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顺着沱江旁的石板街走向凤凰古城北门城楼对岸的听众席，要在黑暗中摸好长一段路。夹杂着人流中，听到的都是兴奋的交谈。确实，在湖南西部的凤凰县城，还从来没有举行过交响音乐会。昨晚，谭盾指挥上海交响乐团在沿着这座古城的沱江上，举行《地图——寻回消失的根籁》实地景观音乐会，当地的居民已经兴奋了好多天。

　　舞台伸进江中

　　舞台搭在沱江靠城楼的一侧，伸进了江中央；观众席则搭建在沱江的另一侧，巨大的水上木台上，可以容纳四五千人。走进观众席时，只见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的笑脸，其中还有不少穿着节日民族盛装的苗族、土家族人。20多年前走出湖南的谭盾，四年前从美国来到湘西采风，他在当地不但采集了大批民间音乐素材，还被少数民族淳朴的民风和至今还保存着的民俗深深感动。当时，他认识了很多民间艺人，并结为好朋友，当他离开时，他说：“我会回来！”

　　谭盾兴奋难抑

　　音乐会一开始，谭盾走上江上舞台时，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向着对面的观众大喊一声：“我回来了！”此时，土家族男女歌手擂响了城墙下的十面大鼓。在过去，这样打鼓是居住在深山里的土家族人用于隔山传递信息的。而绚烂的烟火，也把沱江映照得鲜艳多彩。在如此节日般的气氛中，音乐会开始了。

　　谭盾的这部多媒体协奏曲《地图》，由他指挥波士顿交响乐团，首演于今年3月，今年8月底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他把这部作品的诞生，归功于那次在湘西采风的收获。作品中，生活在湘西的苗族、土家族人的生活场景和民间艺人表演，被制作成巨大的多媒体影像，融合在音乐之中。昨晚的这部作品，表演形式与人们在卡内基音乐厅、上海大剧院看到的相差无几，只是由于舞台的背后有古朴的城墙和城楼，观众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清澈江水，身边还坐着苗族、土家族的妇人、孩子，因此，在听这部作品的时候，情景交融的现场感便显得非常强烈。

　　观众探究涵义

　　在观众席上坐着的，不但有本地居民和从山里被邀请来的少数民族村民，还有许许多多从纽约、巴黎、香港、北京、上海、深圳、广州等海内外城市专程赶来的观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非是来凑一场难得一见的热闹，而是想从这台音乐会中，得到一些启发和感受。美国自然保护学会的一位女士说：“谭盾在这样一个淳朴的地方，得到了创作的动力，现在，他又把自己的作品还原于他曾经获得创作灵感的地方，这确实让人值得去思考这种艺术行为的内涵和意义。”谭盾则是这样认为的：“传统的艺术，是我们的创作之本。作为一名作曲家，肩负着把传统的艺术送到未来的责任。举行这样的音乐会，我就是想让产生和保存着传统音乐的民族的人们，用另外一种角度来审视自己的音乐，让他们来评判，有没有留住我们文化的根。”

　　当地的观众第一次聆听交响音乐会，显然对这种表演形式还感到十分陌生。但是他们非常有礼貌。尽管是露天，但音乐会进行时，全场一片静寂，在音乐低吟时，甚至能听到河水缓缓的唱和。当苗族女歌手和土家族小伙子隔江对唱情歌时，观众们顿时喜出望外，连老太太们都跟着一起唱，还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音乐会不到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现场的观众在谭盾说了一句“明年我还会再来”后愣了愣神，还盯着沱江对面的舞台，在等待着什么。少顷，人流迅速分散，消失在古城的小街深处……

　　本报记者杨建国吴联庆（本报湖南凤凰今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