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算是屈服还是抗争,因为盗版书的缘故,余秋雨最近不得不改变了自己一年前公布的决定。这多少有些尴尬的事情对于余秋雨来说,恐怕已是第二回了。
最近有消息说余秋雨又一部“走出来的书”即将在11月面世,书中记述了余秋雨“欧洲之旅”的所思所得。而在去年,当余秋雨的愤怒被一部所谓《千禧日记》的盗版书推上顶峰,他曾经郑重宣布:在盗版问题未得到根本性的解决前,除了完成自己的那本自传外,再也不写任何作品。这一决定后来被媒体称为“封笔”,还成了当年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一桩文化新闻。
余秋雨,中国文坛上被盗版无数也是挨骂无数的一个作家。这一次,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竟不怕招来“食言”的讽刺与嘲弄,决心与盗版者再度交手?
-在盗版的逼迫下出正版
第一回因为盗版改主意是在1998年出版《山居笔记》大陆版。因为《秋雨散文》中已收了《山居笔记》中的不少篇目,余秋雨不愿重复选篇,就把《山居笔记》拿到台湾出版。不料,全国各省书市间很快就出现了大批盗版本《山居笔记》。
余秋雨想起这事有些后悔。
这就是我的悲哀。原来只有一个念头,怕读者买重复的篇目,现在倒好,全让盗版集团去闹腾了,读者更吃亏。
这时候只好亡羊补牢,赶紧出一本大陆版的“正本”。
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书,却要在盗版者的逼迫下才交付出版,这是一个让人听不懂的故事。
为此,余秋雨给这本书写了一篇长序,题目就叫做“可怜的正本”。
-10本里有9本是假的
在参与凤凰卫视“千禧之旅”活动的时候,有一段旅行是在国内,而这一路上竟不断遭遇盗版,令余秋雨啼笑皆非。
千禧之旅走国内那一段的时候,我们同行的伙伴都可以证明:好多省市领导拿来让我签名的那些书基本上都是盗版的。真是这样,如果能有一本真的,我肯定都会站起来举高让大家看:“哎,这本是真的!”
余秋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就像是讲个笑话,语气夸张得令人忍俊不禁,但盗版猖獗的事实可不是像说笑话那么轻松。
我那些书的盗版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情况还稍好些,大城市以外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盗版的比例都可以达到十分之九。
盗得多了,盗版者的技术也越发熟练,花样还不断翻新。
有的在我名字后面加个括号,写上台湾,好像我是个台湾作家;还有的弄上一个花圈,好像我已经是个古董似的,很荒唐。琼瑶有一次跟我讲,盗版她的好多书封面上就叫琼瑶新著,你要找他他就可以说,我的名字叫琼瑶新啊……
现在还有一阵风潮,就是不光是盗正版的书名,有的完全就是用余秋雨自选集、余秋雨作品精华这样的名目。所有这些全部都是假的,我从来没有编过这样的书。
-盗版者常主动打来电话
盗版者不但财大气粗,而且神通广大。据余秋雨说,不断会有各地的盗版者主动打电话来找他“谈谈”。
湖南、四川、浙江的都有人来谈过。在骂我的文章特别集中的那一段,有好几个电话都说:我们其实蛮厉害的,只要你和我们合作,所有的媒体我们都可以摆平。
现在打击盗版的力度大了,他们最佳的方式就是先得到你的允许,给你一笔钱,你承诺不再追究,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余秋雨近期要出新书,消息灵通的盗版集团又开始打算“先下手为强”。
最近我的秘书接到一个电话,说“如果把这本书给我们,立即给你两套房子”。这人其实也是出版界的人,文化程度也很高,所以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有时候完全就是国家出版社的人在从事盗版这种事。有的时候我们明明知道是这个人在做你的盗版,但你没有证据啊,他可以反诉你诬陷。
