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犹如此(节选)——白先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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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25日21:56 山西新闻网 | |
片段一: 由于早起,我陪着王国祥输血时,耐不住要打个盹,但无论睡去多久,一张开眼,看见的总是架子上悬挂着的那一袋血浆,殷红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塑胶管往下流,注入国祥臂弯的静脉里去。那点点血浆,像时间漏斗的水滴,无穷无尽,永远滴不完似的。但是王国祥躺在床上却能安安静静地接受那八小时生命浆液的挹注。他两只手臂弯上的静脉都因针 事实上,只要王国祥的身体状况许可,我们也尽量设法苦中作乐,每次国祥输完血后,精神体力马上便恢复了许多,脸上又浮现了红光,虽然明知这只是人为的暂时安康,我们也要趁这一刻享受一下正常生活。 片段二: 回到家中,我们煮了两碗阳春面,过了王国祥最后一个生日。星期天傍晚,我要回返圣芭芭拉,国祥送我到门口上车,我在车中反光镜里,瞥见他孤立在大门前的身影,他的头发本来就有少年白,两年多来,百病相缠,竟变得满头萧萧,在暮色中,分外怵目。开上高速公路后,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伤痛,袭击过来,我将车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盘上,不禁失声大恸。我哀痛王国祥如此勇敢坚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后仍然被折磨得形销骨立。而我自己亦尽了所有的力量,去回护他的病体,却眼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耗尽,终至一筹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胜天,常常逆数而行,然而人力毕竟不敌天命,人生大限,无人能破。 片段三: 显示器上,国祥的心脏愈跳愈弱,五点钟,值班医生进来准备,我一直看着显示器上国祥的心脏的波动,五点二十分,他的心脏终于停止。我执着国祥的手,送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霎时间,天人两分,死生契阔,在人间,我向王国祥告了永别。(来源:山西新闻网山西晚报网络编辑:闫芳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