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没几天了，学生要我出一个作文题让他们热热身。这倒难为了我。说是热身，其实也包含了猜题。我怎么猜得到呢？误导了孩子，使之劳神费时，于心有愧。但转而一想，反正是练练笔，热热身，有益无害，出出何妨。于是我开始再一次思考，各类题目亦奔辏而至。

　　忽而想到今年是人类登上珠峰五十周年。一位刚登珠峰的队员，在回答有没有“征服大山”的感觉时说：“我们登山队员从来不说‘征服’这个词，当我们登上山顶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自然是多么伟大，人类是多么渺小。”说得多好。那些做了一件小事，就自夸“征服了黄河”“征服了渤海”，自吹“泰山压顶不弯腰”的人，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对于自然，我们只应敬畏！我们只能去探索，领略它的无限风光。这材料不错，可以让学生练练……

　　忽而想到，不久前学生填志愿时的情景，不少考生首先考虑的是什么专业热门，什么专业容易找工作，什么专业赚钱！这是多么可悲的事。蔡元培先生说：大学应该是出思想，出人才，搞研究的地方。而现在大学却成了职业培训所，这与蔡先生对大学生的要求相差何止千万里！这可是个好材料，可以让学生热热身……

　　忽而想到可以考考学生读书方面的情况，出一道“当我掩卷沉思的时候”，既可考学生的文化积淀，又有新鲜感，而且还是一道散文题，不错，可以试试……

　　忽而又想到可以让学生写关注生命，爱惜生命，关注自我的题目；还可以写写公民意识，社会责任的文章。

　　……

　　就这样东想西想，反复掂量，但不是觉得内容太窄，就是觉得文体限制太大，作为热身，会束缚学生的思路。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想起田遨先生两句写上海的诗：“茫茫九派分清浊，滚滚新潮杂喜忧。”

　　呵，题目来了，上海不仅是长江的龙头，而且应该是全国的龙头，上海的发展举世瞩目。但在这滚滚新潮面前，有清也有浊，有喜也有忧。上海人的素质是否与这样的发展相匹？上海人应该有什么样的精神，什么样的素质？怎样的上海人才称得上大写的人？

　　上海人应该宽容、谦逊、兼容并包，多元化，厚德载物，海纳百川；

　　上海人应当开放、大气、无私、无畏；

　　上海人应当有法制观念，遵守公民道德，有社会责任感；

　　上海人应当珍爱生命，自己的、他人的；

　　上海人应当既有科学精神，又有人文素养；上海人应当美观大方，干净整洁，彬彬有礼；上海人应当既热情奔放，又谨慎稳重；

　　上海人应当待人以诚，追求真善美。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最要紧的是上海人应当张扬个性，克服奴性、雌性，有独立的精神，自由的思想。

　　呵，这个题目好，不但内容不受限制，而且形式也无束缚，可以写记叙文，可以写议论文，更可以写叙议结合的散文，太好了。于是，我在黑板上写下了作文题：《大写的上海人》。

　　复旦附中语文特级教师黄玉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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