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刘婉媛

　　3岁的日本小公主爱子自称“小爱”，她天真活泼，喜欢唱歌、爱做手工折纸，还酷爱爬树。“小爱”的父母日本皇太子夫妇德仁和雅子极力想让她过正常儿童该有的生活――有自理能力、与同龄人沟通――每周她会跟被邀请进宫的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上体操课。

　　但是，父母极力为爱子营造的正常人的生活环境，在日本皇室的清规戒律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一场修宪辩论正围绕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展开。

　　12月1日，是爱子公主3岁生日。这一天，小公主随父亲皇太子德仁进皇宫拜会了祖父母日本天皇与皇后。皇太妃雅子由于正在接受心理压力的治疗，加上其祖母不久前去世，没有陪同女儿前往。

　　皇室香火难以为继

　　按日本现行的《皇家典范》和1947年日本国会通过的皇室继承法规定，只有皇室中的男性后裔才有权继承皇位。

　　日本明仁天皇与美智子皇后育有两子一女。长子德仁皇太子与皇太妃雅子生有爱子公主，次子文仁亲王有两个女儿，小女清子公主即将放弃皇族身份下嫁平民。自1965年文仁亲王出生后，皇族新添了9位成员，但全是清一色的女儿身。在现有的26个皇室成员中，虽然有7名男性成员具有继承权，但他们要么没有后代，要么只有女孩，将来皇位可能无法传承。

　　随着两位皇子妃年届不惑，再度生育的希望十分渺茫。自爱子公主出生后，关于女性继承皇位的讨论一直是日本的热门话题。日本《每日新闻》12月1日报道称，为了延续日本皇室几千年来从未中断的香火，日本政府正在积极研究修改宪法及《皇家典范》的可行性，这项工作将在几年内完成。

　　“日本过去曾经有女天皇，我想当今日本公众对女天皇是欢迎的，不会有很多人对此持反对态度。”日本首相小泉12月3日在首相官邸会见记者时说。然而，日本内阁官房长官细田博之日前否认了关于政府正在研究修改《皇家典范》的报道，他表示，修改该法典的时机尚未成熟。

　　民众期待皇室变革

　　根据民意调查，80%以上的日本民众赞成女性继承皇位。多数民众希望这一变革能给日本的男权社会带来一些新的气象，同时也使日本皇室向开放的日本现代社会靠拢。

　　日本菊花皇朝有2000多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皇室之一。1947年日本和平宪法剥夺了天皇的实际权力后，日本皇室就遵照各种清规戒律，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半个多世纪已经过去，而日本皇室内的时钟似乎从未向前移动――在多数的日本老百姓看来，作为日本国家与人民团结的象征的日本皇室，已经与时代和社会脱节。

　　1994年，哈佛毕业生、精通五种外语的职业外交官小田和雅子嫁给德仁皇太子，当时日本民众期盼着雅子能像英国戴安娜王妃那样，为日本皇室带来革命性的变化。

　　然而，9年过后，人们所期待的“雅子革命”并未发生，而当年的女外交官却沦为深宫怨妇。由于不堪宫内的各种繁文缛节以及传宗接待的压力，雅子太子妃患上了带状疱疹，被迫接受心理治疗。宫内厅于去年12月宣布，太子妃暂停一切公务活动。

　　40年前，当年的皇妃、现今的美智子皇后，也曾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一度失声。

　　德仁皇太子夫妇及女儿住在距离皇宫2公里的皇太子宫里，宫内厅为他们配备了包括管家、待从等在内的约100名宫内服务人员。据悉，太子夫妇每天生活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鲜有独处的机会。两人之间甚至无法通电话，如果不在一起，他们只能通过宫女或待从进行传话。

　　皇太子夫妇与宫内厅之间的矛盾已是公开的秘密。日本宫内厅匿名人士向媒体抱怨，雅子“自私并难以侍候”。

　　在今年5月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德仁皇太子罕见地对宫内厅进行公开的批评。

　　“雅子这10年来一直使自己努力适应皇室的环境，在我看来，她已经疲惫不堪了。事实上，也存在着否定雅子经历和人格的动向。”德仁皇太子说。

　　日本的宫内厅是为皇室服务、管理宫廷的最高机构，名义上归内阁府管辖，但在皇室事务上绝对是老大，皇室成员要时刻遵守宫内厅的规定。宫内厅的高级官员有时甚至凌驾于皇室成员之上。

　　在日本网上媒体的留言板上，记者发现多数的日本民众对皇太子伉俪抱有同情，呼吁“对老朽的宫内厅和封闭的日本皇室进行改革”。而修改《皇家典范》让女性继承皇位是推动皇室改革的良好契机。

　　“在把雅子逼疯之前，日本应该做出正确的改变。”一位日本网民如是说。

　　突破传统困难重重

　　日本历史上125名天皇中，有8位女天皇。然而，最后一位女天皇在位已经是近三个世纪以前的事。此外，这8位女天皇当时所担任的角色用“摄政”形容更为合适，而这8位女天皇均为独身，从她们手上接过天皇宝座的是出自皇室男系的男性继承者。

　　事实上，女天皇的婚事将成为一个棘手的难题。分析家认为，如果爱子能当上女天皇，婚后她的夫婿必定要随她入宫，而在日本这个男权社会，这一点是很多日本男人所不能接受的。据统计，目前只有2%的日本婚姻采用这种“妇唱夫随”的模式。而且其皇夫可能会干预皇室事务；如果其子女继承皇位，将有悖日本皇室血统几千年来一脉传承的传统。

　　根据《皇家典范》，皇家女子如果下嫁平民，就得放弃皇室身份。日前，日本皇室宣布，天皇夫妇35岁的小女儿纪宫清子公主，将于明年初与东京都政府职员黑田庆树完婚。届时清子公主将自动成为一介平民。

　　所以，要更改皇位继承人性别，还得废除皇室女性嫁平民后须放弃皇家身份的规定。然而，废除这项规定将使皇族人员扩大，从而使日本皇室面临更大的财政压力。

　　由此可见，修改《皇家典范》将涉及日本皇室种种敏感问题。许多在理论上非常理想的方案，真正实施起来并非易事。此外，日本政府内的保守势力和宫内厅一直拒绝对皇室传统做任何改变，也将给日本皇室制度的改革带来重重阻力。

　　“毫无疑问，日本右翼势力会坚定地反对修改《皇家典范》。日本围绕这个问题将展开一场真正的政治辩论，辩论将十分难堪。”美国伊利诺斯州科诺克斯学院全球研究中心主任迈克尔·施耐德在美国ABC广播网关于日本皇室改革的话题中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