  张先生:我是计划今天写篇长微博的,一直没有时间,我计划分三段来写,第一段就是南航和首都机场医院,第二段是999急救中心的遭遇,第三段就是北大人民医院。第三段其实我已经写得很详细了,包括阿宝他们,第三块差不多写完了。就差中间这块还没写。其中我觉得999医院这块我得重点写一下,因为它把我送到了根本不能救我的地方。

  新闻极客:这次事件中,南航、机场、急救中心、以及医院应该承担怎么样的责任?

  张先生:我认为南航是没有把这个事情沟通好。至于机场的话,我现在很难判断,因为我没有调查,但是机场的这种协调,它会是耽误患者救治。最后就是急救这一块,他是个重头戏,我还没来得及写,但我想这个遭遇是很多外地人来北京看病的遭遇吧。

  新闻极客:从医院出来后,跟首都机场医院还有999,有过沟通吗?

  张先生:没有沟通,包括与南航都没有沟通,我无意跟他们沟通,因为我也知道跟他们沟通的结果。何况我一直在住院卧床怎么沟通呢。他们一直是这么做的,沟通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吗?

  (新闻极客 王辉 赫海娜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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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南航 救护车 999急救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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