-要为钱我早和盗版集团合作了
余秋雨认为,反盗版很大的一个困难就是读者不拒绝盗版。
我经常收到很多读者来信,有的一开始很不理解我对盗版的愤怒。还有的不是存心想买盗版,只是可能连书店里卖的都是盗版。这两天有人拿来让我签名的书,就是刚从北京某著名书店里买的。
此外,还有的原因恐怕是有些人故意漠视市场经济的清高和一厢情愿的判断。
还有一种是文化界本身的酸气,造成了盗版者不仅在打击上安全,在舆论上都是安全的,甚至比孔乙己时代的“窃书不是窃”还要安全。有人认为,文人只要写出好文章,管人家盗不盗;有人总是嘲笑被盗版的人:哪有那么多盗版的?天天嚷嚷你的书被盗版,好像你的书卖得好得不得了,这真是很冤枉。
有人讲,余秋雨反盗版就是为了钱,太计较了,这个实际上就颠倒了。我如果是为了钱,我早就和盗版集团合作了。
打击盗版真是迫在眉睫。我们的出版业刚刚走向市场,在这个过程中遭遇盗版,搞不好这个过程就会变得十分无序,我们的文化市场就会走向危机。国际上关于产权保护的法律如此严格,就是这个原因。
余秋雨觉得,我们很多国有的出版社还没有把盗版当做一种切肤之痛。
-答应捐的钱一分也没法给
对付盗版,我想过很多办法,但最后好像还是没什么办法。
余秋雨加入了一个反盗版联盟的组织,里面的会员都是一家家的出版社,只有他一个是个人会员。
在他们的会议上我讲了一句话:“在反盗版过程当中,我的任何所得(比如像罚款等)都将一分不留地捐献给中国的反盗版事业。”当时我讲完,他们都鼓掌了。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一分反盗版的钱都没拿到,所以他们也没拿到。
朋友们也常给他出主意,只是这主意听着听着,竟渐渐有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有个专门打假的协会的负责人对我说,光找书店没用,你要找一个大商场附设的小书店,看到盗版本以后告诉我,我们去打这个商场。大商场有钱,而且珍爱自己的名誉,才有可能打得到……
现在逼得正版书都不得不要留几个记号。比如说,书里一定要有几个关键的字是破损的,这样如果看到印得好的,就可以知道是盗版;我的一本书里藏的记号是:有一道红的颜色里面有一些脏东西,如果没有那就是盗版……
在《霜冷长河》的一个精装本的版本里边,余秋雨把市面上见到的几种盗版书的封面都印了一遍,每一个盗版版本旁边还都配了一篇短篇散文,以期帮助读者辨别盗版。他还把反盗版的事情写进序言、发表“敬告全国读者书”、改换已走露风声的书名……可谓用心良苦,可是盗版依然层出不穷,而且居然连反盗版的声明也一字不落地照“盗”不误。
余秋雨甚至很羡慕李敖,可以那样随心所欲地“骂人”。自己又骂不出,于是他“封笔”。
-新书打得赢盗版么
当时我确实不太想写了,但是经过后来的“欧洲之旅”,我想要说的感觉,远远超出了我想以不说对抗盗版的欲望。我要跟我的读者们讲我们看到的情形,讲一路上看到的仇恨与极端,欧洲文明是如何地从自傲到自闭。
而盗版书在这一年间出的仍是不亦乐乎,还常有新版本出现。
其实说不写确实是一种比较消极的做法,那么多文章反驳我说:你不写,盗版集团还可以把你以前的书再盗版啊,讲得都很有道理,有道理我就要听。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一定要讲,就是这一次华艺出版社给我提供了一个他们抑制盗版的有效方案。简单地说,就是通过大幅度地牺牲出版社的利益,让盗版者能得到的利益降到最低。
比如书价,本来能卖25块的,出版社一定要搞到20块以下;第二就是给书店打的折扣很大,和盗版者给书商的折扣几乎差不多,书商还不用担风险了,自然觉得划算。这些办法可能没办法完全阻止盗版,但盗版者利润低了,盗的劲头就不大了。
余秋雨自称“不怕骂也不怕麻烦”,期望这本新书能漂亮地赢一回盗版。
试试看吧。
-文/本报记者乐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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