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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龚宇一 1965年五一国际劳动节,几个年轻的地质工作者在云南省元谋盆地从事第四纪地质考察。当他们在距大那蚌村东 800多米处的山沟中搜寻动物化石时,在一座高约4米的小山包下部,发现了两颗外形类似人的牙齿的门齿化石。当时,年 轻人们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猜测意见。当时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偶然的发现竟掀开了我国古人类研究史上崭新的一 页。 元谋盆地位于云南省北,金沙江畔,属于滇中高原上最低的一个盆地。“元谋”系傣语,“元”意为运动、飞跃,“ 谋”意为马,两字合意为“骏马”。古时,元谋盆地中牧草丰盛,常产好马,贡入朝中,当地人呼马为“嘛”又转为“谋”, 元谋之名自此而来。盆地南北长约45公里,东西方向是中间宽、两端窄,最宽处约18公里,整个盆地犹如一把巨大的飞梭 。当年红军过大渡河,曾经在这里留下串串足迹,洒下滴滴汗水。金沙江的支流——龙川江宛如一条巨龙,沿盆地西端由南向 北蜿蜒行进,最后在龙街附近结束旅程,汇入金沙江。 在这片云南人民世代生息繁衍的盆地上,有一个不起眼的上那蚌村,村子周围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红土山坡,山坡起伏 平缓,一直延伸到龙川江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凡而静谧,然而30多年前的一个偶然发现,改写了它的命运。从此, 这个小山村,这片红土山坡就和“元谋人”这个响亮名字一起,闻名于世。 对于自己当年的“偶然”发现,如今年已花甲的钱方研究员依然记忆犹新。1965年初,为配合四川攀枝花地区的 建设和成昆铁路的勘察设计,在原地质部中国地质科学院黄汲清教授的部署下,组织了一个西南地区的新构造研究组。该组由 地质研究所的钱方、赵国光、浦庆余和王德山四人组成,四人在出发前经过收集资料和研究分析后认为,要研究新构造必须注 意第四纪地质,在拟开展工作地区,元谋盆地正是第四纪地层发育较好的地区。于是,3月下旬他们在组长赵国光的带领下, 从北京经由昆明来到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元谋县马街。 当时元谋县交通闭塞,仅有一条土公路与昆明相连,汽车要开两天。整个元谋县内除一趟班车外,只有一辆汽车—— 医院的救护车,其他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马车。所以在日常勘测时,地质队的队员们只能靠两条腿跑,一般每天要跑四五十里路 。在野外工作中,他们访问了当地老乡,老乡告诉他们:上那蚌附近“龙骨”很多,据传说有十条龙死后埋在那里,所以叫它 “十龙口”。“龙骨”实际上就是一些哺乳动物的骨化石。又经过几天的踏勘和调查访问,他们发现元谋县东南上那蚌村一带 地层出露好,化石多,构造现象清楚,因此,决定把上那蚌村附近地区作为工作重点。 他们在村子里住在一位当地老乡家,虽然居处条件差些,但离工作地点近了,由于勘测任务繁重、时间紧,他们不得 不争分夺秒地开展工作。有时地质队员们清晨就出发了,天黑才回到住地,饿了就吃几口带的馒头,渴了就饮几口泉水。 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但在地质队员心中,早已没有节假日的概念。这天,组长赵国光外出办事,钱方、浦庆余和 王德山这几个年轻人带上地质锤、小铲和装化石的书包,早早地出发工作了。元谋盆地受盆地气候和西南季风气候的影响,才 4、5月份就闷热难当。这天天气晴朗,三人分头在一个个小土包上,一条条沟沟坎坎里搜索化石,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然 而收获颇丰。化石中最多的是云南马牙、鹿牙和破碎的鹿角、牛牙,也有少许象牙及啮齿类的牙床,还有一些动物肢骨。每当 找到这些化石,他们都用预先准备好的棉纸把它包好,化石比较集中的地方还给它编上号码,并将化石所在的层位记录清楚。 一天下来,三个人的书包都是满满的了。 下午5时左右,钱方在距上那蚌村西北800米的一个高4米的褐色土包下部,发现了几颗半露出地表的云南马化石 ,在云南马化石旁边还有一些类似牙齿的化石。化石大部分埋在土中,表面只露出一些痕迹。他用地质锤的尖端,小心翼翼地 进行挖掘。其中,一枚化石半露出地表,他挖出后仔细看,像颗人牙,在它旁边十几厘米处,又挖出一颗。这似乎是两枚上两 侧门齿,一左一右,齿冠保存完整,齿根末梢残缺,表面有细小裂纹,裂纹中填有褐色粘土。这两枚牙齿很粗壮,具有明显的 原始性质,他把两颗化石捧在手中,如获至宝。这时浦庆余和王德山两人也先后来到这里,当他们看到这两颗浅灰白色的、石 化程度很深的牙齿化石,也非常兴奋,大家议论了起来。