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元和摆榔是“藏”在怒山褶皱里的两个民族乡，山高谷深，经济社会发展落后。然而到2002年底，这儿的小学入学率、巩固率均达100％，九年义务教育基本得到了普及。是什么促成了其中的飞跃呢?彝族老艺人安绍荣自豪地说：“氏么麻巧(彝语：老师好!)”是一代又一代教师前赴后继，用青春，践行自己的诺言；用爱心，点燃了民族地区的希望之光。

　　水果糖中的“办学经”

　　六月的阳光把满山的打碗碗花催发出一片嫩黄，汽车沿着迂回蜿蜒的公路驶入施甸县摆榔彝族布朗族乡中心小学。崭新的教学大楼前红旗迎风招展，刚修葺一新的学生宿舍楼前放着洗脸用具，一排排整齐得象刚插的秧苗。清风送来悦耳的读书声，延绵不断醉人心扉，浸透出大自然无尽的温柔和妩媚。

　　提起教育发展历程，土生土长的摆榔中心学校彝族校长李光普就忍不住感慨万千：摆榔乡共有1所中学，17所小学。由于经济困难，观念陈旧，习惯刀耕火种的彝族和布朗族同胞一直信奉“上学不如砍柴，读书不如放猪”的生活信条，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学校来，送到学校来的也不时被大人喊回去做活。老校长杨志荣便带领教师挨家挨户作动员。“依达(彝语：抽烟)!”长长的水烟筒递过来了，“指板儿达(彝语：喝酒)”，厚厚的酒葫芦传过来了，杨志荣赶忙从口袋中掏出亮晶晶的水果糖，送到学生家长和适龄儿童手中，并告诉他们，只有读好书，才能经常吃到水果糖。“嘎雨雨!(彝语：好!)”清醇的糖香在学生家长口角边缠绕，纯净的笑容在女主人脸上绽放。这年，摆榔中心小学共招收学生220多名。

　　当城里的学生为了周末不知玩什么好的时候，施甸众多的布朗族、彝族儿童却时时为两毛钱的一本作业本犯愁。为了留住学生，摆榔中心小学发扬自立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办好伙食团，养猪，找柴，种了2亩菜地，4亩茶地，2亩包谷，每年自己宰杀肥猪十七八头，每名学生每顿只花6毛钱，就能吃上虽说不上丰盛，但却十分可口的饭菜。学校自己还通过多方面争取，创办了“绿色希望工程”板栗基地280亩。全乡的勤工俭学收入每年可达5万多元。

　　“一盆水”的哲学

　　人的创造力，要靠文化之火去点燃，人的发展路，要靠文化之光去照亮。如何让文化之光照亮学生贫困的心灵?木老元布朗族彝族乡中心学校校长杨连在给笔者讲了“一盆水”的哲学。

　　木老元乡距施甸县城37千米，有1所中学，14所小学。因为条件艰苦，一年有四个月浓雾笼罩、四个月“雨婆婆”封门。过去所有校舍几乎都是危房。常有外地的家长教训儿女说：“你要不好好读书，就把你送到木老元。”1998年以来，乡党委、乡政府共投资160多万元，改善了办学条件。在教学上，结合新教材改革，采用“送出去、请进来”的方式，加强教师基本技能培训，利用假期把教师派到保山、西双版纳、德宏、昆明等地学习，突出语文和数学，侧重音体美，培养各学科的教学骨干，为教育发展谋出路。

　　当笔者6月11日下午走进木老元乡中心小学三年级教室时，这儿正在举行“小小新闻发布会”，同学们争先恐后发布自己搜集到的新闻。“野生动物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禁止捕杀它们”，“假若能克隆出预防非典的疫苗，我们就不会害怕非典了!”……每发布一条新闻，教室里便展开一轮新的讨论。任课的彝族教师段子英告诉笔者：这种学生互动的教学方法，取消了填鸭式教育，把过去老师是演员、学生是观众，变为教师是导演，学生是演员，提高了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强了学生的创新能力。

　　“过去我们常提在得住木老元的就是好同志，现在我们提倡的是不仅要在得住，还要能干事，并且要干出成绩。老师要想给学生一盆水，自己首先得有一桶水。”杨连在校长平静地说。

　　“3＋Ｘ”教育模式

　　如何让民族地区的教育发展既务虚又务实?在借鉴外地经验的基础上，施甸县因地制宜，积极探索出一套“3＋Ｘ”的教育模式，即在初三年级下学期，把不再继续升学深造的学生集中起来，利用学校的勤工俭学基地、邀请农科站、林业站、兽医站等单位的技术员，开展种植、养殖、加工、农机驾驶等农村实用技术培训，让学生不出校门就能学到一技之长。

　　摆榔乡大中村的杨自军，参加了学校的“3＋Ｘ”培训班后，在大中村首次进行农作物地膜覆盖，使玉米单产由过去的150多千克提高到400多千克，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木老元乡大地村的张有朝，自参加学校的特优蔬菜种植培训班后，借乡上大力发展鱼腥草的东风，搞鱼腥草种植、营销，在自己致富的同时，也带动了其他人致富。摆榔乡鸡茨村的杨春平，参加“3＋Ｘ”农村医疗培训班后，通过刻苦学习，取得了行医资格证，在鸡茨村开起一家农村医疗室。他还在家里推行科学养猪“八改”技术，在自家荒山种杜仲，板栗、核桃等水果，现已有部分果树挂果。两个民族乡像这样从“3＋Ｘ”班毕业的致富能手已有200多人。

　　“三语”教学别样红

　　语言是人类用来表达意思、交流思想的主要工具。由于世居深山，交通阻隔，随口就能吼出40多种山歌调的彝族、布朗族同胞却辨不全汉字，很多布朗族、彝族儿童不会听也不会讲汉话。在民族地区发展教育，最大的难关当数语言障碍。针对实际，施甸县在人口相对集中的民族学校里，利用当地民族教师，开展“三语”教学，即在小学一、二年级用汉语、彝语、布朗语给学生授课，从三年级开始统一使用普通话。

　　“踏老我批内踏老我拍儿”这是摆榔乡中心小学的彝族教师李菊香正在给一年级的小学生讲授《小白兔和小灰兔》。她第一遍用汉语，第二遍用彝语，第三遍用布朗语，边讲边做示范动作，讲完后让不同族别的学生分别试讲。摆榔中学彝族校长李春和说：开展“三语”教学，既有利于民族语言的传承和发扬，又有利于民族学生克服语言障碍，很快地接受新知识。

　　结合“三语”教学，摆榔、木老元两个民族乡根据布朗族、彝族人民喜好歌舞且嗓音独特的实际情况，注重学生的养成教育。已培养出的100多名大中专生中，从事音乐、美术等艺术类的多达50余人。

　　爱心浇得花千树

　　在施甸县的少数民族教育史上，将会记下几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杨志荣，1987年被评为“云南省劳动模范”；李光普，1998年被评为“全国教育系统劳动模范”，1999年获“云南省师德标兵”荣誉称号；李茂才，1994年获“全国民族教育园丁奖”。正是他们和他们的同事的“前赴后继”不懈努力，一代又一代彝族、布朗族青年走出了亘古不变的大山，走向了灿烂的太阳。

　　王文萍（云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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