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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世家”三代人的夙愿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08日09:04 浙江在线

  60年前,她舍弃富家小姐的身份,在冷清的天目山上当起了语文教师;20年前,他继承母业,在刚刚确立教师节的那一年成为了培养教师的教师;5年前,她又放弃了进入杭州市人民医院工作的机会,甘愿在一所职高里干起了心理咨询的差使;还有他,在微软工作一年后,突然辞职,成为了一帮年轻学生的“哥们”……他们都是一家人。因为教师这个职业,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追求,也因为教师这个职业,让他们变得更加坚定而执着。

  在第二十个教师节来临之际,记者采访了这户曾被杭州市教育局推选为“十大教师世家”之一的家庭———杭州市师范学院初等教育学院院长谢广田一家。

  第一代:陆菲琼(谢广田的母亲)1941年起从事教师工作,曾任杭女中党支部书记,后任杭一中教导主任,1952年到原杭州师范学校任教。

  我最爱的人是学生

  周日,下着淅沥的小雨,85岁的陆菲琼老师靠在藤椅上,轻声念叨着写在相册上的一段话:“我们谁也不会忘掉谁,因为我爱你,你爱我……”她告诉我们,这本相册里放的全是学生毕业后寄回来的照片,她见不到他们的时候,就翻看相册,好像学生又回到她身边一样。

  陆老师原本出身在一个显赫的家庭,父亲曾是当年的江东四大财主之一。1940年,抗日战争进入持久战时期,江东一带被日本占领。为了不过“亡国奴”的日子,也为了支持男友的抗日斗争,当时正在宁波一所师范学校读三年级的陆菲琼毅然选择了离家出走,参加革命。“一同出走的七八个女生除了一包盐块以外,身无分文,一路上靠着帮人家做做缝纫,教小孩识几个字才断断续续地从宁波鄞县走到金华,再辗转到临安,最终进入天目山,开始了教师生涯。”说起当年,陆老师没有丝毫的后悔,她说,虽然艰苦,但没有这样决然的选择,也不会有今天“桃李满天下”的幸福。

  因为局势动荡,再加上教学中的抗日言论,陆老师的教学生涯变得艰难而曲折:1941年,她到临安的麻车埠小学担任乡村教师;1942年,由于工作原因转入临安城里的一所私立学校教书;一年以后,因看不惯孩子之间的贫富悬殊、尊卑差别,再次回到天目山的小学任教;这之后,她又辗转到了於潜、诸暨,直到杭州解放的第二年,她才正式回到杭州,过上了较为稳定的日子。

  尽管历经坎坷,但老人家对学生,对教师职业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过。“我知道,学生喜欢我。”她的语气中带着自豪,“上一节课还没结束,我站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等的时候,同学们老早就把头探出来了,齐刷刷地,笑眯眯地朝着我看,他们是在欢迎我。”她还有个习惯,只要走进教室,总会把门关起来,“我喜欢这么做,因为门里面只有我和学生,我们是融合在一起的。”

  因为投入,学生与她的感情也特别好。每年的生日,总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在这天,不管多远的学生都会聚拢来,一起唱歌,一起祝她身体健康,祝她长寿。但是,“学生们都渐渐长大了,走远了。前几天,我最喜欢的学生还写信给我,说抓到两条小鱼要送给我,但是他人远在北京,自己也是做爷爷辈的人了。”陆老师的神情有些伤感,“如果人生还能重来一次,我一定选择当教师,我要再干100年……”

  第二代:谢广田浙江省特级教师,原杭州师范学校校长,现任杭州师范学院初等教育学院院长,从事小学教师培养与培训工作二十多年。

  看着学生有出息,老师是最高兴的

  刚开学,谢院长很忙,但在约见采访的时候,他还是很热情地接受了,并细致地做好了准备。“我1967年毕业于杭州大学数学系,因为受母亲的影响,去了临安的西天目中学当中学老师,在农村一呆就是18年,1985年调回杭州,在师范学校当老师,直到现在担任院长。”虽然只用几句话概括了自己的主要经历,但是他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们,这条路走得并不是一帆风顺。

