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撰稿 何何

　　在刚果、乌干达和利比里亚的军队里，这些儿童兵都被定期注射可卡因或者其他使人发狂的毒品。拒绝服药的人立刻会被打死，而女孩子在被逼服药之前多半会受到强奸。

　　“一个从叛军手里逃跑的男孩被抓住了。他们命令我们其余被俘的孩子用木棍把他打死。我难过极了，因为我认识这个男孩，我们是从一个村里来的。我不想杀死他，可是他们用枪指着我，我只能照办了。那个男孩问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我别无选择。他死了以后，他们还让我们把他的血抹在自己的胳膊上……”

　　年仅16岁的苏珊表示，她至今仍会梦见被自己杀死的同伴。和苏珊一样，对于乌干达30000名儿童兵而言，暴力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在该国反政府武装“上帝抵抗军”中，90%的士兵都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他们受到残酷的虐待，同时被迫对许多同胞实施暴行，而执行者的年龄往往比受害者的年龄还小。

　　全世界目前有30个以上的国家正在雇佣这样的儿童兵。制止使用儿童兵联盟(SUCS)17日发表的一份全球性儿童兵现状调查显示：儿童已经成为几乎每一场战争的直接参与者和受害者；至少有10个国家的政府在战争中公开中招募儿童兵；全球儿童兵数量已经超过30万，其中最小的只有7岁。

　　“我们的生活是一场噩梦”

　　联合国的调查数据显示，近十年来，世界上总共约有上百万未满18岁的儿童卷入了各种战争和地区性武装冲突。然而数字并不是最重要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F)的一位负责人坦言，哪怕只招募一名儿童兵，也是对儿童权益的巨大伤害。SUCS在最新的报告中描述了儿童兵在军队中受到的非人待遇：“他们不仅被强迫进行搏斗，使用炸药和武器，还不得不忍受性侵犯、殴打和苦力劳动，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剥削。”

　　在刚果民主共和国、乌干达和利比里亚的军队里，这些年仅十几岁的儿童兵长年身着过膝的破旧军大衣，大多数孩子没有裤子可穿。这些军队对衣食的供给最为稀缺，而危险和暴力则从不缺少。14岁的简·彼德斯在塞拉利昂叛军进攻他所居住的村庄时被俘，一起被抓去入伍还有不到6岁的孩子。所有这些儿童都被定期注射可卡因或者其他使人发狂的毒品。拒绝服药的人立刻会被打死，而女孩子在被逼服药之前多半会受到强奸。

　　尽管受到虐待是军营里的家常便饭，对彼德斯及其同伴而言，最危险的莫过于前线的战斗。除了在枪炮之下丧命，许多孩子都死于饥饿和疾病，丛林中潮湿的气候和出没无常的毒蛇野兽也使他们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据彼德斯自己的描述，这样的折磨使他和其他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4倍。”

　　最野蛮血腥的训练

　　这种强烈的反差也体现在儿童兵的战争角色之中。经过残酷的战争训练和药物作用，几乎所有的孩子都会被改造为视杀人为游戏的“战争机器”。他们的参战方式十分全面，不仅手持AK—47和M—16步枪冲锋陷阵，还执行扫雷，自杀任务，或是充当搬运工、间谍、传令兵和哨兵。在塞拉利昂、乌干达等国家，他们还要参与对平民百姓的残暴迫害，其中包括斩首，断肢，强奸和活焚。一个14岁的塞拉利昂女孩回忆说：“我亲眼看见过人的手活活被砍断，一个10岁的女孩被强奸后死亡，无数的男男女女被活生生地烧死……多少次我只能在心里哭泣，因为我不敢哭出声来。”

　　为了训练儿童兵的暴力倾向，成年士兵有时会要求这些孩子杀死自己的父母，拒绝者立刻会被处死，执行者继而则会被要求喝下死者的鲜血；这些人也喜欢肆意烧掉当地村民的房子，然后号召参与的儿童围绕熊熊的火焰起舞。一个危地马拉的孩子将这样的军队生活描述为“一场噩梦”：“他们要我学着打仗，可我从未搞懂打仗是为了什么。”

　　儿童从军的原因相似

　　在武装冲突中使用儿童兵已经成为一种世界性现象。根据人权观察组织的调查，除去非洲的苏丹、刚果和乌干达等国，东南亚的缅甸、柬埔寨和南美洲的哥伦比亚都是这一罪行的泛滥之地。在战事频仍的中东，也门、伊拉克以及该国北部库尔德人的武装组织中也屡屡出现过儿童兵的身影。

　　非洲大陆的儿童兵现象尤为严重，其人数多达12万人。冷战结束之后，这一地区的武装冲突从未停止过，大量村落受到洗劫，数百万儿童流离失所。这些都为各个武装派别提供了唾手可得的免费军源。乌干达的上帝抵抗军在过去的18个月中就绑架了10000多名儿童。在缅甸，有5万名儿童不得不拿起和他们身高相仿的步枪走向战场。

　　无论在什么地方，导致儿童从军的原因都是相似的。在许多战乱的地区，正常的社会经济秩序完全崩溃，许多儿童视参军为他们生存的惟一出路。一些孩子不是受到绑架就是被强征入伍，还有一些人则是为了逃脱贫困，或是为了替死去的家人复仇雪恨。由于在生理上处于弱势，在心理上易受威吓，这些儿童最容易被调教成为服从性极高的士兵。

　　谁来救救孩子

　　截至2004年8月，已有77个国家签署了联合国的有关协议，禁止招募18岁以下的儿童入伍。利比里亚、斯里兰卡等国近年来在一些国际机构的资助下成立了“儿童兵解除武装复员返乡”等组织，其行动已经取得初步进展。SUCS的报告显示，在阿富汗、安哥拉和塞拉利昂，已有40000名儿童获得解放。利比里亚在今年8月遣返了5800名儿童兵，其中85%的人重返社会。

　　但是具体的实施进程仍有许多不容乐观的地方。由于大多数落后地区的政府无力控制武装冲突的局面，甚至肆意破坏条约的内容，法令的贯彻仍然举步维艰。联合国安理会的一些成员尽管“点名并谴责”滥用儿童兵的现象，却也不同意对违例者实行具体有效的处罚措施。非洲大陆的一些有识之士则进一步认为，除非彻底解决地区间的冲突问题，否则儿童兵这一“肮脏”而“不人道”的现象就无法从根本上杜绝。

　　然而，解救儿童兵的行动还面临着更大的困难。不明所以的战争冲突带给儿童的精神创伤，比在生理上造成的摧残更加难以弥合。前者甚至会给参与者个人和社会留下更大的隐患。由于被剥夺了学习正常谋生技能的机会，这些儿童兵在复员后很难适应正常的社会，难免会习惯性地从事暴力和犯罪活动，甚至再次应征，“重操旧业”，轻易回到原先悲惨的军队生活中。如何治疗这些饱受重创的心灵，是世界各国必须共同承担的巨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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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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