它们外形类似人牙,石化程度很深,又出自古老的元谋组地层,有人 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这莫非是‘猿人’的牙齿?”于是,他们又在这小土包周围寻找化石,希望能找到更多的人类或猿 类化石材料,但可惜的是只找到其他一些哺乳动物化石碎片和牙齿化石,还有一段鹿角。不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又开始下起 雨,他们只得回到上那蚌村住地。 晚上在住地,三人又取出了这两颗门齿化石,仔细地琢磨起来。有人谈到过去曾见过的蓝田人下颌骨和北京人牙齿照 片;有人翻开书本找出了“北京人”的门齿素描图跟这两颗门齿进行对比;也有人张开了嘴让其他人将这对门齿与自己的门齿 进行比较。大家都认为从这对发现的门齿形态上来看,很可能是猿人的门齿,不过有人提出是否可能是巨猿的门齿?因为这对 门齿比现代人的门齿要粗大……由于他们不是专门从事古人类研究的专家,对巨猿一类化石的牙齿缺乏了解,所以当时无法对 这对门齿得出一个较肯定的结论。但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两颗非常有价值的门齿化石。于是把它当作一件珍品,用棉花包好,并 装在带有玻璃盖的方纸盒里,准备带回北京请有关专家作详细的研究和鉴定。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在小土包及其周围进行搜索和简单挖掘,又找到了几颗马牙、牛牙、鹿角和一些化石碎片,但再 没有找到其他的人类化石。 组长赵国光回来后,他们开始测地层剖面和构造剖面,并特意将剖面选定为通过两颗牙齿所在点。此后他们又转移到 其他地方工作,这两枚不同寻常的牙齿化石一直跟随着他们。 回到北京,他们专门向黄汲清教授等专家汇报了这两颗牙齿的发现情况,并提出了初步的看法,黄汲清教授认为还需 要请有关专家作详细鉴定和研究。经过中国地质博物馆胡承志的初步研究鉴定,认为基本形态可以与北京人同类牙齿相比较, 故被定为直立人种中的一个亚种,并以发现这一化石产地的元谋县城命名,定为“直立人·元谋亚种”,简称为“元谋人”。 这是我国首次在早更新世地层中发现的古人类化石。 当年的元谋人牙齿化石发现者之一钱方,提起1965年5月1日的情景,仿佛一切依然历历在目。他微笑着说:“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两颗小小的牙齿竟然成了一个早期人种的代表。” 1972年2月22日新华社、人民日报等报道了发现元谋人的重大消息,很快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各有关方 面多次前往化石产地进行考察和发掘。尤其是1973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等单位,对元谋人化石产地进 行了较大规模的调查和发掘,从含元谋人牙齿化石的原生层中,发现了几件打制石器,成批的哺乳动物化石,以及大量的炭屑 。 先后出土的石制品共7件,人工痕迹清楚。原料为脉石英,器型不大,有石核和刮削器。它们和人牙虽不居于同一水 平面上,但层位大致相同,距离又不远,应是元谋人制作和使用的。大量炭屑的发现证明当时的元谋人可能已会用火。这两个 发现证实了元谋人的真实存在。 与元谋人共生过的哺乳动物化石,有泥河湾剑齿虎、云南马、爪蹄兽、中国犀、山西轴鹿等29种,绝种动物几乎占 100%,其中上新世和早更新世的占38.8%,这表明元谋人的生存时代不会晚于早更新世。1976年,地质力学研究 所的李普、钱方和马醒华等人,首次用古地磁学方法测出元谋人的年代为距今170万年左右。 元谋盆地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地方。在这块造化情有独钟的土地上,“元谋人”沉睡了170万年。30多年前的这 一伟大发现,改写了人类的历史,它使古老的中国大陆更加古老,神奇的人类历史更加神奇。 元谋人发现之前,我国最早的人类是北京人和蓝田人,元谋人的发现,把早期人类在中国这块古老大地上的历史向前 推进了整整100多万年,由此也揭开了古人类研究史上崭新的一页。 但古地磁法测出的年代是间接的,又是单一方法,所以还是有学者对元谋人的年代等提出了不同看法。自八十年代以 来,又采用了裂变径迹方法、电子自旋共振测年方法及氨基酸测年方法,其结果和古地磁方法测年大致相同。 30多年来,元谋人的故乡吸引着中国和世界古人类学家纷纷来这里考察研究,围绕元谋人开展了多学科的综合研究 。人类认识世界的能力是无限的,但这种认识能力在各个时代人们身上实现的程度又是有限的。关于外部世界,关于人自身, 关于人的演化过程等等,还有大量的未知领域。元谋这个人类文明的孕育地,也在默默地等待人们进一步揭示它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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