  因为父母被打为右派,原本成绩出色的他只能从一个乡村教师做起。“当时的学校条件不能跟现在比,整个学校只有一间土房子、六七个老师,一支粉笔一张嘴,就要对付200多号学生。上课了,去摇一下铃;下课了,就在土院子里玩耍,厕所也只是弄个大粪缸就算数了。”这对于习惯了城里生活的谢广田来说,本身就很不适应,再加上时不时的批斗、劳动,让他这段在农村的日子成了生平最困难的一段。“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是村里的学生和家长给了我鼓励,才让我真正体会到母亲常常念叨的话:师生之间的情谊是无私的。”虽然他的身份非常敏感,但学生们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放学了,就装做玩一样地凑到旁边,帮他砍树,搬运,干活……也就是因为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在回杭时坚定地选择了继承母亲的工作,当一个培养教师的人民教师。“要提高人们的素质,教育是基础,而教师教育是其中越来越重要的一块。”谢广田很坚定地认为,“教师最早的时候是一个职业,到后来成为一个事业,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事业,而现在看来,教师更是一个专业,与律师、医生一样需要专业的知识、技能、理念。因此,教师的地位在提高,对教师的要求也在提高。”

  回忆起自己30多年的教师生涯,谢院长说了两件最让他兴奋的事。一件是1996年,他作为全国中等师范院校的代表参加了全国师范工作会议,受到江泽民同志的接见;另一件事就是1999年,他和自己的学生曹晓虹(现任天长小学校长)同时被评选为浙江省特级教师,“看着学生们个个有出息,特别是成为了下一任的教师,我真的很欣慰”。

  第三代:谢晖(谢广田的女儿)1999年开始任职于杭州商贸职高心理咨询室

  当老师一直是我的梦想

  护校毕业以后进医院工作的谢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办法实现从小的梦想———当一名老师,但是在兜兜转转之下,她还是回到了学校,从当校医开始,直到成为杭州市商贸职高的心理辅导老师。

  终究还是成为了一名老师,加入了家族的“教育大军”(谢晖掰着指头一数,家里眼下共有6名老师,其中包括了她自己,她弟弟,弟媳,表妹等等),这让谢晖很有一种宿命感。

  这种宿命的召唤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谢晖的小学生涯是在父亲谢广田当时任教的临安农村度过的。“那时候大家都很穷,像我父亲的学生,带一罐霉干菜是要吃一个星期的,但是逢年过节学生们就会往我们家送吃的。”而她奶奶已经退休了,“经常会有奶奶以前的学生到家里来看她,每年来给她过生日的学生就更多了。”那时候小姑娘就已经知道,教师是一个很受尊敬的职业,情感上的收获绝对会比物质上富足很多。

  于是,父亲成了她的偶像,学校布置的作文题《我最崇拜的人》,她直抒胸臆,写的是对父亲的景仰和对教师职业的向往,即使是跟小朋友们玩过家家游戏,她也会扮做老师过一把瘾。

  所以,当她初中毕业时为了能跟父母回杭州而选择了中专读医护专业时,梦想破灭的遗憾让她很是难过。“我自己都没想到,最后还是当了老师”,梦想终于成真,和原来在医院里的工作相比,谢晖说,“真的还是喜欢学校里的环境,单纯质朴”。

  不过教师这份职业意味着一份荣耀,也意味着一份责任和使命,谢晖说,“当老师很劳心劳力,因为老师给予学生的一点帮助,都可能对一个学生的将来有很大的影响,同样的,也更有成就感。”

  而作为一名年轻教师,从事的又是心理辅导这样和学生联系最为紧密的工作,谢晖也有着自己的独到经验。“现在的学生不像原来我父亲和奶奶的那些学生那样单纯了,他们懂事得多,也更有个性,所以要跟学生沟通,最重要的是要吸收大量的新信息。”谢晖提到她辅导过的一个学生,是很迷恋歌星王力宏的“宏迷”,为了追星而不惜逃课离家。“他第一次跟我说自己是宏迷的时候我还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就上网查看了大量王力宏的资料,接着才和他聊,做辅导,现在他终于能听进劝了”。很多她辅导过的学生虽然不会当面谢她,但是会通过网络表达谢意,这让谢晖由衷地欣慰。

  不过梦想成真的谢晖还是有一个遗憾,“我仔细算了算,从事教师工作才5年,没希望达到30年教龄了,我父亲和奶奶可都是早早就超过的啊”。不过最起码,她已经认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改变的身份———教师。来源:今日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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