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坤喆 原春琳

　　本报北京10月18日电

　　布鲁斯·阿尔伯茨美国科学院院长、美国研究委员会主席、国际科学院间委员会联合主席。阿尔伯茨教授1965年获得美国哈佛大学博士学位。他致力于生物化学和分子生物学的教学和研究。1981年，被美国癌症学会授予终身研究教授职位。

　　问：作为美国科学院院长，您一定希望能够吸引全球的优秀人才到你那里去工作，但是对于其他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来说，却希望本国人才能为本国工作，您认为这一冲突该如何解决？

　　答：拿中国来说，有很多非常优秀的中国学生选择去美国学习，他们当中有些人决定留在美国。但是现在中国科学的发展情况越来越好，中国的社会正在改变、越来越开放，人们也拥有更多的自由，因此很多优秀的中国科学家都选择返回中国。这对中国来说非常有利。即便有些学生选择暂时留在美国，从长期来看，他们在美国的这段停留对中国也并非是坏事。因为在这期间，他们得以与美国和欧洲的科学界进行非常密切的接触和联系，而这些联系可以帮助他们未来建立和完善中国自己的科学体系。所以，从长远来说，中国学生去美、欧学习和工作，对中国是有益的。

　　至于非洲一些国家的情况，很多人离开非洲后不再回去的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是很多非洲国家并不拥有设施齐全、发展成熟、可以立刻展开科学研究的研究机构。科学家作为个体来说，其实很难独立取得什么成果，他需要集体的合作，需要国家提供条件。我希望通过帮助这些国家建立研究条件，比如大学、研究所，使他们的本土科学家能拥有一个从事科学研究的场所。第二是很多在美欧从事研究的非裔科学家，他们正在从事的研究需要非常昂贵的设备，而这对于他们的祖国来说，是难以做到的。我认为，美国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到底应该向非洲留学生提供什么样的培训和教育，才能使他们在回国之后真正地学以致用。我想，如果他们的祖国条件允许的话，这些人是愿意回国的。

　　问：有人认为，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在经济与科学发展方面的差距正在越拉越大，您怎么认为？如何才能改变这一状况？

　　答：我认为，对中国、巴西、印度这样的国家来说，这一差距并没有在拉大，这些国家正在建立他们自己强大的研究机构。

　　但是说到其他的发展中国家，这一差距确实越来越大。这些国家的科学家可以直接把其他国家已取得的知识成果运用到自己国家去。具体来说，政府需要投入足够的资金到科研领域，即使是那些最贫穷的国家也应在这方面投入。因为如果没有诸如卫生服务、农业服务、环境科学方面的基本知识，最贫穷的国家将更加难以为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将更不可能。建立起完善的科研机构，他们的科学家就可以根据自己国家的发展需要，进行科学研究。也许他们的需要和中国、印度这些国家的需要不同，也许是一些相对更窄的、更基本的需要，比如让人们吃饱、身体健康，保护环境等，只要政府肯去做，这些需要都可以逐步满足。所以，如果政府没有意识到到底什么是事关其国家发展的中心问题的话，科学和技术就不能给这个国家带来美好的未来。我们需要唤醒政府，否则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鸿沟会越来越深。

　　问：您对中国的科研情况了解多少？能否评价一下中国目前的科研情况？

　　答：我对中国的科研状况非常了解，且印象深刻。我差不多每两年来中国一次，现在已经是第四次了。

　　在有的国家，一些科学界人士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家庭的利益，这是很自私的。而中国科学界有着非常杰出的领导层，比如周光召先生、路甬祥先生。他们都是那种不在乎个人利益而真正在乎中国未来的人，我们就需要这样的领导。中国有很多能力非常强的人，他们需要研究机构的支持，所以好的领导就尤其关键。可贵的是，中国科学界的领导层在挑选人才时，不看政治背景、不看家庭关系，只看是否具备真才实学，这说明他们考虑的是真正的科学。如果你不挑选真正研究科学的人，科学就不会成功。

　　问：您认为，中国的哪些科研领域已经进入世界前列，哪些有希望进入世界前列？

　　答：科学里有很多分支，在相当多的顶尖科学领域里，中国都有非常优秀的科学家。比如癌症治疗领域、某些农业领域，你们都有世界级的顶尖科学领袖。

　　我知道，中国政府目前正在把注意力集中在可持续发展领域，尤其是西部的可持续发展问题。我认为，中国如果能在该领域投入更多的资金和资源，建立更多的科研机构，提供更完善的设施，将会取得可观的效果。其他领域如果也能做到这样的话，中国将会在更多的分支领域里成为世界的佼佼者。我认为，中国科学前途无量。

　　问：作为美国科学院院长和国际科学院间委员会联合主席，你还有时间从事科研工作吗？

　　答：我现在不做科研工作了。1993年，我从当时任全职教授的大学离开，全心全意投入到美国科学院的工作中，开始了我的第一个6年任期；现在，我的第二个任期已经过去4年，还有两年就要离任了，那时我将再次回到大学。我其实是喜欢教书、做研究的，那是另外一种生活。而我现在做的主要是管理工作，总的来说就是决定如何使用我们的人才和资源。

　　问：最后，能否针对我们的年轻读者谈一下您对“科学”的理解？

　　答：科学是一项伟大的冒险，是值得花费一生的伟大事业。科学能使人们更好地了解自然世界的情况，从而使我们清楚地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将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从事科学研究和科学教育，可以使人精彩地度过一生，因为其中总是充满着新鲜、引起你的好奇心，并不断给你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